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一直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无论身旁的苏慕如何殷勤刺探,也不多说一个词,整个人笼罩在玄铁重铠之下,沉默得如同一座冰山。
这是陈沫第一次穿戴武者的全身装,堪称武装到了牙齿,一身行头,丝毫不逊于边境之地统领一千重骑的胡虔。
叠了三层的锁子甲,共同组成了玄铁重铠,一层套着一层,将陈沫覆盖在一片漆黑之下。
最外层的外甲,通过柔韧的不知名妖兽皮,和底下两件内甲连结在了起来,不留一丝缝隙。
随着黑色面罩放下,陈沫整个人,都像是被塞在了一整块铁板之中,不露出一丝可供偷袭的破绽。
这一身重铠,通体黝黑,浑然若一整体,足有数千斤重,也就只有武尊的强悍体魄与内息,才能在不影响战力的情况下,穿戴着它自由行动。
此外,陈沫还将一柄两人高的单手近远双用弓倒提在手,弓身尖锐凸起处与地面摩擦之时,隐隐弹出细碎的火花,伴随着一道焦糊的气息,透露出它的不凡。
这可不是普通材质的武器,而是一件武尊专属的灵武武器,用不逊于灵材的熔岩矿石锻造,注入内息之后,便能散发高温,使得射出的箭矢,附带强烈的灼烧感,一旦刺入人体,非死即残,是一件大凶器。
这些都是燕轻依府上的珍藏,由于无人使用,时间一长,都积了三层厚厚的灰。
陈沫转了一圈,就看重了这两件合适之物,将它们作为自己的专属装备穿戴好,更贴合自己的武尊身份。
只有全身披甲的武尊,才是真正的凡俗巅峰、战场凶物!
此外,武尊还不仅仅是指丹田内息充盈到了极限、超越武道九品天门的存在,而是在武技、兵器、马术上都达到了一个极致,集各种技艺巅峰于一身。
上述两点合一,武尊,才能够在乾元帝国的疆域上,硬撼神通期修士!
全副武装之后,陈沫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截然不同了。
如果说,他之前只是一把堪堪露出一抹寒光的利剑、杀机若隐若现,那么现在,就是一柄完全出鞘的饮血长枪,即使是远远看去,也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煞气、刺痛双目。
如此状态的武尊,出现在战场之上,就是一件大型攻城重器、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乾元历史上,甚至出现过武尊一人斩将夺旗、轰开城门、覆灭叛军的光辉记载。
“凡人的巅峰……”
“也是凡人的希望!”
苏慕望着陈沫的背影,被他的强大气势所震撼,喃喃自语着。
看着这道令人心安的身影,对于此次围杀妖道,他拥有了莫大的信心。
然而,苏慕永远也想象不到,这位被他和秦定西寄予厚望的年轻人,竟是一个隐藏极深的神通期妖道,乾元帝国的生死仇敌!
人生之讽刺,不外如是。
陈沫第一次穿着只有武尊才能负荷的全身重铠,倒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习惯,也丝毫没有感知与协调性变弱的违和感。
毕竟他身为神通期修士的神魂底子、体修体魄还在,基础感知力与对肉身的掌控力远远超过了武尊。
厚厚的玄铁重铠,在他的视角下,不过是一层薄薄的膜,不会影响他对外界的感知与判断。
至于这数千斤的重量,在陈沫看来,就是一层厚棉袄,连关节动作都影响不了,战斗起来,不穿甲胄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这样一来,我表现出的战力,倒是更加强大了。”
陈沫不禁暗自思忖着。
相比寻常一流武尊,他可是在感知力、负荷力、协调性上大占便宜,厮杀之中,对战力的放大,可不是一点两点,以一敌数十,不要太容易。
这便是强者恒强、弱者越弱!
人人着甲之后,陈沫只会比其余武尊,战力提升得更加强大。
“倒是要学会克制自己,免得超越了乾元帝国对凡人武尊极限的认知。”
陈沫不禁告诫自己。
至于武尊之上的存在,到底战力几何,由于芯片数据不足,倒是不能分析,还得下次亲眼见到时才能判断,因此,目前陈沫最多表现出一位顶级武尊的战力。
“就先定个一打十的战力阙值,也不高,一般般啦——”
陈沫心念一动,吩咐芯片将此设定为外化武力值上限,当厮杀正酣以致于超越阙值时,让芯片及时提醒自己注意克制。
有芯片的内控系统,一切暴露身份的隐患,都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陈沫放一万个心。
玄铁重甲在身,陈沫跟随着苏慕,出了郡主府邸。
当下,只能步行,因为寻常荒原狼,已经载不动全副武装的陈沫了。
若是强行骑上一路载着他来到幽州郡城的那匹普通荒原狼,不消一时半刻,它的“豆腐腰”就会被陈沫压垮,连做条猎犬都不够资格。
“这匹风血马,你先拿去,反正此行我一直身处中军保护,不会有危险的。”
燕轻依突然的让马行为,倒是让前方引路的苏慕眼神一动,对这一耐人寻味的举动若有所思。
以旁观者的角度打量陈沫与燕轻依,这位世家子终于琢磨出二人关系的不同寻常来:
“寻常护卫可没有资格骑乘主家的爱骑,更何况此行是带着风血马上战场,稍有不慎,就是人马一同命陨的下场。”
不过苏慕到底是有城府的,没有因为这一让马行为而对陈沫露出敌意,甚至为难起他来,而是依旧如故地在前方引路。
只是受到此小小的打击,再想起先前在府邸中与郡主奏对时的手足无措表现,苏慕不禁有些气馁,对燕轻依的心思淡了不少,前往机要之地的一路上,都是目不斜视、沉默寡言。
陈沫将他的这番态度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倒是觉得苏慕颇为有趣,应是个“多情却难以深情”的小子,这才明白秦定西为何将他一直留在身边。
他是“见一个爱一个”,并且难以将这份仰慕之情维持长久,所以不容易情根深种、沦为异性的玩物,以致于耽误了州牧的正事。
“姜还是老的辣,看人的眼光真毒!”
陈沫赞叹着,只觉秦定西能混到封疆大吏的位置,手里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行三人一路无言,很快便出了幽州城,来到了一处人迹荒芜之地。
陈沫眼神微微一动,感觉到了附近气息的些许不正常,向苏慕发问道:
“此地怎么有股阴冷之气?明明空无一物,却给人乱葬岗的阴森之感,莫非是另有玄机?”
一边自顾自说着,陈沫的眼神却是望向了正前方的平坦地面,言下之意,便是底下别有一番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