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石鼓震鸣,佛牒耀芒。再无邪兵卫掣肘,但见佛剑分说倏挥圣器,已非早先心智模糊之态。
圣洁佛辉压抑邪兵卫之能,圣踪虽觉异状却无忧色,佩剑反刺而回,逼退佛剑分说:“你两人激战已久。就算是做戏,此刻又能剩下多少余力?”
故友冷问恰中要害,剑子仙迹眉心一紧,古尘竖举向天双手左右一错,竟是名锋拆分双持,交叉负背,周身道气更盛:“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圣踪,当年血案无赖栽赃,该是讨还之时了。”
魅影称邪却带沛然正气,圣踪为号竟是阴谋奸宄。世间正邪立场倒掉之荒谬,更将战声催向极端。
为察兰若寺凶案,一步天履·寻忍辱负重多年。今朝再与宿敌对敌,天履剑出手便是高妙之式。
剑行天无容意,寒芒照眼一瞬,融合邪兵卫的圣踪,内力深浅难以估量,双指拈月及时截止迅剑,双足稳立不移。
握剑之手催劲无果,又见圣踪嗤笑一声,举剑剑花连挽,三环相扣反递而回,一步天履正欲闪避,却见古尘准时斜插而入,挡下凶厉一击。
邪力雄厚难测深浅……不过,若是全力施为,倒也并非不能阻挡……
双剑初交,剑子仙迹霎时有数,定心含笑反问:“吾虽不知何为局外局,但好友你若只有这种能耐,恐怕也撑不到援兵到来之时。”
“剑子啊剑子,难道你忘了邪兵卫的神效了吗?”
人皮石鼓催动费力甚剧,纵以圣踪之能,三日一次也是极限。但在得到半数邪兵卫后功力源源无尽,传灯手的限制自然再无最初严苛。
圣踪话音未落,又见佛剑分说两人再度攻上,捉准剑子仙迹未退之刻,邪力彻贯周身,手起传灯轰然敲在鼓面。周遭环境先是一静,剑子等人却是脸色骤变,急急而退。
蓦然,剧烈音波冲荡杀生道,强绝之能辐散四周。三人虽是退得及时,石鼓威力仍超众人预估,内腑受到骇人音波冲击,顿时各自受创。
本意对手一击胜势必将穷追猛打,熟料,圣踪仅抬臂挥出三道邪绿剑气,威力虽强却非绝杀。天履剑迅疾反手一格将之驱散,邪影退出数步站定,不由心生困惑。
另外一边,剑子仙迹白眉一轩,仿佛有意地挑衅:“人皮石鼓的威力确实非凡,不过还不足取吾三人性命。”
“是吗?”
道者声落,佛者已动。佛剑分说再度紧逼而上,邪影两人居后侧援。而对人皮石鼓已有防备,圣踪虽是三番两次敲鼓杀敌,但却始终难取战果。
鏖战由暗夜将近天明,对手三人伤势逐渐加重,自身同样受创匪浅。面对此景,圣踪宛若早有估计,眼神更显淡定无迫。
随着时序推移,剑子、佛剑两人毕竟耗力在前,佛剑分说又受圣踪吸走部分功力,逐渐难支。邪影虽是勇战非常,亦若难敌邪兵卫无穷无尽之能,战局转见凶险。
“三尺秋水!”
圣踪剑向疲惫佛者,剑子仙迹心知到了关键之刻,古尘之上道元突兀一涨,盈盈秋波划破虚空,竟是强势逆袭一剑逼退圣踪,漠然开口:“好友既有决意杀人,为何不出底牌呢?听说当年兰若经血案,有一口绵软细剑毒辣非常,剑子正欲一会。”
一瞬错愕心乱,圣踪莫名心生不祥,冷哼道:“杀两个气空力尽的人,和一名不足轻重的棋子,又需要动用什么底牌?”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三人三角移位,突来沉稳厚重之声入耳,圣踪登知事情不对,面色陡沉道:“哪里不能?”
“双极心源,功体一正一反,一切都是极端。在你新生之后,圣踪难以充分施展你的武功,你也无法运用他之绝艺。”
一字一句,伴着肃杀冷风充斥杀生道,仿佛一只无形大手,死死勒紧氛围不松。
人在风中,不染尘埃的雪色衣带猎猎而动,更显道者出尘之态。古尘倒提于手,剑子仙迹目光灼灼,逼问道:“利用如意法,化出同样形貌,再在吾确认之后,借助邪兵卫之力拖延,为其他人争取时间。你说吾说得正确嘛,地理司?!”
“地理司,哈,你在说什么呢?”
虽是嘲笑出声,实则已知中计。圣踪,不……地理司,再也不敢轻心,凝神戒备方圆。
仿佛不见对方神色变化,剑子仙迹异常庆幸道:“今日若真是圣踪在此,他若得到邪兵卫,吾恐怕免不了插一回小金剑豁命相赔。只可惜现在看来,吾与佛剑是赌正确了。”
“……等到解决素还真等人,再回头收拾两员残兵,自是手到擒来。不过,你就不担心吾兄弟几人同来杀你?”
“动静太大瞒得过谁?何况,剑子不信你舍得分出邪兵卫。”
为了独吞至邪之宝,圣踪不可能邀请盟友,同时跟踪佛剑分说。
在北域无法插手,翳流偃旗息鼓,与黑暗之间关系微妙的时间点,针对正道动作乃是必然。
但要对付素还真,般若海联盟也不会径直杀上琉璃仙境。先除三教怪人剪除正道外援,便成邓九五等人理所当然的选择。
事情如同预期,剑子仙迹亦是长出了一口气,轻声笑答。
“当然,事情如果依你所言发展,吾三人也只有用那上上之策——战略转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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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无梦一步笑,一步情天一步遥。”
靡靡箫声,惊飞林中鸟。罗带飘散,玉腿横陈,情天之主半途遭拦截,却无气恼之色,仅是望着身前三丈外,背身而立拄着拐杖的老者,似笑非笑道:“多年不涉江湖的你,也要管这闲事了吗?”
“得饶人处且饶人,德恩广被虎亦亲;劝君留得三分面,一朝用得自宽心。”
温吞诗号声响,转过身的老者面容俊雅,神朗的目光却透着一丝怅然,颔首招呼道:“久见了,骨箫。”
“明说你的目的吧。”
“邪影是钜锋里的人,再怎样吾也不该不顾。这条路,今日你不能行。”
“话虽平静冷漠,可惜不够绝情啊。”
富有余地的刀剑,永远只会伤己,无法伤人……对令狐神逸太过了解,范凄凉明白,令狐神逸根本下不了杀手。
“再怎样高明的剑术,不能用来杀人又有何用?你要与吾动手,是执意选择帮助瀚海内的那人了吗?”
“……”
“呵,神逸,你知道你很让吾痛心吗?”
妖娆的身姿一举一动皆有无穷诱·惑,范凄凉凄楚的目光却又陡转寒冽,病态笑道:“不过,吾倒也想一看,失去兄弟的邓王爷,又会是怎样的愤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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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上面打得那么热闹,你不去帮忙?”
迷雾缭绕的岘匿迷谷内,搭着女童腕脉诊视中的鹅黄药师,听着崖上轰鸣声响,尚能分心开口:“邓九五、圣踪,两个小号的地理司,外加魔龙祭天……啧,上头那个抢我麒麟穴的厝边,这回是要吃粗饱了。”
似带幸灾乐祸的言辞,实则是对上方众人的忧心。闻人然听出慕少艾的意思,摆摆手道:“他们攻击琉璃仙境,本就是某人刻意算计。没有足够的把握,素还真和六丑废人哪会乱来?不过……你要是担心阿九,我上去把他接下来就是了。”
“阿九……罢了,他自己不愿下来见吾,强求又有什么意思?”
闻言口头顿时一滞,慕少艾犹豫片刻,却还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收起银针转回正题,道:“邓九五截道杀三教怪人,若是一切依照计划而行,当是双方正面冲突。叶小钗、素还真和六丑废人能对付圣踪,剩下两个地理司,由三教怪人解决,嗯,也该非是难题。而魔龙祭天本人有傲笑红尘周旋,但……邓九五呢?”
闻人然答道:“抓风成石和吸气成石,能够抵挡双绝掌,所以素还真和六丑废人,牵制住邓九五就行。反正,喷两口血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而魔龙祭天又不会尽心去拼,等到三教怪人消灭两只一半功体的地理司,圣踪本人就跑不了。”
“呼呼,明明有能力帮忙,何必弄得这么复杂?”
“总得留几张底牌嘛。”
能晚一天暴露实力,就能偷一日的清闲,更可规避危险。
在未来之境单枪匹马铲除邪之子,并没有多少外人知情。但在异度魔界入世将近之时高调杀了圣踪,那就是**烦了。
闻人然随口带过,道:“好了,看也看过了,我女儿情况究竟怎样?”
“目前看来,冷若霜搭配药物调理,效果还算不错。”
“猫阿叔,那对师傅也一样有效吗?”
“难说。药效确能维持一段时间,但是具体多久,目前吾也无法做出断言。”
似遇难解之题,慕少艾斟酌许久,方才作答:“毕竟按照推论,以练云人几近仙能的超凡根基,再怎样特殊的药草,恐怕也无法被她充分吸收。”
“就像一般的毒物,很难伤到我们一样?”
“正是如此。另外,虽是有些失礼,不过练云人的年岁,亦非你亲女能可相提并论。闻人然,为防不测,剩下的两枚冷若霜,最好还是用在恰当的时机。”
“我明白了。”
据自己的了解,一枚冷若霜的药效,能维持月余的时间。慕少艾这样回答,闻人然倒是不算意外,反过来又问:“最后一个问题,南宫神翳那人怎样?”
“唉……武功绝顶尚非首要,手毒、心毒才是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