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郑家兄弟的府地门前停下,马车造型虽不华丽,在富人如云的扬州府甚至可以称为简陋,但这显然是专门用于跑长途的那种马车,所谓越精致的东西越容易损坏,反倒是这种结构简单,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经得起长时间路面颠簸不会散架,即便是坏了也很容易修好的简陋马车成为长途旅行时的首选交通工具。
车上下来一个人,一个四十出头,穿一件紫色长衫,戴一顶薄纱软帽,站在郑府门口先活动了一下儿因长时间坐车而有些发麻的双腿,然后抬头望向眼前高大的门庭。
“是这里吗?”转过头来,他向赶车的车夫问道。
“就是这里,二管家。”车夫答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这个人点了点头,信步走向郑府大门,大户人家都有专门负责看管院门的下人,见有不认识的陌生人要进来,连忙离开休息的门房拦住对方,“这位先生,有什么事情吗?”虽然所乘坐的车辆很普通,但看来人的穿着还比较讲究,看门的下人不敢大意,客客气气的问道。
“这里是郑纪工,郑纪夫的府宅吗?”来人直接问道。
“是,您是?......”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有很重的北方口音,和自已主家兄弟闲聊时的口音非常相似,应门的家丁更不敢大意,迟疑着问道。
“我是京城郑家的二管家郑兴,奉族长之命来扬州办事,大爷和二爷在家吗?”来人表明身份。
“啊,原来是郑二管家,大爷和二爷现在没有家里,您先等等,我去请赵管家过来。”听说这是京城郑家本家来的人,应门的家丁吓了一跳,虽然都是下人的身份,但人家的级别比自已高了不知道多少辈,这次又是带着族长的任务来办事,其情形便有点儿类似乎奉旨办差的钦差大臣,虽然没有先斩后奏的大权,但在郑家的家族体系内却也差不太多。
“嗯,有劳了。”从京城到扬州赶了四十多天的路,虽不是昼夜兼程,又有马车代步,但身体还是疲劳的很,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就是赶快找个地方躺下来睡一觉,而这种事情这里的管家就能安排了。
应门的家丁跑进府里,过了没有多久便又返回,只不过这次身后跟着一个一边小跑,一边忙着系外衣扣子的中年人。
“您是京城来的郑二管家?”跑到郑兴面前时,那个人总算是把扣子全都系好了,一边微微喘着气,一边客气的问道。
“正是。”郑兴答道。
“我是郑府管家赵钟,大爷和二爷这时应该在棋院,大致再有一个时辰才能回来,要不您先在客房休息,我这就派人去棋院报信儿?”管家介绍完自已后向对方提出自已的建议。
“那就有劳赵管家了。”郑兴拱手说道——论身分,他和对方都是管家,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他的地位比对方高出很多,但没必要在人家面前摆架子。
“呵,份内之事,份内之事,小五,去搬行李。”赵管家忙还礼笑道,同时吩咐应门的家丁去照应车夫。
江都棋院的会议室里,郑纪工正主持会议,会议的主题是下半年教学计划的调整,负责这个计划的李秋生正在口沫横飞的讲解着自已所提方案的精彩之处,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这个时候来敲门?不知道现在正在开会吗?——不只是讲得正兴奋的李秋生,其他与会的老师也有些奇怪,有什么事情那样紧急,以至于要打扰正在进行中的会议?
“请进。”皱了皱眉头,郑纪工提高音量说道。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棋院的老师学生又或者其他工作人员,青衣小帽,却是下人的装束。
“小五?......,什么事。”认出是家里的下人,想必是家里那边的事情,郑纪工问道。
“回大爷,京城来人了,自称是郑兴。”家丁小五答道。
“郑二管家?.....,什么时候到的?”和许多大户人家一样,除了家主出行,大管家一般是不离京城的,所以全国各地郑家的产业有什么事情,通常是由二管家来负责的,故此郑兴在郑家不是一般的下人,手里有相当的实权,郑家派他来扬州,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刚刚不久,赵管家安排他在客房休息,叫我来向您报信儿。”家丁小五答道。
想了一想,郑纪工这才开口,“纪夫,你先回去看看什么情况,这里的会开完了我再过去。”——自已是会议的主持人,因家事影响棋院的正常工作影响不好,所以让二弟去见郑兴是此时最适当的处理。
“好。小五,前边带路。”郑纪夫也很想知道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当即起身离席,跟着家丁小五出了会议室。
郑家离棋院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回到了家中,先找来赵钟询问郑兴的情况,得知对方正在客房休息,郑纪夫于是让对方去叫人,自已则在客厅等着见客。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赵钟便带着郑兴来到客厅,郑兴的脸上一片潮红,精神也稍稍有些萎顿,估计是没想到郑纪夫回来的这么快上床小睡被突然叫醒的结果——他在郑家再怎么有权也是下人的身份,郑纪夫虽不是这一代郑家子弟中最优秀的那几位但也是主子,叫他来回话他是不能不来的。
“二爷。”见到郑纪夫,郑兴连忙行礼请安。
“嗯,郑兴,你辛苦了,是不是打扰了你的睡觉?”郑纪夫笑着问道——自已兄弟二人在扬州所做的成绩还需要通过这个人向父亲汇报,所以他还是比较客气的。
“不敢,郑家办事是我的本份,怎么敢提辛苦二字,劳二爷费心了。”郑兴连忙说道。
“呵呵,这次来扬州要办什么事情?”郑纪夫问道——郑家在扬州办棋院为的不是赚钱,所以对账目方面并不是很在意,如果是查账的话,按道理用不着让郑兴跑一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