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羽在门口站岗。
夏晚秋此刻的门口也有两个人在站岗。
继父找来的。
意味是什么,她心知肚明。
离了婚,回到老家,是打算看一下自己那个懦弱的、一辈子只知道逆来顺受的妈妈。
没有透露自己身份地位的想法。
跟6羽这小家伙衣锦还乡、恨不得村长乡长镇长都站在门口给自己放三个小时鞭炮的想法不同,她可没有那么浮夸。
只打算在家里呆两天,最后一次看看妈妈,悄悄给她留一笔钱,也就行了。
为此,还特意换了一身破旧衣服,把所有能暴露出她现在很有身份很有地位很有钱的饰物件都收了起来。
倒不是说夏晚秋性情凉薄,不顾及亲情。
而是没有办法对自己的继父、甚至养育她的妈妈亲热得起来。
她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
打小就聪明。
大概从十二三岁开始,继父看自己的眼神就变得有些不同了,于是偷偷磨了一把剪刀放在了枕头底下。
记得那是一个雷雨天。
喝下两斤白酒的继父冲进了她的房间,虽然那时候的她对那种事情还一知半解,但已经能够猜到一个大概轮廓。
她表现得极为镇定。
甚至于没有过多的反抗,在那个已经被劣质白酒迷糊了神智的畜生,以为自己就要得逞的时候,夏晚秋拿出剪刀,直接就把他剪掉了。
利落,干脆。
齐根儿剪掉。
落后的村子,没有人报警。
继父命大,在床上躺了半年才捡回一条命。
这件事情,妈妈没有保护她。
而是破口大骂,说她是个灾星,是个贱货,毁掉了她的男人。
做饭都开始只做两个人的饭。
那一年,夏晚秋十三岁。
她咬着牙,离开了家门,跑到镇子上,跪在了学校的老校长面前。
然后校长免去了她初中和高中的学杂费,收留了她。
此后,夏晚秋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十七岁高考,她以领先镇子上第二名将近2oo分的成绩,考到了复旦。
一个几年都没有出过本科生的职高,突然出了一个国内前五高校的大学生,一时间轰动全县。
……
这些往事对夏晚秋来说,其实早就已经风流云散。
她这次回来,也不是为了报复谁。
单纯就是想来看看,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是不是能在这里,找回曾经的自己。
结果姓张的继父知道她离婚之后,破口大骂,说你丢尽你老夏家的脸也就罢了,连我老张家的脸都丢光了。
这种贫困落后的村子,一个女人要是离了婚,基本上就算是走到了绝路,自己娘家也不会容得下她,单是村里人背后闲言碎语戳脊梁骨,都能把她给戳死。
这个国家太大了。
96o万的平方公里,三十四个省。
正如夏晚秋在去江海之前想象不出江海有多大一样,江海的名流权贵们想象不出最穷的地方譬如夏晚秋老家的这个村子,到底有多穷和多愚昧。
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有漂亮女人在的地方,是非总是格外多一些。
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提亲,给了继父足足两万块的彩礼,在这个贫困的村子,绝对算是天文数字。
能拿出来的,只有村长一家。
继父当然心动,没有怎么征求她的意见,就给答应了下来。还叫了两个村里闲汉在她门口守着,生怕她跑掉一样。
夏晚秋哭笑不得,本不想如此,也只得打了两个电话出去。
这天中午,整个村子就点炮仗了。
来了许多车子,村里人见都没见过的好车子。
来了许多人物,村里人见都没见过的大人物。
唯一有点印象的应该是镇长,但镇长也只排在这群人的最后面。
有些秃顶的村长站在村头,点头哈腰,诚惶诚恐,村民们站在远处围观,没有喧哗,大气不敢喘一个。
里面的人物,说不定就有传说中的县太老爷。
镇长看也没看村长一眼,前面带路,一行人直奔夏家老宅,里面官威最足的中年人走到那个离家多年刚离了婚的夏家女儿面前,姿态谦卑,低着头:“夏总……您……您怎么来了?”
他是县长。
并不知道这个让他惊艳的女人是什么总,但电话是省委宣传部直接打来的,一个让他高山仰止的大官。他不敢怠慢。
“回来看看。”夏晚秋笑了笑,“不过现在我想走了,有些人不想让我走,才打得电话,劳烦你们跑一趟了。”
“那……夏总您是”中年人很是紧张地问。
“没什么,我没报复谁的想法。”
夏晚秋吐了口气,走到已经吓傻的母亲和继父面前,从皮包中拿出一叠报纸包裹的钞票,不多,只有五万。
递给了妈妈,夏晚秋冷声道:“算是报答你生我养我的恩情吧,这个地方,以后我不会回来了。还有你”
夏晚秋看着那个已经苍老不少、连看都不敢看她的继父,“好自为之,对我妈妈好一点。”
没有下什么狠话,她转身就走。
后面跟着一整个县基本上整套领导班子、姿态谦卑。
全村几百号人,边上站着,看着这个刚才还在被他们戳脊梁骨夏家女儿,就如看着另一个星球的人。
很诡异的注目礼。
夏晚秋对这个地方再任何留恋。
她想她是该回去了。
回到该属于她的那个地方。
虽然没有了家庭。
但那里有一个能让她夏晚秋欣赏和心疼的男人。
就算这辈子不能做他的什么,也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想去陪伴、去见证。
哪怕是单纯做他的姐姐。
陪伴他飞扬跋扈、见证他一飞冲天。
……
夜已经深了。
苏倾城今天不打算回家,而是留在公司加班,加完班就在办公室对付一宿得了。
“苏总,您……您就出去见见6哥吧。十二个小时了,他就站在那里,雕像一样,一步都没有挪过,身体怎么受得了。”
助力孙丽小声说道。
“他……站了一天?”苏倾城皱起了眉头。
孙丽点了点头。
苏倾城咬了咬嘴唇。
走了出去。
那个家伙,果然还在那里站着。
心疼是肯定心疼,心软也肯定心软。
但她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或者说,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过去这道坎。
6羽见苏倾城终于肯出来见他了,那个喜出望外呀,啥也不想了,直接说道:“媳妇儿,我跟你坦白,我是跟叶青竹那婆娘生了不该生的,可你得相信我,当时我已经没有意识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心里绝对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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