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棚被隔为两半,中间则用几块木板隔着。
刚进来时,卿云不明白为何本就不大的地方要如此安排,可当他们被那医官老者带到其中一个空间时,卿云立马就清楚了。
原来,那医官是按照中毒程度来区分的。轻微中毒者,被安置在里面的区域,中毒严重着则在另一块地方。因为两种不同程度的病人,其症状不一,治疗办法也不一样。
严格说起来,医官们如今实施的并不算是治疗办法,只是用最基础的医治法子尽可能压制这毒在他们身体中的情况。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卿云不禁有些感慨。虽然一夜之间王都有这么多人莫名其妙地中毒,可域王在应对这件事上,所做的一切决定又快又稳妥。
一个早上,陆续将所有的中毒之人转到城西,又对病人进行隔离分批治疗。此时此刻,卿云能想到的一个词便是:专业。
“这几人都是轻微中毒者,是不久前才被送来的。”医官老者将他们二人带到那几个人面前,说到。此时,医棚里还有许多人正被陆续送来。
卿云和无契俯身蹲下,看着中毒之人的面容,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
只见那人面色一阵淡红,一阵苍白,他微微睁着双眼,不过目光空洞,似乎什么也没有。这些人的脸上身上也无任何痕迹,若不是这时而有些异样的面色,根本无法看出他是一名中毒者。
无契伸出手搭了一脉,奇怪的是,脉象竟颇显沉稳。可无契总觉得,在这看似沉稳的脉象里,许是隐藏着什么。只是此刻,他还发现不了。
“这症状,确实好生奇怪。”无契眉头一皱,喃喃道。
轻微中毒之人症状如此不明显,却依然能被令士们从城中各处找出来送到这里,也是难为他们了。卿云心里这样想着,便拿出一张帕子隔着,伸手去触了一下病人的额头。
“又冷又热!”卿云立即将手伸回来。
他们走向另一区域,据医官老者所说,那些人都是中毒颇深者。
细看这些可怜之人,其实他们与刚刚看到的那几位轻微者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他们的面色不再有变化,而是始终如一的冰冷。他们一动不动,安静睡在那里,如同睡着的普通人。与轻微中毒者一样,他们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
卿云抬头望了一眼这个区域内的重病之人,无一例外,每人都沉沉睡着。
“似乎这轻微者和重病者的症状并无太大差异,除了一个醒着一个睡着外。”卿云站起来,若有所思。
“是啊,我为医者这么多年,对于这样的症状,还真是未曾见过。”那医官道。
无契则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似乎在想着什么。
“今早第一个被发现的中毒之人,可在你这里?”无契忽然对那医官老者说道。
老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第一送来不久后便死了,被送到那边深埋。”老者看着医棚外的地方,视线飘得很远。“不过,有几个人只是比他稍晚了一会儿,算是这里面最早送来的,我带你们去。”
毫无疑问,那些人就在这重症病人中。他们躺在最里面的位置,同所有的其他病人一样,面色苍白,身体冰冷,沉沉睡去。
若不是还有鼻息,他们此刻便与没了命的人无异。
无契俯下身去,仔细查探着其中一个人的身体各处,看了一圈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无契双眼微眯,神色凝重。
卿云知道,无契每当这般模样,定是在思索什么。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一般,想了想,翻起病人的右臂。
忽然,无契神色一亮。“你们看,这是什么?”
卿云与那医官老者忙看过去,只见那人右臂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痕。伤处位于右小臂内侧,手腕往上三寸左右。伤口像是被划伤,只因实在太过细微,容易让人忽视。
无契思索着,往旁边几个人身上看了一眼。卿云与那老者忙会意,立马走过去,翻起他们的手臂细细查探。
结果让两人大吃一惊,在那几人的手上,几乎同一位置,竟有着相似的伤口!
“这……”意外的发现让医官老者大为诧异,今天一直有许多人被不断送来,再加上他们身上并未有什么明显痕迹,医官们便没有做过这么仔细的查探。如果不是此时被无契查出,或许他们还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症状。
卿云又去看了看其他病人,他们的身上却并无伤痕。
“奇怪,为何最早被送来的几人手上有划痕,其他人就没有呢?”卿云实在有些诧异。手腕处一致的伤痕,又能说明什么呢?这是否就与他们中毒之因有关?
最早中毒的这几人,究竟因何中毒?
卿云忽然觉得手心有些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过就是隔着帕子触了一下这几个中毒者的手臂,便能感觉到他们身体这般极致的冰凉。
她不禁搓了搓手,当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腕时,卿云忽然愣在那里。自己的手臂上,也有一处浅浅的短小痕迹,约莫五六寸长。
卿云记得,这痕迹是当初村里发生大疫,自己与重华几人到后山查探水源,被那雪鳅入体时所划伤。
她掀开衣袖看了看,自己的这痕迹竟与他们的如此相似……
这定是一个巧合……卿云心里想。自己当日中的可是雪鳅之毒,中毒之后的症状可不像他们现在这般平静。
一想起当时自己所忍受的忽冷忽热的痛苦,卿云记忆尤新。就算在沉睡中,那种极冷极热也是能够清晰感触到的。
等等!忽冷忽热?沉睡?
卿云的脑子忽然嗡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几名病人,又看了看无契和医官老者一脸皱眉的模样,忽然之间感觉像是抓住了一根真相的稻草。
“医官!”卿云忙走到医官老者面前。“这些人刚被送来时,是否忽冷忽热,一会儿汗流满面,一会儿又全身冰凉?”
医官老者思虑了片刻,“忽冷忽热是有的,不过倒也没有你说的那般程度,就如同刚才的那些轻微中毒之人,你们看过了,就是那般模样。”
“奇怪……”卿云回想起自己当时的症状,虽然有些相似,但又有很大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