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娘亲是哪种人,你还不知道?白养你了!”云溪一时没忍住,轻瞪了他一眼,脱口而出。
“你看,你又叫我臭小子!真令人伤心……小静,我们走!”云小墨彻底颓丧了,耷拉着小脑袋,拉着端木静的小手出门去了。
云溪一阵呆愣,她哪里说错了吗?平日里不都这么交流的吗,也没见儿子反应这么大啊?
到底怎么回事?莫非儿子的更年期到了?
不管了,反正有小静陪着他,他颓废不到哪里去。
迈步走向了床边,云溪查探了下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独孤谋,发现他身上大部分的穴位都有被点过的迹象,血脉受阻,呼吸不畅,倘若再不帮他解穴,他的小命恐怕真的要没了。
云溪没有犹豫,一一替他解开了穴道,她一边解穴,一边嘴里不忘嘀咕:“都让你早点把契约给签了,你就是不听,若是早签了,何至于受今日之苦?”
独孤谋刚刚苏醒过来,就听到了她自言自语的低喃,怒火顿时就往上冒,他受这些苦,还不都是拜她所赐?她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愤怒的闷哼自他嘴里逸出。
“不服气啊?不服气就别中毒啊!”云溪重重地一指,点在了他身上最后一个穴位上。
独孤谋的身子终于有了可以挪动的迹象,他气恼地刚想弹跳而起跟她拼命,鼻尖突然飘过了一种奇异的香味,待他醒悟过来时,可惜已经迟了,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头脑,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云溪收起了手中的瓷瓶,轻笑道:“你也别怪我,实在是你的武功太深不可测了,我若是不用这种办法对付你,还不早死在了你的剑下?”
独孤谋的身子在颤抖着,他好不容易逼出了一部分的毒液,想不到又中了一种新毒,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恶魔!
“我听说你独孤大侠从来不杀老弱妇孺,这一次为何独独破例,去追杀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莫非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你根本就是一个滥杀无辜、没有职业道德、见钱眼开的下等杀手?”
独孤谋身子颤抖的幅度更大了,似在反驳她的话语。
“你能否认吗?倘若不是我设计救下了小静,她此刻恐怕早就死在了你的剑下。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杀人不算什么,最为重要的是他得有自己的操守和职业道德!在我的眼中,杀手并不可耻,相反是一种极为高尚的职业,因为他们付出了劳动后收取回报,比起那些靠着家族的祖荫,混吃等死的无能之辈远要来得强得多……”
独孤谋眉头紧皱了下,还是头一次听说“杀手是一种极为高尚的职业”的说法,他稍稍冷静了下,继续倾听她的下文。
“在我的眼中,杀手可以分为三等,最低级的一等,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那一类,只要有人给银子,他就不问缘由地杀人,这种人根本就是傲天大陆的败类、人渣!”
独孤谋嘴角抖动了下,虽然颇为同意她的观点,但“败类、人渣”这等词汇,未免太过严重了吧?
“比败类、人渣稍微高一级的一等,便是良心未泯的杀手,他们也收苦主的银子,但他们只杀败类和人渣,却从不滥杀无辜的老弱妇孺。”云溪冷笑了声,俯身凑近他跟前,道,“而你呢,从前听说你是属于第二等的,可是在我看来,你跟最下等的杀手没有什么分别!”
“唔……”独孤谋剧烈地颤动了下,很是不满她如此的评价。
“你服气么?不服气,那就拿事实向我证明,你不是最下等的杀手!”一张契约纸丢到了他的跟前,云溪慢慢悠悠地说道,“你先签下这份契约,等你能向我证明,你是我心目中最上等的杀手的时候,我便让你解除契约,还你自由!”
“唔?”最上等?她刚才可没说最上等的杀手究竟如何,不过她居然敢说他是最下等的杀手,简直不可饶恕!
他独孤谋乃是杀手界的一个传奇,但凡是他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出他的手掌心。这一次却是个例外!不知道是他太过倒霉,还是流年不利,居然碰上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倒霉了!
他独孤谋乃是傲天大陆第一杀手,自然也是一流的杀手,怎么能被她贬低成最下等的杀手?
“怎么样?只要你肯签约,我就解了你身上的毒,而且还能治好你的哑病!”
哑病?独孤谋浑身剧震,她是如何得知他有哑病的?世人都只道他独孤谋不善言谈,甚至认为他冷酷高傲到连与人交谈一句都不屑,却从来无人知晓,其实他是因为天生哑病,所以才无法出声,即便是出声也只能勉强吐一个字。
“你想好了吗?若是你同意,就点下头,我立即解了你身上的毒!”云溪的唇角牵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她果然猜对了,他不能说话,或者说寡言沉默,并非因为他口不能言,而是因为寡人有疾。
独孤谋垂眸,陷入沉思中。
哑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困扰了他二十多年,倘若真的能治好……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情便莫名地激动。
自小因为口不能言,所以他没办法合群,常常独自一人发呆发愣。在他的师父发现了他的天资之后,他所有的精力就全部投注到了习武当中,追求杀手的最高境界从此便成为了他毕生的追求。至于能不能说话,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然而现在,上天给了他一个能够开口说话的机会,如此大的诱惑,他无法抵挡。
可是要让他听命于人,他又心有不甘。
矛盾、挣扎,独孤谋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云溪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从他紊乱的呼吸声中,听出他此刻正陷入艰难的抉择。她轻叹了口气,或许今日不是个好时机,那么就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吧。
她起身,道:“你再好好想想,明晚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从他房间离开后,云溪又去了一趟宝药行,想要从掌柜的口中探知出茉西草主人的信息,结果无功而返。就连掌柜也不清楚对方的居所,只知道那人每月都会定时来宝药行一趟,送来一些珍贵稀罕的药草,前来寄卖。而这个月离他到来的日子还有三天,所以,无法,云溪只能暂时回客栈,等待三日后再来碰碰运气。
晚膳时间,云溪一行人来到大堂用膳,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了隔壁的几桌正在热闹地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没?明晚城主府设宴,要举办一个赏宝大会,城主邀请了此次前来参赛的大部分炼丹高手前往府里赴宴,在宴席上,众人都将展示一到两件与炼丹有关的宝物,供众人鉴赏。据说司徒家的炼丹师也会参加,可靠消息,他们会在宴席上展示司徒家的宝物……十大异火排行榜上位列第七的幽骨翠焰。机会难得,所有的炼丹师都争抢着想要前往城主府观看,可惜城主下了严令,只有收到邀请函的炼丹师,才有资格参加赏宝大会……”
“城主的邀请函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此次前来参加炼丹师大会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三级炼丹师以上的就有数十人,像你我这等的小角色,还是不要妄想了。等到了大会真正开始的时候,过个眼瘾也就是了,至于那赏宝大会,跟我们是无缘罗……”
“……”
“想不到司徒家的人居然将幽骨翠焰也带来了,难怪九长老说我爹和各位长老们很重视此次的炼丹师大会,难道蓝芯雪参真的如此重要,引得这么多人前来争夺?”蓝慕轩拧着眉头,忍不住自言自语。
不止他心中存有疑虑,云溪的心中也多了一层思虑,蓝芯雪参的确很珍贵不错,可是它除了能够成为炼制九转太极丹的药引,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功效,那么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人来争夺它,莫非其中另有缘故?
思索间,一阵清新的香气飘入了鼻尖,云溪转首,便看到了优雅迈步而来的蓝衣男子。他好似刚刚沐浴了一番,换了一身新的衣裳,款式与先前的相近,颜色依旧是明媚的天蓝色。他似乎生来就适合天蓝色,优雅与明媚的交叠,衬托出了他的俊雅和飘逸。唇边的那一抹浅笑,像是画在了那里,无论何时都是那么得赏心悦目。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哪!”云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他依旧没有什么好印象。
蓝衣男子浅笑依旧,竟是掀起了袍角,不请自坐,坐在了云溪的对面。
一桌子三大两小,所以挑选的桌子也是足以容纳七八人的圆桌,再加入一个人绰绰有余。
“夫人言重了,在下不过是来询问一下,夫人和诸位可还有什么需要?或是有什么消息想要询问的,或许在下可以代劳。”
云溪虚眼瞄向他,此人一身的优雅清贵,之前跟她打赌时,随随便便就说出万万金这样的巨额款项来,想必他的身份背景不简单,或许就是十大家族当中某位贵公子。只是奇怪的是,如此出色的一个男子,为何没有位列十大美男排行榜?
她越来越对十大美男排行榜的公正性表示怀疑,或许就是如她所说的,那十大美男排行榜压根就名不符实,称之为十大变态男排行榜或许更加贴切些。
“你可知道,为何此次有这么多的人想要得到蓝芯雪参?莫非……蓝芯雪参能够炼制出什么绝世的好丹药来?”她紧盯着蓝衣男子的神色,试探的口吻道。
蓝衣男子不动声色,反倒是颇为讶异地瞄了她一眼,道:“你不知道吗?十大家族之首的赫连家的大公子赫连紫风对外发布了一则消息,说是谁能得到蓝芯雪参,并且献给他的,他便与谁交好,从此得到赫连家族的庇护。傲天大陆之人大多都是赫连紫风的追崇者,现在能够有机会接近他,并且得到他的承诺庇护,大家自然都蜂涌而动,纷纷来争夺蓝芯雪参了。尤其是十大家族的人,多有想跟赫连家交好者,自然也不愿意错过这个良机。”
“原来如此。”蓝慕轩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云溪却是又陷入了另一个谜团当中,居然是赫连紫风想要得到蓝芯雪参,他要蓝芯雪参做什么?她怎么不知道他何时开始对炼丹感兴趣了?
总之不管如何,她都必须赢得蓝芯雪参,实在不行,就花重金买下,再不行,就是抢也要抢来。
“那明晚城主府的赏宝大会又是怎么一回事?”云溪继续问道。
“赏宝大会其实并非城主本人想要举办的,而是城主有一位远房表弟,他正是司徒家此次前来参赛的四人当中的其中一员,为了替司徒家扬名,也为了震慑其他的参赛选手,让他们知难而退,所以才举办了此次的赏宝大会。说是赏宝大会,其实就是他们司徒家借机炫耀他们的宝贝……”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自他的嘴里不自觉地逸出,可见他对于司徒家的这等卖弄的行径也是相当鄙视和不屑的。
“又是司徒家的人?同一个祖宗养出来的人,果然都遗传了他们祖宗的贱性!”云溪也跟着冷笑了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语太过大声,所以引得周围几桌的客人纷纷停了筷子,朝着她的方向瞄了过来,小声地议论着。
“这女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辱骂司徒家的人,不止辱骂了,就连他们的祖宗也骂了进去。啧啧,若是让司徒家的人听到了,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她或许是嫉妒司徒家,人家好歹是十大家族位列第四的名门望族,就算是行事张狂了些,那又怎样?人家有的是实力,比拼的也是实力!”
“司徒家此次发函邀请的大多是与司徒家有交情的那些名门望族的炼丹师,寻常人想要得到一份邀请函都难上加难,听说曾经有人想花重金买一张邀请函,结果也买不到。司徒家的宝贝,多少人都眼红着?即便是得不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
云溪听着他们的小声议论,很是无语,居然说她嫉妒司徒家?狗屁!
这时候,门外进来了一队士兵,为首的一人朝着客栈里头高喊了一嗓子:“蓝家大少可在此?”
蓝慕轩站了起来,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些士兵找他究竟所为何事。
“我就是蓝慕轩,你们找我何事?”
旁边的几桌讶异地望向了他,原来他就是蓝家大少,早就听闻司徒家和蓝家有隙,难怪他们方才如此肆无忌惮地辱骂司徒家的人。
“您就是蓝家的大少爷?失敬失敬!”为首的士兵走上前,态度也明显和善了许多,双手奉上了五张邀请函,道,“这是我家小姐命我们送来的五张邀请函,希望诸位明晚能够届时光临,小姐会在城主府亲自相迎。”
他的话音方落,周围的倒抽气声顿时连成了一片。
他们这些人居然得到了人人梦寐以求的邀请函,而且一下子就是五张,要不要这么刺激人?别人想要弄到一张都要大费周章,到头来或许还一无所获,可是这几个人包括两个孩子在内,居然一共得到了五张,而且还是城主府的小姐命人送来的,宴会当晚还要亲自相迎……一连串的打击,让周围的几名客人心脏有些难以负荷,这世道未免太不公平了!
蓝慕轩听到是城主府的慕小姐命人送来的,一张白皙的俊脸莫名地就泛起了红晕,他伸手接过了邀请函,含笑道:“替我谢谢慕小姐,明晚我们一定准时出席。”
“好的,那小人告辞了。”
目送着士兵们离去后,蓝慕轩低头看着手里的五张邀请函,只觉得那上边似乎还残留着属于慕晚晴的芳香,一个人闷头傻笑了起来。
“蓝叔叔又开始犯傻了。”云小墨托着小腮帮,处于颓废状态中,还没有从之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看到蓝慕轩一个劲地傻笑,他悲春伤秋的小小心绪也被勾了起来,叹息道:“唉,做男人,真难!”
“噗!”
云溪和龙千辰两人同时喷了。
男人?
就他这么一个小不点,也算得上男人吗?
“小墨,都跟你说了,娘亲从来没有重女轻男的癖好,你怎么就不信呢?”这孩子,居然现在还在钻牛角尖,真是服了他了。
坐在一旁的蓝衣男子也忍不住牵动了下唇角,有些忍俊不禁。这母子两人,怕是他所见过的所有母子当中最为奇特也最为有趣的了。
“你不要辩解了,解释就是掩饰,我懂的。”云小墨换了只手托腮,那鼓鼓的腮帮好似比之前更为凸起了。
“呃……”云溪无语了,实在不知该如何向他证明自己并非重女轻男,这个小没良心的,她一心一意都扑在了他身上,他居然不领情,还怀疑她不重视他,真该狠狠地拍他的小屁屁。
不过还是算了,体罚这种事,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而且他估计更会觉得她不疼他了。
算了,就当他是到了更年期,总有那么几天心情阴郁,这可以解释为生理现象,是在所难免的。
这一夜,城主府热闹喧天,门庭若市。
云溪一行人来得不早不晚,待他们来到府门前,慕晚晴便闻讯亲自前来相迎,跟她同来的还有一名高大挺俊的男子,面容有些粗犷,但英武不凡,眉宇间与慕晚晴有几分相似,想来必是城主慕景晖了。
“各位,你们可来了。这位是我哥哥慕景晖,也是慕星城的城主。哥哥,这位就是蓝公子,还有他的师父,及他们的几位朋友。”慕晚晴大方地介绍着,视线经过蓝慕轩时,对上他略带羞涩的灼灼目光,她忍不住抿嘴轻笑了下,颔首示意。
蓝慕轩得她如此特殊的对待,一颗心也跟着飘飘然,忘记了还要跟城主打招呼。
“啪!”云溪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这才将他从飘飘然中惊醒过来,他尴尬地挠着头,一脸的傻笑。
“慕城主莫要介意,我这个徒儿心性单纯,怕是遇见了自己的心上人,所以一时之间高兴得忘乎所以了。在下云溪,我旁边这位是我未婚夫的弟弟,还有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我儿子,另一个是我收养的义子。”
“师父,您怎么……”蓝慕轩听她直言不讳,居然将他的心事直接道明了,心中不由地乱成一团麻。小心翼翼地瞄向慕晚晴,就怕她会小看了自己。
出乎他的意料,慕晚晴不但没有露出任何不妥的神色,反而大大方方地朝着他投来一个明媚爽朗的笑。这一笑,顿时让他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不急也不躁了。
慕景晖是何等精明之人,只稍稍一眼便洞悉了眼前的状况,他睿智的目光往蓝慕轩身上扫视了一遍后,微微颔首,便将视线转移到了云溪的身上。
“原来是云小姐,云小姐一行能光临我府上,府上蓬荜生辉。”虽是寻常的寒暄之语,然而他的目光真诚,倒是让云溪产生了好感。此人眼神精睿,待人接物不卑不亢,也没有因为自己是城主的身份,而高傲自负。
他随后视线偏移,屈身蹲在了两个孩子跟前,洪亮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云小墨牵着端木静的小手,答道:“我叫云小墨,她叫小静,叔叔你就是这里的城主?”
慕景晖爽朗一笑道:“对啊,我就是这里的城主。你觉得慕星城怎么样,好玩吗?”
云小墨点了点头,道:“慕星城的冰糖葫芦很好吃,街道也很漂亮,可是就是有一点很不好。”
慕景晖轻挑了下眉毛,哦了声,好奇道:“小墨觉得什么地方不好,叔叔想办法改进。”
云小墨偏头想了想,道:“昨天我们在一家店里遇到了几个坏人,他们要抢我娘亲看中的药材,我娘亲看不过去,想要狠狠地教训他们。可是掌柜伯伯说城主叔叔你下了禁武令,不准人在城里面动武,我娘亲没办法,只好不打他们了,可是他们真的很坏,却因为城主叔叔你下了什么禁武令,没有得到惩罚,所以小墨觉得不好。”
慕景晖先是微愣了下,随即放声大笑,俯身,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扛在了肩上:“小墨批评的是,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说到这里时,他若有若无的目光往云溪的方向瞥了过去,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便扛着两个孩子进了府门。
云溪在接收到他飘来的若有似无的目光后,心中猛然一悸,莫非他早已知道杀害蓝家四名弟子的凶手是谁?
不会的,她做得如此小心,怎么会泄露了痕迹?
除非是……是那无聊妖孽男告的密?可是杀人他也有份,他总不至于将自己也拉下水吧?
云溪在心中一阵胡思乱想,前边,云小墨和端木静两个孩子清脆的笑声,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举目处,慕景晖高大的身影扛着两个孩子,这一幕很是温馨。谁也料想不到诺大一个慕星城的城主居然是如此平易近人的一个人,他真诚爽朗的性子,就像是邻家的大哥,让人无法生出厌恶感来。
正陆续进府的客人们看到这一幕,也纷纷猜测,这两个孩子究竟是什么人物,居然能得城主如此的厚爱,不仅亲自出门相迎,还如此亲昵地让两个孩子骑在了他的肩头?各种猜测,议论纷纷。
“云小姐、蓝公子,请吧!”
慕晚晴作了个手势,邀云溪等人进府。
云溪轻笑了声,和龙千辰两人率先进了府门,快走几步,便追上了前方的慕景晖三人。
慕晚晴和蓝慕轩则稍慢了一步,并肩走在了一道。
“慕、慕小姐,想不到令兄是如此豁达之人,真是令人羡慕。”蓝慕轩憋了许久,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两颊上早已绯红了一片。
慕晚晴余光瞄了他一眼,见着他如此羞涩的神情,忍不住抿嘴轻笑:“你别老那么紧张,难不成我能把你给吃了?”
蓝慕轩啊了一声,双颊顿时爆红,师父呀,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女人的心思这么难猜?
蓝慕轩求助的目光不由地投向了走在前边的云溪,可惜她的后背没有感光的能力,所以根本无法洞悉他的心声。
“蓝公子为人率真,一片赤诚之心,与我大哥倒是有几分相似……”
蓝慕轩又啊了一声,一惊一愣的,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慕晚晴抿唇轻笑了声,不再逗弄他,也跟着快走了几步,追上了云溪等人。
蓝慕轩看她走远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然而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中又莫名地生出了惆怅之意。
“真是个呆子!”连龙千辰都看不过去,慢走了几步,将他拉到了一边,决定好好地给他灌输灌输他仅有的那么一点点对女人心思的了解和领悟。
“城主叔叔,你的家好漂亮!”
“小墨哥哥,看那边,好多人啊!”
两个孩子稚嫩的童音将已经来到宴会现场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待见到慕景晖将两个孩子扛在了自己的肩头,笑得开心如斯,又一轮的猜测悄然传开。
人群中走出一名黄衣锦服的男子,二十出头,看他身上带有标志性的服饰,便知道他必属司徒家的人无疑。他讶异的目光打量着慕景晖及其肩上的两个孩子,疑惑地问道:“表哥,这两个孩子是……”
“他们是我一位贵客的孩子。”慕景晖随口回了句,视线随意地扫过他,并未将他放在眼里,甚至隐约之中能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感。
“贵客?”黄衣男子微眯了眼,一抹精光掠过,他的视线一转,瞄向了慕景晖身后紧随而来的几人。
贵客?什么贵客需要劳烦他一个城主亲自相迎?
他们司徒家来了这么多的客人,他避而不见,反倒亲自去迎接几个孩子去了。他的心中蕴藏了一团怒火,无处发泄。
当云溪的身影出现在大堂门口时,他阴冷的眸光忽地亮起,眼球登时蒙上了一层惊艳之色。这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美丽出尘的女子,直惹得他心底痒痒的,馋涎欲滴。
再一看,他的表妹慕晚晴也跟着出现在了那女子的身旁,两名女子两厢乍一比较,孰胜孰劣,立见分晓。
从前,他为了得到慕星城这一块肥肉,在他表妹的身上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为的就是有一日能成为慕星城的主人。可惜,他的表妹好是好,就是缺了点女人味,从前他将就将就一下也就算了,毕竟男儿志在四方,等他当上了慕星城的城主,到时候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可是眼下将这二女一比较,他就立即察觉出不是滋味来了。若是既能当上城主,又能抱得美人归,那才是人生一大美事!
云溪刚一进大堂,就察觉到了一道带着猥亵之色的目光正不怀好意地往她身上瞄着,她冷眉横扫,厉目射向了正对着她馋涎欲滴的司徒英杰身上。
好个色胆包天的男人,居然对着她,连口水都流出来……她的眸光再次冷了一层。
司徒英杰被她厉目一扫,整个人顿时惊醒了过来,不由地一阵惊惶,想不到这个女人的眼神如此锐利,像是一把利刃瞬间刺入了他的胸口,让他惊魂未定。
这个女人……还真是够味!
倘若能驯服她,不知是什么滋味?司徒英杰一阵惊惶之后,不但没有被吓退,反而更加跃跃欲试,生出了色胆包天之心。
“表妹,这位姑娘是?”他擦了擦唇角的口水,换上了一副风流倜傥的儒雅公子形态,上前几步,借机搭讪。
云溪连理都懒得理他,直接擦着他的肩过去了,擦身之际,还不忘狠狠地往他脚趾上“很不小心”地踩了一脚。
“啊!我的脚趾!”司徒英杰痛得惊呼,单脚跳着,双手揉着那只被痛踩了的脚,举止极为狼狈。
“呀,不小心踩到了公子,真是抱歉。下一次,我一定会更加小心的。”云溪回头,冲他浅浅地一笑,特意加重了“小心”两个字。
慕晚晴抿嘴偷笑了声,也直接擦着他的肩过去了。
心底对他的印象本就不好,现在看到他居然对着一个陌生的客人流口水,这样的人竟然是她的表哥,只要想到这一层亲戚的关系,她就觉得作呕。
难怪大哥说要尽快给她找个好的婆家嫁出去,免得这小子一直留在城主府里,对她觊觎有加。
“你……”司徒英杰涨红着脸,不止是因为被气到了,更是因为那一脚踩得实在太狠,差点就踩得他脚趾骨裂。
司徒家的几人本还聚在一起聊着什么,听到了司徒英杰的痛呼声,纷纷聚拢过来询问。
“怎么回事?英杰师弟,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你们先稍坐片刻,我去后堂一趟,很快就回来。”司徒英杰总算还有点廉耻之心,知道此时不好明说,所以也就闭口不提了。
离开大堂的那一瞬,他回首,朝着云溪的方向投去了一抹阴冷的目光。
女人,你等着!
哎哟!他痛吟了声,再也顾不得什么,连忙找了个下人扶着他离开了大堂。
“云小姐,请您别介意,我表哥他……”慕晚晴觉得颇为不好意思,引着云溪落座后,忍不住向她解释。
云溪无所谓地轻笑了声:“没事!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再说了,我已经惩戒过他了。”
慕晚晴稍稍松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实在难以想象,她如此年轻,却成为了蓝公子的师父。蓝公子的本事她是见识过了,那么他这位师父究竟有怎样的能耐,这让她充满了好奇心。
“云小姐,五日后便是炼丹师大会,不知云小姐届时是否会参加比赛?”
“我倒是想先问一问,此次炼丹师大会的彩头……蓝芯雪参是不是真品?倘若是真品,那么我必然全力以赴,倘若只是赝品,那我也就不必浪费时间去参加了。”
慕晚晴微愣了下,随即清爽地笑了起来:“原来云小姐是担心这个,您就放心吧,这株蓝芯雪参乃是我慕家的宝物,也是我爷爷珍藏多年的珍品。这一次若不是为了……爷爷恐怕也不会舍得将它拿出来作为大赛的彩头。”
慕晚晴欲言又止,神色之间有些许的疑虑。
云溪细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没有追问,这是他们慕家的家事,她也不方便窥探。总之确保蓝芯雪参是真的,这便足够了。
与慕晚晴继续闲聊了一阵,待得宾客们来得差不多了,慕景晖这才停止了与两个孩子间的玩耍,正式主持此次的赏宝大会。
云小墨和端木静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小脸都红扑扑,看着慕景晖在前边主持赏宝大会,两个人拍着小手时不时地为他鼓掌,看起来很是喜欢慕景晖。
云溪笑看着两个小家伙,又往正在侃侃而谈的慕景晖身上瞄了几眼,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种刚正爽直的气息,谈吐得当,面面俱到,而且他身上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很容易搏得人们的好感。看看这两个小家伙就知道了,这才多会儿的功夫,就被慕景晖给收买了人心。幸而他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否则的话,她真的要为儿子担心了。
这样的人物,才该是正派之中的楷模!只可惜,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只怀有一颗仁者之心是远远不够的,最终要靠的还是绝对的实力。
慕景晖的一番精彩演讲结束后,赏宝大会也正式拉开了帷幕,前来参加宴席的人或多或少都带了几件各自得意的炼丹宝物,像是什么多年珍藏的罕见药材、珍贵的炼炉、高品质的丹药等等,当然了,最引人关注的也最为亮眼的非司徒家的幽骨翠焰莫属!
云溪也被幽骨翠焰给吸引了过去,绿色的火焰,宛如来自地狱的幽火,充满了神秘感,原来这就是十大异火排行榜上位列第七的幽骨翠焰,但是感觉到它悠悠传递开来的热度,云溪就察觉出了它和火云海焰之间的差距。难怪幽骨翠焰的排名比火云海焰高了几名,按照现代物理学的原理来看,那火焰的沸点恐怕要比火云海焰高上十来度,沸点高的火焰才更加方便淬炼出品质高的丹药来。
她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司徒英杰不知何时已回到了赏宝大会当中,看着她如此专心地观赏着幽骨翠焰,心底不由地生出了几分虚荣心。
他悄然走近了云溪的身旁,扬声道:“这就是我们司徒家的宝贝,幽骨翠焰,我们司徒家的前辈们曾经用它炼制出无数上品的丹药,只要拥有了它,无论怎样高难度的丹药炼制都不将成为问题。”
云溪瞄了他一眼,发现是刚才那个欠揍的二百五之后,压根懒得理会,她挪了几步,换一个角度继续观赏幽骨翠焰。谁知她刚一挪步,那二百五也跟着挪身过来,继续得意洋洋地侃侃而谈道:“这一次炼丹师大会,我们司徒家有了它,头魁的位置唾手可得,其他人若是想肖想那蓝芯雪参,简直就是妄想!”
他此话一出,立即惹来无数非议的目光。就算司徒家的确有宝物助阵,但如此大言不惭,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原本还聚集着观看幽骨翠焰的客人轰然而散,纷纷观赏别的宝物去了。
“也不过如此!”云溪冷笑了声,很是不屑的语气。
司徒英杰闻言,脸色顿时一沉,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挑衅我们司徒家族?”
云溪继续低低地冷笑:“幽骨翠焰的确是宝物不错,不过也得看落在何人的手中,倘若是落在一位高明的炼丹师手中,那么它便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功效,大放异彩。倘若是落在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废物手里,那就跟烧饭的吹火没什么分别,顶多也就是拿来烧烧饭、抄抄菜,填饱一窝子废物的肚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