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跌眼镜,楚王义妹、郡主、封地怀河……难道真是王上的一时兴起?
“这…”
“大王……”
几位平日就直言劝谏的大臣一同开口,话未成句就被楚王威严凛凛的目光吓退。
“怎么,寡人认个义妹,我项家的家事,诸位爱卿有何异议?”语气森然不留余地,这才是他们熟悉的说一不二的楚威王。
怀宁郡主,怀山之南,只这两样苏青珃就知道楚王已经对她淮南王郡主的身份了然于胸。首座上那个穿着金丝龙纹袍的帝王面貌堂堂,并不像是什么城府深厚的阴谋之辈。此刻看着苏青珃的目光确实隐隐有些玩味,却不带恶意,反而有些长辈看晚辈的味道。
苏青珃心下一动,忆起苏宗越曾在闲谈时和她说过,在南楚有个叫明辉的家伙,是每回喝酒都输给他的酒肉朋友。难道是……
“好啊,好啊!”在场可能只有项明月毫无半点异议,高兴得手舞足蹈。虽然她们私下已经义结金兰,但被楚王认为义妹封做郡主,意义又大不相同。好像更加名正言顺般,彼此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像是怕楚王反悔般,推了推苏青珃道:“姐姐还不快谢恩!”
“民女与公主只是相互投缘,私下结交,于南楚并无其他大的贡献。大王并不必如此,更不用特意下赐封郡。”苏青珃婉拒道。虽然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弯弯道道,与公主私交是一回事,被楚王认为义妹封做郡主又是另一回事。她并不想把自己的身份弄得太复杂,牵扯到各国的朝堂之中去。
“哦,苏姑娘是觉得寡人身份太低,不配当姑娘的兄长?”楚王挑眉,故作不悦道。
“自然不是,大王贵为楚国之王,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之一。是民女高攀才对。”苏青珃摇头道。
“那是姑娘嫌寡人太过老迈,当不得姑娘的兄长?”楚王避重就轻道。
一干人等看得目瞪口呆,这二人一来一去的,他们大王倒像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而且争的东西还很莫名其妙,见过强买强卖的,从没见过有人强认义妹,强封郡主的。
“当然更不是,大王正是鼎盛之年。我与月儿也年龄相仿,这样算来,也能叫大王一声哥哥。”苏青珃退了一步道。只要不受郡主称号,不可以认作异姓兄妹,按着与项明月的关系,也能随她喊声哥哥。
“既然苏姑娘也说要叫寡人一声哥哥,那么义兄妹的名分就这么定了。”楚王不由分说道:“先前,义妹说但凭寡人赏赐,不会推辞。那就封义妹怀宁郡主,封地怀河郡。”转头对一旁立着的内侍道:“小彬子,拟旨下去,明日昭告天下。”
一言九鼎,一锤定音。
“这些,也可以算作赏赐?”苏青珃带着几分认命道。终于觉得楚王和项明月果然是亲兄妹,行事都是这么任性妄为不守规矩,不按常理出牌。
“寡人说算,自然就算。”楚王笑道,从他口中说出的,就是金口玉言金科玉律。
原本得知苏青珃的身份是故人之女,感叹人世沧桑之余确实心存几分亲近。听得她和月儿义结金兰结为姐妹,心中灵光一闪就也脱口而出说出册封郡主的话。如果苏青珃坦然接受,他可能还要思量几分。偏偏苏青珃毫不迟疑的推脱了,他也就越发的不肯认输。
等到事情真的尘埃落定,才心下发苦的叹道,这辈子就坏在这个逞强好胜的性子上。
苏宗越,苏宗越,你活着的时候寡人喝酒没赢过你。临到你死了,居然认了你女儿当妹子,还平白比你矮了一辈。
但终究,还是让寡人赢了你苏家之人一回。
“民女谢过大王封赏。”苏青珃不再拒绝,行礼谢道。
“你该叫寡人王兄罢?”楚王不悦道。
“臣妹谢过王兄。”苏青珃顺着他的意思道。
“好!”楚王挑眉笑道。虽然低了一辈,这个感觉却不坏,有这样一个貌美如仙的妹子,着实是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大手一挥道:“开席!”
早就等得饥肠辘辘的众人精神一震,有如听到天籁之音。不管楚王的心思如何,席上峰回路转的几回变化又代表着什么风向变化,都等酒足饭饱后明日再去思量。唯一让众人确定的是,这个名不见经传却突然救了二王子,与公主结拜,成为楚王义妹并册封为郡主的苏青珃,是必须结交讨好的对象。
……
一队宫装侍女鱼贯而出,手上托着盛放菜肴的木盘来到每一张矮桌前,一一为众人布菜。候在一旁的乐师也终于奏起丝竹之音,舞姬相继入场。
南楚国风尚武,楚王也不喜那些软趴趴的靡靡之音。场中奏的是一支慷慨激昂的曲子,舞姬跳的也不是什么软腰扇舞,而是英姿飒爽的剑舞。并不纯然是支舞蹈,场中的舞姬全都有不低的剑术功底,踏着乐声飞驰结阵,竟隐隐有几分战场的杀伐之气。尽显南楚之人的矫健善战之姿。
秦相柳若有所思的盯着场中剑舞,拿起桌上铜盅饮了口酒。不想这酒竟是颇烈,下喉有如火烧,一股辛辣之气直冲头顶。
与他同席的镇南王笑道:“如何,这火烧山是我南楚最烈的酒。就和大楚国人一般,有着直冲云霄的熊熊烈性。”
秦相柳面不改色的将杯中剩余的残酒一口饮尽,对着他温笑道:“不错,我很喜欢。”
苏青珃也不客气,执筷尝了起来。她原本就对美食颇有研究,一则是自身本就爱吃美食,二则是……在无涯山时师父和众位师兄无比糟糕的厨艺。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师父和师兄们在厨艺这方面完全和小蛾是一国的。只是小蛾属于那种下苦功夫用心学习却仍然失败的,无涯山一众却是手艺奇烂却连下厨都懒得下的。
“如果连饭都要为师自己做,那收你们几个徒儿何用。”骆无涯理所当然道。
“我是师兄。”荆锋道。那双使剑使得行云流水的手,拿着菜刀锅铲就像拿着千斤重的石头般无比别扭。
“咳咳,君子远庖厨。”初次下厨就弄得灰头土脸的秦相柳面色赧然道。
“哟,下头还有小的,哪用得着我操心。”老五谢飞扬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偷偷尝过一次自己做的菜后,就再没松过口。
六师兄裴牧倒是没有多言,但在下了几次厨每餐端出的每盘菜都是黑漆漆一团认不出模样的东西后。忍无可忍的无涯山众人一齐发难,禁止他再靠近厨房。
真让这些人下厨,长此以往不是被毒死,就是被饿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