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芸慕福身作揖后,音缓语平地说:“小女子有幸在西中时得到一册收藏近二百年的医书,里面记载着血液相容的研究和力证。两人的血液是否相容要看两种血液中所存在的抗原抗体是否配对。”
“就是说在两种血液的混合液中,是否存在着某一种抗原相对应的抗体。如果存在,那么抗原抗体结合,就形成肉眼可见的凝集,就是不相容;如果不存在,那么就会相容。”
夜芸慕望着殿中一众莫名其妙、瞠目结舌的各人,微微一笑,复又说道:“书中还记载着,人类有四种血型,父母与亲生子女可以是同一血型也可以是不同的血型。只有完全相同的血型或没有相对应抗原抗体的血型在做滴血认亲时才会相容。我知道这个说法皇上娘娘和众位大人一时无法接受也难以置信,请陛下应允芸慕验证给大家看。”
“准。”
少倾,殿正中摆上二排桌案,案上齐齐整整放着十多个白瓷碗。
“陛下,为了保证水源清洁无瑕,请多派几人前去取干净的水来。”夜芸慕抬眸笑意灿然。
“夜小姐想得周全,朕就派几个王爷、嫔妃和大臣一起前往吧。”
片刻后,一桶清澈的井水搬至太极殿。
“皇上,各位娘娘、皇子殿下,等会请恕臣女无礼,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皇上恕罪。”夜芸慕轻轻俯首,丽嗓婉语,大方得体。
“朕允你无罪,各位嫔妃皇子亦或爱卿当全力配合。”宣康帝眸光深深,微笑着朝夜芸慕点头。
“臣女谢过皇上。”
夜芸慕微抬首,示意宫女舀了井水各倒入前后桌五个碗中,然后亲手一一扶正碗沿,在碗边桌面上写好数字,又对卓曼华说:“烦请夫人在下侧五个碗中各滴一滴血。”
卓曼华疑惑地看看夜芸慕,犹豫了些许,终迈步上前伸袖划腕挤血。
夜芸慕转身又看了看兢王、吕王、圭王、上官弘昫和昌王,朝他们盈盈身:“对不住。请五位爷在这十个碗的对应位置各滴上一滴。”
上官宏文二话不说首先迈身上前,上官宏义、上官宏茂、上官弘昫和上官宏成也紧跟其后,按夜芸慕所说一一滴完。
“现在请皇上派人查看下侧五个瓷碗的血液相容情况。”夜芸慕轻轻退开身,抬手示意。
先后有五人一一仔细低首查看了瓷碗。
“皇上,除第二个碗里的血不相容外,其他的都相容。”五人之首淮山王班振来禀上结果。
“怎么会这样,文儿(茂儿)的血怎么会和她的相容?”班昭容和德妃同时出声,只有冯淑妃仍旧镇定地站着未动。
宣康帝抬手示意众人少安毋躁,又对着夜芸慕颔首。
“现在委屈皇后娘娘在上侧的五个碗中各滴入一滴血。”夜芸慕屈膝垂首言道。
“无妨。”卓皇后边说边下了石阶,刺开手腕,挤血滴入碗中。
“再请皇上另派人进行查验。”
半柱香后,另五人查看完毕。
“启禀皇上,第一、第三和第四个碗中血液相容。”骠骑大将军曲承命拱手禀道。
“这不可能!”班昭容和德妃又异口同声齐齐喊道。
“娘娘别急。”夜芸慕缓缓转身,扬声说道:“如果按照滴血认亲的法子看,那么三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是不是既可是皇后娘娘所生,又可是这位夫人亲生?”
众人点头。
“显然,这法子不可尽信!”夜芸慕绽容一笑,面朝卓曼华浅言轻语:“三皇子和五皇子绝不可能是皇后娘娘和夫人所出吧?”
“当然不是!”未待卓曼华回答,班昭容和德妃肯定地答道。
“不,皇上,这不是事实。七皇子分明是民女跟皇上所生。”卓曼华跌跌撞撞,一脸的不相信。
“众位爱卿是不是也对那个侍卫甚为好奇,朕就一并满足了你们的好奇心。”宣康帝朝殿外挥袖示意,风轻云淡地说。
一晃眼,莫实带着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殿上。
男子跪在地上,却先是侧转身对卓曼华嘻嘻一笑:“娘子,好久不见了。”
“你,你……”卓曼华一见来人,大惊失色。
“娘子不认识莫玉岩了?”男子哈哈大笑,丝毫不惧宝座上龙威高在:“当年你我两情相悦私奔去南隅后,不想被父母赶出族中,生活无靠。你过惯了娇贵大小姐的生活,竟然丢下我私自出走。我自是不甘心发誓定要找到你。几年后我终于在京城觅得了你的踪迹,后来又幸运地成了一名守宫门侍卫。此后我就一直密切注视着你。那日恰逢我休假,于是我整整跟了你一日。在看到你引诱皇上未果后悄声地走入了房中与你行.房给你解了春药。”
男子边说边目光紧盯卓曼华,淫意浮上面容:“你的滋味真不错,还是你我当初初结识偷尝**时那样的销hún啊。”
“你胡说,无耻,你血口喷人。”卓曼华恼羞成怒,扬手打了男子一耳光。
“那滋味我可一直记着呢。那时你叫得有多欢吟?还把我的后背抓出了两道深深的血痕,如今这疤还在呢。”男子摸摸脸颊,越说越起劲,“这些年你又到哪儿生财去了?怎么一点都不显老啊?”
卓曼华一时怔住,她猛然想起那日她确实在与她合房的男子背上抓了两道很深的抓痕。这事除了她和那男子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啊!
卓曼华神情恍忽地后退几步,沉默不语。
宣康帝挥手让莫实带了男子下去。
正当众人以为一切明了时,突见卓曼华眸光明华一闪,盯着夜芸慕仍不放弃地问道:“夜小姐,卓曼华还有一事请教。为何前日七皇子的血和皇后的不相容,今日却相容了?”
“具体怎么回事小女子不清楚,毕竟那日我未曾亲眼看到。但是医书中写到若是清水中含有碘苓汁那么本来相容的血液也会不容的。”
这下,众臣心下明了,碘苓汁十分名贵难得,此草只长在天山半山腰,有止痛暖体的功效,最能缓解女子来月信时的疼痛,也就只有皇室嫔妃有幸能用上一些。
“孙海,前日你那三碗水是从哪里拿的?”宣康帝冷眼瞟向太监总管。
“陛下恕罪啊。奴才是在御膳房取的。当时奴才在木盘里装好了两碗,第三碗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叶姑姑递给奴才的。”孙海双膝跪地,俯首答道。
“德妃,这么说你是知情者?”宣康帝冷声看向德妃。
“不,皇上明鉴。臣妾这几日确实在用磺苓汁,那日也命叶菁去御膳房取过糕点,但这纯属巧合,定是叶菁双手未洗净,不小心沾到了碗中之水。”德妃“扑通”一起跪倒,唯唯颤颤地回答。
“皇上,德妃娘娘说的这种情况也是极有可能的。”夜芸慕在一旁诚实的插了一句。
“看在未造成重大伤害和夜小姐的说情份上,朕姑且对你那所谓的巧合不予计较。”宣康帝瞥过眼,冷哼一声。
收回眼神,宣康帝提高音量,肃穆地开口:“有关于七皇子上官弘昫的生母一事已真相大白,诸位对此事还有何异议和不明白的?”
“臣等不敢!”殿中众臣立即拱手俯首,齐声答道。
“皇上,臣女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夜芸慕凝了凝殿内面色不一的众人,抬眸眨着密而长的眼睫,睁大杏眼浅笑着看向宣康帝。
“但说无妨。”
“众位大人心中可能还有疑虑。小女子这里特摘抄了医书中关于父母子女之间血型配对的段落,制作成了一个图表,使得血缘配对衍生关系一目了然。若有大人感兴趣,散朝后可向芸慕索要一份,也欢迎大人们与小女子交流探讨或是在家中试上一试。”夜芸慕笑着说完,从袖中抽出一叠白纸。
“孙海,先呈上一份给朕瞧瞧,朕很有兴趣。对了,也给太子一份。”宣康帝慈目地笑着对夜芸慕扬扬眉峰。
“今日新立太子,是大喜之日。卓曼华柴嬷嬷等人先押入大牢,交由皇后全权处置。”
巳时正,夜芸慕被堵在太极宫正南门重华门出口擦袖挥手,无奈地说:“各位,真的没有了。过几日我保证让府中下人送到您府上。”
好不容易众人散去,夜芸慕揉揉酸痛的肩膀,舔舔干燥的口舌,累得双腿发软。
若不是自己在扶瓷碗沿边时不动声色地把藏在指甲缝里的明矾弹入某几个碗内,哪会那么巧合地使上官宏文、上官宏茂和上官弘昫的血和卓皇后、卓曼华的都相容?
真够累的,先回家再说。
当夜芸慕拖着疲惫的身子跨上马车时,在她身后不远的东西两侧各有一道深情眷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紧凝着她。
夜芸慕,你今日这般助他,是已心仪他了?
那也无妨,上官弘昫,从今后皇位和她,我都要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