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青菜粥。你几天没吃东西,先用这个垫一垫。”苏青珃端着一小锅粥出来,盛了一碗递过去道。
“我说了要……”花吟夕瞥了一眼,方才那股气势陡然一降。
“要什么?”苏青珃不以为意的将粥碗放在他手上,笑睇他道。
“要,要全部吃光的。”花吟夕接过粥碗,已没了脾气。
“哈赤,哈赤!”大黄看见花吟夕已经吃了起来,满眼的急不可耐。
“不会忘了你的,急什么!”苏青珃笑眯眯的翻了翻已经烤熟的兔子肉,切下一条兔腿扔了去。
大黄硕大的身子便凌空一跃,准确的叼住了那块兔腿肉,在空中还煞有其事的翻了个跟斗,才趴回苏青珃身边。两只前爪牢牢的护住兔肉,抬头警惕的瞄了花吟夕一眼,才放心的啃起肉来。
“臭老虎,你那是什么[无][错]眼神!难道本公子还会抢你的肉不成,简直岂有此理!”花吟夕大怒。
“这块给你。”苏青珃又夹了块兔肉,瞬间将他的嘴堵住。“还有一些菜,我去端出来。”
除了几盘菜之外,她还拿出来一小坛子酒。刚拍开封泥,便是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方圆几里怕是都闻得见。
“呜!”花吟夕明显看到那只臭老虎的眼睛瞬间亮了亮。
“哪找出来的,怎么还有酒?”花吟夕挪远了些,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
“当年师父藏的一坛子神仙醉,这坛年份最久,他一直都舍不得喝。偷偷摸摸的藏了起来。”苏青珃毫不客气的倒了一碗酒道:“当年我和五哥找遍了丹房、剑房都没找到,今天却不知怎么的,收拾厨房时突然发现了。”她嗅了嗅酒香,清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水光,似乎已然有些醉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师父还真是狡猾。”
“独酌无味,要不要陪我喝一杯。”苏青珃又倒了一碗酒道。
“谢谢,不用!”花吟夕敬谢不敏。
“真不实货。”苏青珃瞥他一眼,笑眯眯的对大黄招了招手道:“馋了好久了吧,这碗给你。”
“它还真会喝酒!”花吟夕满脸惊讶道。那陶碗不过巴掌大,对老虎来说实在小得可怜,大黄却颇为熟练的舔着碗中的清酒,半滴酒汁都没漏出来。
两句话的功夫,苏青珃已经喝了第三碗。猛喝三碗之后,她的速度才渐渐放慢。
“怎么样。你要不要尝一尝。”苏青珃扬了扬眉,目光中带着几分慵懒。
“酒乃是穿肠毒.药,不碰为妙!”花吟夕不住摇头,一脸畏惧。
“酒是穿肠毒,也是解忧药!”苏青珃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道:“听没听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酒一入喉,便什么烦忧都没有了。”
“我倒是听过‘酒入愁肠愁更愁’。”花吟夕看着她的样子担忧道:“你少喝点。”
“你不知道本姑娘是千杯不醉吗?”。苏青珃睨他一眼道。
“我还真不知道。”花吟夕瞧着她的模样,心中升起几分异样之感。这个样子的小花,好像与平日不同。多添了几分——诱.惑。“我也不信,有人能真的千杯不醉。”
“小蝶儿,你不会从没喝过酒吧?”苏青珃突然轻启红唇逗趣道。花吟夕这样好玩闹贪好美食喜欢尝鲜的人,居然对酒敬谢不敏。美酒佳肴。本就是人间绝配,这实在是咄咄怪事。
“喝过一次。”花吟夕感觉口干舌燥,心脏扑通乱跳。自离开蝶谷起,重逢时苏青珃已经恢复了记忆。再没有唤过那时给他起的昵称。现在他很怀疑,面前这个大胆的丫头,是不是根本已经醉了。
“哦。那一次还不够你爱上它吗?”。苏青珃提起酒坛将又将陶碗倒满道。
“总之,我不能喝酒。”花吟夕被她那目光看得脸上一红,顾左右而言他道。
“据我说知,竹和菊都不禁酒。也就是说,雪神山的武功并不与酒相冲。”喝了酒的苏青珃似乎更喜欢追根究底。“那么就是你本人的问题了,小蝶弟弟,告诉姐姐,你喝了酒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胡说什么!”花吟夕已经耳根红透。有些难以招架道:“还有,我可比你大!”当苏青珃冷若冰霜时,他还可以死皮赖脸的逗逗她。当她比自己更豪放了,他却又开始像大姑娘般矜矜持持了。
“只有奶娃娃才不敢喝酒。”苏青珃眯眼笑道。
“你!”花吟夕一咬牙,几乎就要硬着头皮喝酒了。
“扑哧!”苏青珃却突然展演一笑,目光在他面上一转道:“你刚才的模样可算得上视死如归了。这酒只有一坛子,你想要喝,我还舍不得呢。”
花吟夕终于知道被她耍了,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确定自己没有喝醉。”
“自然没有,整个无涯山就数我的酒量最好。”
“喝醉了的人,从来都说自己没醉。”花吟夕不信道。
“那不然这样,你可以问我一些问题,看看我答得清不清楚。”苏青珃偏着头道。
“小花妹妹告诉哥哥,你今年几岁了。”花吟夕抓住机会道。
“十六。”苏青珃脆生生道。
“骗人!”花吟夕嘴角一抽,喝了酒的小花还真是与往日大不一样。
“这问题你本就不该问。”苏青珃义正言辞道:“女人的年龄从来都是秘密。”
“那。”花吟夕只当她是真的醉了,突然眼光一闪的问道:“小花最喜欢的人是谁?”
苏青珃醉意盈盈的双眸突然定了定,她的心从不说谎。很久很久以前,她喜欢韩陌,再然后她的生命中最重要和喜欢的只有珣儿。当珣儿死后,她似乎也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心中一片荒芜。之前所喜欢的一切,都被埋葬在那片荒芜里。苏青珃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喜欢上一个人了,但那坚冰般的心终于还是被秦相柳的温柔和付出融化。
想起锦绣楼上的那场烟花,想起石室绝境中二人的依偎相守。那个人说,会给她一个家,并且永远永远陪在她身边,随她一起变老。秦相柳步步为营的,走进了她的心里。
就在花吟夕以为苏青珃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突然启唇道:“秦相柳。”
树丛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像是微风吹过树叶,又像是有什么鸟兽匆匆走过。大黄若有所觉的抬起头来,盯着树丛看了两眼,又摇着尾巴百无聊赖的爬了下来。
“你跟他,真的在一起。”花吟夕语声苦涩道。早就听竹和菊说过,苏青珃在西秦时与庸王关系亲厚,更是被庸王府一些下人称为夫人。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听她亲口说出自己心有所属,心中还是难免一阵失落。
“嗯,他很好。”苏青珃舒缓了面容道:“好像有他在,就无需担心一切。他会为我挡住所有的风雨和危险。”她自然没有醉,也想趁此机会斩断了花吟夕心中的那点心念。
“那就,祝福你们了。”花吟夕笑道。
“你这样笑好难看。”苏青珃皱了皱眉头道。
“呵呵,说本公子难看的,你还是第一个。”花吟夕轻哂道。
“知道了,你是天下第一美人。”苏青珃挪揄道:“有那么多的公主千金钦慕你,小蝶儿可别挑花了眼睛。游戏花丛固然自在,但总要找个人安定下来。唔,我听说北周有位尚书千金,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女。从三年前见过花吟夕花公子一面后就魂不守舍,非君不嫁。这天下第一才女,配你这个天下第一公子,倒也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不喜欢。”花吟夕硬邦邦的说出三个字。也不知道是不喜欢找个人安定下来,还是不喜欢哪个尚书千金。亦或是,不喜欢苏青珃对他说这样的话,乱点鸳鸯。
一时间,两人似乎都没了谈性。花吟夕沉默不语的吃着东西,苏青珃更多的是在喝酒。喝了很多碗,也不知道解没解了心中的愁。
“我现在相信,你是千杯不醉了。”苏青珃又倒了一碗酒,还没入口就被花吟夕拦住。酒碗被他抢下来,花吟夕看着她醉意朦胧的眼睛,叹了口气道:“别喝了,酒量再好,喝多了也伤身。”
“很久没人这样劝过我了。”苏青珃用了些力气,没能将酒碗抢过来。
“为什么?”花吟夕又再一拉,她便将碗松了手任他夺去。
“因为他们知道,我是个不听劝的。”苏青珃自嘲道。
“那就多念几遍,年年念、月月念、日日念、时时念……念到你听为止。”花吟夕颇有自信道。若论他的念功,绝对和轻功一样也是天下第一。
“忘了你是个啰嗦的。”苏青珃突然笑道。
“是啊,只是要找个适合的人听我啰嗦,并不容易。”花吟夕摇了摇头做出高手寂寞的失望样子道。
“今天本姑娘恰好有空,就勉为其难听你唠叨唠叨。”苏青珃道。
“你想听什么?”花吟夕问道。
“就说说雪神山吧,我突然很想知道,关于那里的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