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的坐骑荒原狼也不安分,感受到风血马的不对劲状态后,“慌乱”地向后倒退,还拱起了脊背,往一侧微微倾斜。
看它的样子,是想把背上的主人甩下来,自己好独自逃生。
“小狗狗,乖——”
陈沫伸手,轻放于荒原狼昂起的头颅,轻飘飘的动作,却是有千斤之重。
蠢蠢欲动的小狼,立刻感受到从背上之人传来的恐怖气息,不禁发出了“呜呜”的哀鸣,前肢弯曲,竟是要跪倒于地。
拥有了神通期修为,要想折服一条小妖狼,陈沫有的是手段。
“有点不对啊,这里的灵气浓度虽高,但燕轻依从小养大的风血马,也不至于兴奋到失控的地步。”
陈沫眼中精芒一闪,调出了芯片的实时环境监测数据。
“滴!城门口空气中,检测出微量的兽燃花粉成分,为春季野外不少妖配前服食的助兴药草,非羽潼关原生植物,此地人为养殖的存活率也不足12。”
“判定:空气中的兽燃花微量成分,人为投放的概率高达97,溯源开始……”
刹那之间,芯片就已锁定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头隐藏在城门狗洞之中的土黄色蜘蛛。
它不过婴儿拳头大小,蜷缩成一块不起眼的毛茸茸小球,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就像是尘埃一般,毫不起眼。
身上的气息也很微弱,就连一品妖兽的末流都够不着,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也没有多少威胁性,但是它有着一对血红色的晶莹复眼,在阴影之中熠熠生辉,左右转动,显得灵动异常。
它冒出一个头,狡猾地注视着城门口的人群。
一条条常人无法察觉的透明蛛丝,从诡异蜘蛛的八条腿上延伸开来,一直可以搭到城门附近的屋宇、房檐。
随着微风的吹拂,蛛丝轻轻抖动着,将上面附着的一粒粒微小粉末,抛洒向下方的人群、车马、砖木。
随着人、畜的呼吸,微量的兽燃花粉,融入了血液循环系统,悄无声息的施加着影响。
这一专门用来催发兽性的灵性花粉,只对妖兽生效,在场的,也就风血马一头符合要求,所以,它中招的异常隐秘,没有引起大规模的骚乱。
陈沫阅马无数,也差点被这兽燃花粉的隐蔽性所骗过。
“滴!此蜘蛛为人豢养,修为不高,但是善于钻地打洞,应是还在羽潼关城墙处的主人提前放出来标记出城大人物的。”
“预测驱使之人,一段时间后,将抵达东城门,请宿主速速离开。”
陈沫皱了皱眉,将一粒兽燃花粉捏在指尖,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股几不可察的腥味。
“滴!特定兽类,于方圆十里之内,可以清晰定位兽燃花粉的携带者及吸收者,品类如下:土狼、赖皮红睛犬、常华雕……”
“被人盯上了,魔云塞之中,倒是有一个心思缜密的‘狠’角色。”
出城之人,能享受妖兽坐骑的,一定身份不凡,这位幕后之人,提前让一头蜘蛛前来标记大鱼,有点水平!
陈沫也猜出了施展这一手段之人的心思:
以兽燃花粉,扰乱出城妖兽的自控之力,让其兽性大发,于城门口大肆宣泄杀戮欲、求偶欲,不听从背上大人物的指挥,一直拖延到他解决了羽潼关城门处的麻烦。
若是上述手段失败,便以花粉为指引,出了羽潼关,继续追踪大鱼。
“出手的,怕是神通期的魔头,而且这兽燃花粉,虽然无毒无害,可是一股淡淡的腥味,极难去除,短时间内,就连芯片也无法给出一个又快又好的解决方案。”
一时不察,陈沫一行人身上,都沾上了难以去除的花粉,要想消除气味,只能依靠时间的流逝,至少要小半刻钟的时间。
相比之下,处于发情状态的风血马,好安抚多了。
眉头愈发蹙紧,陈沫低头沉思,数息之后,就有了打算。
不能和后方的魔头照面,当速走!
稍稍泄露一丝神通期气息,将兽性快要压抑不住的风血马惊醒,陈沫便催促众人动身。
“不要管前面的人,出刀!”
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只能以武力驱散,至于惨死荒原狼、风血马兽蹄之下的凡人怨魂,无所谓了。
陈沫下令之时,动用了特定的声调,蕴含淡淡的阴灵气,落在护卫狼骑的耳中,如同靡靡魔音,将他们的理智都一时蒙蔽了。
下意识地,他们抽出了锋利的狼刀,一松缰绳,拍了下随着风血马的平静,从恐惧中恢复过来的荒原狼,化为一道狂风,冲入了身前的密集人群。
“不要——”
“啊!”
“快让开!”
凄厉的惨叫,从城门口响起。
受到陈沫魔音蛊惑的狼骑,面对挡在身前的同类,没有一丝怜悯之情,像是冷漠的魔傀,机械地向前出刀。
出刀、收刀、再出刀、再收刀……
身强体壮的精锐士卒,使用一柄百炼精刀,又有胯下荒原狼的冲锋速度加持,刹那间,就刺入了人群与车马之中,撕出了一个长条形的开口,供陈沫与燕轻依从容通行。
他们身后,是一具具倒下的残缺尸体,鲜红而滚烫的血液,汇成了小河,潺潺地流淌在青黑色的城门石板之上,逐渐滴入一旁的护城河中。
一滩鲜艳的血斑,将澄净的河水,染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血腥色。
“扑通——”
不时有重物落水的声音,从两旁突兀地响起,即使是排队人群的惨叫哀嚎,也无法遮掩这清脆的声响。
对狼骑的恐惧,促使不少人互相推搡、向两旁不断后退,以致于一时失足,从狭小的出塞吊桥上摔了下去,落入了奔涌不息的护城河。
怎一个惨字了得?
面对狼骑的肆意砍杀,不少青壮年,想要奋起反抗,可是在精锐士卒与凶兽荒原狼面前,他们的持械挣扎,如同白纸一般脆弱。
轻轻一撞,狼刀顺势一划,他们就散做无力残躯,落到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砖瓦之上。
狼骑的杀戮,如同一个信号,促使不少早已在出城队伍中等得不耐烦的武者,抽出了贴身兵器,也向身前的挡道者挥砍而去。
他们也急着出城,根本不想排队,怕引起众怒,这才不敢强行以武力开道,此时有幽州狼骑的带领,自是心生杀意,将冰冷的凶器,对准了同行的逃亡者。
“凡人的劣根性,呵——”
陈沫看着眼前的混乱一幕,对于出刀开道的“帮凶”,不屑一顾:
一群想做却不敢做,得有人带头做的武者,没有凶性、杀意,能在武道一途,走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