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杉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东西,只得作罢。
接下来的几日,每每见到杨表姑打量傅剪秋,傅云杉就格外不舒服,那种赤果果的审视就好像她姐是个待价而沽的商品,让她很是皱眉烦感。
开荒地的活依旧是挖草根,不知是那晚傅云杉的闹腾起了作用,还是傅老爷子良心发现,不但干活时除了小八和傅明礼夫妇全到齐了,每日的吃食也一点不落的送到了倒座房,甚至傅思宗的份也有。
只是傅家人看她的目光越发奇怪,带着打量和些许的恐惧?
傅云杉莫名其妙,连傅剪秋都发现了,“杉儿……”
傅云杉让她不要理会,干着自己的活任他们打量,不时坏心眼儿的逮着目光瞪回去,准能吓到某些人!
六日后,草挖干净,剩下的挖地重活就是大人的了,傅云杉跑到王婶家狠狠歇了歇。
此时,傅思宗已开始第二个疗程,隔天一副药澡,每天不间断的喝药,他大多数时间都昏沉着,吃饭也需要有人喂,人形枯瘦,让傅云杉很惊了一惊。
看到傅云杉来,傅思宗勉强睁开了眼,察觉到妹妹的忧惧,傅思宗笑了,“哥受得住。”
“哥……”傅云杉真的担心,虽然她帮他恶补了一段时间的饭食营养,但他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又连续两年被五石散瘾掏空身子且每天只吃一顿饭,他现在怕已是靠精神在支撑着吧。
傅云杉别过头,不想让傅思宗看到她眼中的泪光,她真的不想哭,可眼泪不听话。
“哥真的没事!”傅思宗急了,连声道,“哥还想考状元为娘挣诰命,当你们的屏障,哥怎么能……”
傅云杉回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是,哥哥最伟大了,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兄妹俩三两句的闲聊着,没一会儿,傅思宗就困倦的睁不开眼睛,傅云杉心疼眼红却只笑着将他嘲笑了一番,起身离开了。
王婶拉了她进屋,拍着她的手,“别担心,你哥哥一定能熬过去的,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前提是得分家。”傅云杉笑,王婶也笑,随即叹气,“你大伯要是真稀罕你的方子,就给他吧。咱分了家才有好日子过。”
傅云杉点头,傅明孝想要秘方她给就是,只是现在爹重病在床,母亲快要临盆,哥哥又在治疗毒瘾中,她刚稳住傅家那群人,暂时不想节外生枝,再说,为了给爹看病,她囊中羞涩不说还背了几百两的债,还是找机会先去趟镇上再说吧。
临走,王婶说王叔有些发烧,想讨一些柴胡来喝,傅云杉笑着应了,下午一个人跑去山上挖药。
寻好了不少柴胡和其他常见的药,傅云杉一边挖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秋已逝冬已临,再过不久,她跟许长清定的新奇吃食就能上市,凭她前世养成的舌头和熟知的烹饪料理,定能大赚一笔,到时候她就可以以此为基金,研发新的吃食或者……自己开个店?
傅云杉停下挖掘的动作,如果分了家,开个小吃店绝对是没问题的啊!到时候全家总动员,赚钱买田赚钱买田赚钱买田……
别怪她俗,谁让这个朝代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有了田地位立时就能提升,她是不在意背不背这个商的名头,但他哥哥要考秀才、举人、状元有个农民的地位绝对比商人强上很多!
再说,田是这个朝代的根本,买了就是自己的,怎么算都是她赚,何乐不为呢?!
正想着,冷不丁眼前一道黑影从树上坠下,“噗通”砸在她眼前。
傅云杉惊的一下蹲坐在地,喘了好几口才起了身去看哪掉下来的‘人’。
是个男人!
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孔,傅云杉笑出了声,这可不就是上次她为救哥哥时挖柴胡遇见的那个美男子吗?当时匆匆一眼,只觉得他很漂亮,没有多打量,此刻才看清了。
男人二十二、三的模样,白里透红的脸庞,斜飞的英挺剑眉,纤长浓密的睫毛,薄厚适中的唇,只可惜额头似被利器所伤,划了小半个额头,些许干涸的血痕还在伤口两侧没有清洁干净,将他倾国倾城的美貌瞬间拉成了负分。
“嗯……”男人轻声低吟着,左手抓着右胳膊,眉头锁成川。
傅云杉碰了碰他的额头,叫声糟糕,这温度绝对是在发烧,还是高烧啊!怪不得她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他脸红的异常。
肯定是因为额头的伤没有处理好发炎引起的发烧,傅云杉瞧了瞧自己刚挖的柴胡,嘀咕了句,“怎么两次挖柴胡都要分你一份。”
“嗯……”男人依旧在低吟,抓着右胳膊的手隐隐泛出白色,他抓的地方瞬间有浓稠的颜色将黑衣染湿。
傅云杉一惊,忙撸开他的衣袖,待看到还卡在肉里的箭头时抽了口冷气,箭头周围的肉分明已经腐烂了,那么一大片,再不治疗,他会没命的!
傅云杉叹了口气,“我上辈子也没欠过你啊。”
认命的将周围看好的柴胡和中药挖了出来,又找了一些鱼腥草,装到篮子里一路跑下山去了王婶家。
喊了王啸和王凌弄了个木板,煮了柴胡,三人去到山上,喂男人喝了一大壶柴胡药,又等到天黑,才抬着他回了王家。
请了李郎中给男人拔箭挖去腐肉,上药,直到男人昏沉着睡去,李郎中说,“行了,等明儿个烧退了,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傅云杉不由苦笑,若是现代,打几小时点滴就没事了,放在这里就是要命的伤病,她以后可得注意,有啥也别有病!
又灌了一次药,傅云杉才回傅家,刚进外院,就听到垂花门旁的走廊上有人说话,“那秋丫头被方家退了亲,想要再找好点的亲事,怕是极难了,要是真能跟着你去县丞做个通房倒是你给她的造化……”
“侄女只是给她个机会,造化什么的就看她自己了。”杨表姑笑的娇气,似是拿帕子捂着唇,“她若能得了我家老爷的喜爱,一举得男,我再养在我的名下,到时候,县丞一样是我的天下。”
“呵呵……”周氏笑的有些诡异,“表妹想的简单,老五和楚氏怎么会答应让亲闺女去当姑父的通房,何况还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我怎么会笨到跟他们说让傅剪秋去当通房,我告诉她说帮她选几家公子,楚氏当时就动心了,我再加几把火,这事就成了,等他们知道,剪秋说不定早有孕了,生米煮成熟饭,他们还怎么闹腾……”
傅云杉只觉一股怒火冲上心头,小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拿过门口的扁担就往内院冲。
“杨桂云!”身后传来楚氏凄厉的吼叫,“我女儿就算被人退过亲也是清清白白的,是你亲外甥女,你怎么忍的下心让她去做老头子的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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