万山红说的应该是真的。她吃苦耐劳不会无病呻吟,先头电话里就说好累,见面后也确实一脸倦容,可能就和“大姨妈”有关。
她真诚地给我道歉,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今天来例假;生怕我不相信,一边赔不是,一边赌咒发誓,只差除掉裙子给我看了。
我强作镇定,安慰她几句,便悻悻告辞了。
万山红追到门口,小声喊:“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你再来!”
过几天?过几天时过境迁,八成是来不了了。
下楼后,凉风一吹,我陷入巨大的懊恼之中。都说祸从口出,一点不假,为了和万山红上床,说了那么多过头话,结果床没上成,话却收不回来了。
男人有两种话不能信:酒话和情话。酒桌上的话不着天不着地没边没沿,上床前的话饥不择食十三不靠。
问题是万山红大块头没有大智慧,她会把我刚才的话当真。这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和性学大师程旭东在一个宿舍厮混四年,我多少学到他的一点皮毛。
程旭东告诉我们,从生物学的角度讲,在对待异性这件事情上,男人求数量不求质量,女人求质量不求数量。如果一个男人求质量不求数量,那他就是一个好男人,值得女人拥有;如果一个女人求数量不求质量,那她就是一个骚包,男人就该离她远远的。
今晚只求数量,不求质量,但求一逞,不择手段。奈何天不助我,事没办成,却惹来麻烦,真是“人生不如意十八九”!
“逍遥镇”离我住的上合村得有5公里,刚好是我步行的体力极限,我选择走路回去。
这样走回去,人也就累得差不多了,心里的火也就熄掉了,剩下就是倒头大睡,醒来后又是美好的一天。就像明清时期皖南那些寡居的妇人,长夜难眠,于是摸黑把一碗豆子撒在屋里地上,再摸黑捡起来直到一颗不少。累成狗一样,心里啥想法就都没有了。
走过35区和72区的路口,灯色黑下来。路边忽然冒出来一个女人,身材高挑,穿着长长的风衣,外形很是妖娆。女人招呼我:“大哥,大哥!”
我知道她是干啥的,没好气地说:“谁是你大哥!”
女人笑嘻嘻地说:“大哥,干嘛这样?”
我说:“我没你这个妹!”
女人说:“我想认你这个哥。”说完,把风衣一掀。风衣里是白花花的身体,在夜色里特别迷人,无法抗拒。
我咽口唾沫,心里的火又烧起来。
女人得意洋洋地说:“这本钱,怎么样?”
我不假思索,头一摆:“跟我走!”
女人说:“我不上门,要做就去我那儿。”
我说:“你在哪儿?”
她指指远处,说:“不远,就几步路。”
女人指的地方黑乎乎一片,似乎隐藏着无数未知的风险。我不可能去那样的地方。
我摇摇头,说:“去我那儿!”
女人也摇摇头,说:“我不上门,要做就去我那儿。”
我说:“那就算了。”让开女人,抬脚就走。
女人从后面拉住我,说:“不行,你不能走!”
我笑了,说:“怎么地,还打算强买强卖?”
女人也笑了,说:“你看了我,得付钱,我这身子不能白看!”
我说:“看一次多少钱?”
女人说:“看一次一百。”
哇靠,去澳门去芭堤雅看脱衣舞也没这么贵,一眼一百!
我火了,说:“再让我看一次!”
女人毫不含糊,又把风衣掀开,说:“大哥,好好看,一共两百!”
我冷笑一声,说:“怎么地,还讹上了?”
女人也冷笑一声,说:“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我强作镇定,说:“大姐,你以为我第一天来深圳?”
女人说:“大哥,那你以为我是第一天来深圳吧?”手上拉得更紧了,似乎怕我跑掉。
我心里有点发毛,嘴上还是很硬:“大姐,得罪我你肯定会后悔,我认识这儿的警察,我绝对有办法让你不好过,最起码让你在这儿做不成生意了,你信不信?”
女人毫不示弱:“大哥,我不但认识警察,还免费让他们睡、每月向他们交钱,我和他们是合作关系、我是他们的合作伙伴,你信不信?”
我没辙了。
女人笑了,说:“大哥,别浪费时间了,掏钱吧!”
我说:“你松手,我给你拿钱。”
女人说:“你别打算跑,四周有我们的人,跑是跑不掉的,不信你自己看!”然后松了手。
我向四周看了看,鬼影幢幢,似乎埋伏着不少人,再看,似乎还有人向这边包抄过来。我放弃逃跑的打算,掏出两百块钱给了女人。
钱不重要,名声才重要,舍财免灾吧!我一边疾步走,一边这样安慰自己。
等走到灯色亮堂的地方,回头看,已没了女人的影子,似乎一切从未发生过,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梦。
这真是玩鹰的被鹰啄了眼,什么事儿啊!
又气又恼间,孙建国撞到枪口上了,“老三,结果咋样?”他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说。
“孙总,你心情不错嘛!”我冷冷地说。
“还行,晚上打麻将赢了两百,见好就收,找个借口溜掉了。”孙建国大言不惭地说。
他大爷的,我这边被人讹了两百,他那边就赢了两百。赢的是我的钱吧?!
“喂,你怎么不说话呀?”孙建国嚷。
“这么晚了,你打电话过来啥事?”我不耐烦地说。
“老三,照片你找人看过了吧,我就想问问,那块石头成色咋样,值不值50万?”孙建国说。
他不提还好,一提石头等于提醒了我,今晚一切的不如意都来源于他那块石头。
花了5万买来的石头只值5千,孙建国被人捡了漏,让我的心情坏到极点;根据程旭东的理论,人在情绪不好的时候会寻求安慰,所以临时起意,想和叶丽滚床单;事到临头却萎靡不振让我难堪,非要另换女人把场子找回来;找了郑冬冬和阿紫都没成事,心理恐慌起来,就在万山红那儿用力过猛,说了不靠谱的话;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在万山红那儿还是没能成事;后来,后来就被穿风衣的女人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