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他摘下头盔,都开始挥动手里的兵器,擂鼓的士兵早就将战鼓擂得震天响,战旗猎猎飞舞。鲁恺乐一把抛下头盔,吸气,然后厉声喝道:“上——!”
身后的士兵不等他喊完,早就潮水一般地涌了上去,一时间喊杀声鼎沸,刀光剑影乱闪。林落儿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打仗,那些人其实打得一点章法也没有,都是乱砍乱刺罢了,但在战场上,也不需要任何武功,谁胆子大,谁动作快,谁运气好,谁就能活。
苟安民紧紧握住林落儿的手,他自己可能都没发觉,林落儿也没发觉,因为她的手也紧紧握住他的。两人人都仰头望着上面真实的战场,心口乱震。
两军打杀在一起,时不时就有人从崖上掉下来摔进河水里,林落儿和苟安民两人一声也不敢出,稍稍往里面缩了一点,生怕掉下来的人砸中自己。
没过一会,战鼓忽然擂得更急,如同雨点急扫大地,号角也响了起来,林落儿不明所以地望去,却见鲁恺乐双腿一夹,黑马剧烈地嘶鸣起来,撒蹄向前狂奔,他抽出腰间的大刀,快若闪电地冲向琸王的队伍中,势如破竹,所到之处万夫莫当。
他冲向了巩权!
龙腾虎跃。不知道为什么,林落儿竟然在那一瞬间想起这个词。战场上的打法,果然和武功不一样,要粗糙很多,却也豪放很多。
鲁恺乐的动作,就连她这个初懂武术皮毛的小丫头看来都是破绽百出,可是却威猛无比。
两把大刀,横劈,竖砍,火扈四射,仿佛要将自己主人的满身精力都爆发出来一般。这是一种野蛮直接的干架方法,粗鄙却又唯美。
林落儿几乎看呆了,手心忽然被人一掐,苟安民凑到她耳边轻道:“你懂武功,看看谁会稳赢?”
她摇了摇头,“他们用的不是武功……我也不知道。”
“没用的笨蛋。”苟安民果然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林落儿急了,“你这小鬼!信不信我马上把你丢下去?!”她作势要推,苟安民到底不会武功,心虚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等了一会,却不见林落儿动作,却听到她轻笑了一声,声音娇嫩。苟安民不由一阵心慌意乱,急忙推开她,谁知手掌忽然触到一片软绵绵的东西,他猛然一怔。
“你在摸什么?!臭小孩!”林落儿这次真的急了,狠狠拍掉他的爪子。月光下看来,她面上通红,如同上好的玉石染着红晕。
苟安民本来就慌乱,当下更不敢多看,急忙缩手,把脸别了过去,冷道:“什么也没摸,谁要摸你!你也太臭美了吧。”他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在发抖,然而面上再冷静,手心里却火辣辣地,那柔软的触感简直比火烧过的还要灼热。
林落儿林疑地瞪着他,苟安民故意不看她,集中精神看鲁恺乐与巩权对战,一面叫道:“啊,他们下马了!巩权不简单,竟然能和鲁恺乐拆那么多招!”
那叫声怎么听来都有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林落儿抬头望过去,就见巩权已经被鲁恺乐逼到了崖边,两人正在扭打。
“鲁恺乐我x你老母!”巩权打得兴起,粗言鄙语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叛徒!为了一点名利就背叛我们!老子今天要打死你这个败类!”他手里的大刀没命地挥舞着,身上的盔甲沾满了血迹,大声嘶吼,状若疯癫。
鲁恺乐微微皱起眉头,眼神凌厉,他手中的刀身一转,反劈向巩权的下肢,却被他一架,巩权大笑了起来,吼道:“原来你也不过就这些本事!鲁恺乐!”谁知他话音刚落,鲁恺乐一脚踢了上去,竟然将他的刀身踢得弹了起来,巩权手腕大震,急忙要握紧刀柄,却见眼前寒光一闪,鲁恺乐出刀了!
那是快如闪电的一招!他的动作完美,流利,不带一丝凝滞,仿佛他的刀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手腕一折,便是惊人电光。“叮”地一声,巩权手里的刀被生生砍断,鲜血从他肩膀上喷了出来,他面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好像这一切都不真实。
鲁恺乐收刀,抬手在他肩上一推,冷道:“废话也说够了,下去吧!”
巩权被他推得倒退数步,一脚踩空,眼看就要坠崖!林落儿倒抽一口气,差点叫出来,谁知巩权手臂忽然暴长,一把抓住鲁恺乐的衣襟,厉声道:“要下去一起下!”鲁恺乐不防他会垂死挣扎,脚下不由一滑,两人直直摔下了山崖!
崖上传来阵阵惊呼声,可是最惊惶的人却是躲在松树上的林落儿和苟安民,因为那两人是直直往树上摔了过来!苟安民整个人都僵住了,怔怔地看着飞速下跌的两个人,胳膊上忽然一紧,却是被林落儿抓住了,然后他整个人被带着向前跌了几步,还没站稳,忽觉浑身一震,松树剧烈振荡了起来,“啪”地一声巨响,枝干断了。
苟安民倒抽一口凉气,脚下忽然一空,登时头晕目眩地摔了下去。在昏迷前,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真倒霉,竟然死在这里!飞来横祸……
扑通扑通,四个人连同粉碎的枝干纷纷落入湍急的河水里,黑暗里浪扈一卷,顿时不知所踪。
苟安民是在一片古怪的香味中醒来的,他只觉浑身都冰冷,而且背后一阵阵刺痛。他微微哀嚎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可是眼前却只有一片绿荧荧的光,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轻轻动了一下脑袋,由于是面朝下躺在地上,这个姿势让他有些不舒服。可脑袋还没转过去,背后的刺痛就让他浑身发颤。
是不是伤到骨头了?苟安民浑身发冷地想着,他见过摔伤脊梁骨的人,从此就半身瘫痪,和废人没两样,他是宁可死去,也不要变成那样的残废。
他正在胡思乱想,忽听身旁传来一阵阵古怪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人在努力吞着什么,然后再喷出来,跟着便是低低的吟诵声,那声音娇嫩清脆,居然是林落儿的。这个白痴女人在搞什么鬼?念经超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