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
某家酒店的客房里。
一名刚结束晨运身着运动服的青年,手捧着一份江东日报。
“继星空集团董事长闫宇凡,车祸逝世五天后,闫达文宣布就任星空集团新任董事长职务!”
醒目的黑色大标题下,贴着一张彩色图片。
富丽堂皇的办公室,一名三十多岁的潇洒倜傥的男子,踌躇满志的坐在红木办公桌前。
整个人呈现出来的气势,亦如其身后那副骏马奔腾图,气势磅礴,锐不可当。
“呵呵,闫达文?我的好堂哥?”
青年盯着闫达文相片,抬起右手臂,摊开手掌,微微一用力。
嘭!
一团淡蓝色的火焰,骤然在掌心升腾起来,随即蔓延整只手掌。
手掌生火?
青年神色漠然面对这极其诡异恐怖的一幕,那感觉,仿佛被蓝色火焰吞没的手掌不是他的一样。
蓝色火焰熊熊燃烧,青年左手拿起报纸,悬在火上方,顷刻间,厚厚折叠着的报纸,便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收!”
青年凝视着火焰片刻后,轻轻念叨了一句。
话音一落,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像被水给浇灭了一般,尽数褪去,隐入手掌心。
青年起身,走进房间,站在墙角竖起的镜子前。
乌黑浓密修剪整齐的短发;如刀削过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庞;饱满的天庭下眉毛似两柄利剑锋利隽秀;笔直坚挺的鼻子两侧,一双单眼皮不大的眼睛深邃传神。
抛开皮肤略显黝黑这一点不说,模样,倒也真担得起丰神俊朗四字。
然而,这张帅气的脸,却始终无法让青年找到最起码的亲近感。
因为,这陌生的脸,不是他闫宇凡所熟悉的。
“叮叮叮···”
思绪沉吟间,床头柜放置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闫宇凡收回思绪,转身走过去取过手机,来电显示一串陌生的数字。
他接通道:“喂,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道让闫宇凡倍感熟悉的声音:“哥,我是小飞,你起床了吧?”
闫宇凡寄生裴云笙身体,已经五天了。这段时日里,他将身体存留的原主人记忆,梳理熟悉了一遍,知道这位自称小飞的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裴云飞。
裴云笙的身世及遭遇,若拍成电视剧的话,妥妥的一部虐心韩剧。
父亲是湘南省地下世界的执牛耳者,母亲是大学教授,地下王国太子爷的出生,无疑算是非常幸福的人。
好景不长,裴云笙五岁那年,一切都改变了。
母亲空难失踪,父亲半年后续弦。
女人叫陈晓敏,出身算不得多高,任职中大美院,是个画家。
聪明而不乏野心的她,一入裴家门,便视裴云笙这个太子为心腹大患。随着裴云飞这个小太子的诞生,她更是有恃无恐的升级欺压。
而裴云笙在抗争陈晓敏的过程中,也自然而然将裴云飞视为敌人。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十来年,不管裴云笙如何冷淡对他,嚣张跋扈到不可一世,小小年纪便成了星城头号公害的裴云飞,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在乎,成天跟在裴云笙屁股后头,鞍前马后的乐此不疲,把陈晓敏气得不轻。
于是,因为这个奇葩的存在,这场本来实力悬殊的战争,结局,不免乱得一塌糊涂。
闫宇凡定了定杂乱的心绪,用淡漠的语气问道:“我起床了,你打我电话干嘛?”
那头,裴云飞语气自然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无聊,没事我挂了啊。”
尽管面对的是弟弟,但他已经并非原来那个‘裴云笙’了,脑海中存储的这些熟悉记忆,总让他有种难以亲近的陌生感,对于裴云飞的‘热情’就更加难以适应。
“别别别······”
裴云飞生怕哥哥挂电话,不再玩闹,一本正经道:“哥,你怎么提前去东海了?我昨天回到家才知道,都没有赶得上去送你,哥,你不会怪我吧?”
早在裴云笙考上复旦大学那会儿,裴云飞就嚷嚷着等裴云笙去东海报道那天,召集一群狐朋狗友,开一溜豪车去送他。被裴云笙骂了个狗血淋头后,这小子也就断了这念头,想着到时自己一个人开车送裴云笙去东海。
怎想,裴云笙偷偷的提前赶去了东海。
“我这边有点事要办,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闫宇凡不咸不淡的解释了一句,接着说道:“你妈没几天就要回来了,你也该收收心了,暑假作业没做完,赶紧借人家的过来抄。”
“作业本已经交给东子了,这小子办事靠谱,明天就能帮我做完。”
裴云飞仓促解释了一下,便揭过这事道:“哥,我打给你这通电话,除了跟你道歉外,还有一件事。不过,哥,你能不能保证,我说了你不骂我?”
一听这话就知道准没好事,闫宇凡道:“不能。你要说,就快说,我还赶着去学校报道。”
吃了一瘪的裴云飞,却也不敢讨价还价。
只好轻声道:“哥,我琢磨着你这次去东海上学,肯要放暑假才会回来,这中间差着四个月呢。你人生地不熟的,又要交朋友,又要泡妞,用钱地方肯定特别多。你没钱也不会问老爸要,我的钱,又都被我老妈管着,昨天趁老爸出去,我偷偷摸进老爸书房,给你顺了十万块出来,已经往你卡上汇过去了。”
“你作死啊?裴老虎的钱你也敢偷?你就等着挨揍吧,他不抽你,你老妈知道了也会抽死你。”
尽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了,但听到裴云飞这话,闫宇凡依旧忍不住大吃一惊。
融合裴云笙记忆的闫宇凡,很清楚老爸裴建林,最忌讳偷偷摸摸的勾当。先前干过这事的俩兄弟,无一例外都被挨揍过。
裴云飞要是犯其他事,以陈晓敏那护犊子的性子,必然会保他。
但要是让陈晓敏知道,裴云飞触犯裴建林的底线,偷钱给自己花,估计不用等裴建林动手,她也会先揍裴云飞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面对闫宇凡的咬牙切齿,裴云飞不以为然,安慰闫宇凡道:“哥,我昨天干这事,很小心的,没留下一点痕迹。再说那里头放着好几百万,少个十来万,老爸他不可能发现的,你就安心花吧。”
闫宇凡气笑了:“你还觉着自己特能干是不是?”
裴云飞一本正经道:“哥,你就别挖苦我了,你上复旦那才叫能耐,我偷老爸的钱,算哪门子能耐啊?不过,我现在也就经验少,胆子小,等我以后多偷几回,驾轻就熟了,就给你多弄点,争取给你在东海弄辆好车······”
闫宇凡吓坏了,急忙打断道:“小飞,我警告你,这次就算了,但如果你还敢去偷,我打断你的腿。”
裴云飞低头,轻声道:“好,哥,我知道了。”
闫宇凡道:“行了,我还事,不说了。”
“哥,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啊。”
闫宇凡没有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点燃一支烟,闫宇凡走向阳台。
方才裴云飞的话语,仿若一盏明灯,照亮了闫宇凡重生以来的这些天,心底那不知所措的迷茫和矛盾。
若替父亲报仇,视为重生的根;报恩巫傲松,则当成重生的本;
在这‘根本’面前,自己强行占据‘裴云笙’的身体的帐,又该怎么算?
报仇没错,报恩也应当,只是在坚守这个‘根本’的同时,自己也该挑起另一份责任,这才不负机缘重生的意义。
而这第一步,便是抛弃旧日的自己,接受‘裴云笙’这个新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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