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沈霓裳停顿了下,“……是挺惹麻烦的一个人,连累夫人了。? ??? 中文 w8w?w?.?811?z8w1.?c?o8m?”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司夫人淡然笑了笑,转头,眸光朝上,唇角含笑静静看着帐顶,“这么多年都一个活法……这样挺好。”
沈霓裳轻轻吁了口气,语声轻轻:“夫人以后想去什么地方,我们就一同去。”
司夫人拍了拍沈霓裳放在身侧的右手手背:“我怎么都好,你好好的就行。我这辈子也知足了,你是个好强的性子,可这人啊,该松快的时候要松快,莫要给自个儿太多包袱。”
沈霓裳低低应了一声,心中暖流涌动。
“对了,你原先说的沈家要出事,应该就在这两月吧?”司夫人忽地问道,“具体怎么回事儿知道么?”
沈霓裳摇了下头:“应该就这一月。具体如何不清楚,应该是同大少爷有关。”
在司夫人面前,沈霓裳从不按称谓来称呼沈府的人。
司夫人也习以为常,沉吟了下,轻轻一笑:“二少爷已经回来半月了,听说大少爷如今寻了门路,最近几个月也挣了些银子,听说府里如今喜庆得很。”
沈霓裳心中一动。
她想起了那日同穆清去南门宅子时碰见沈思言的事儿,于是说了一遍。
司夫人若有所思:“……说不得就应在这上头。”
思量片刻,司夫人道:“明日咱们就回府。”
沈霓裳也是觉得这件事宜早不宜迟,遂颔应允。
“这事儿你别掺和,我来处置。”司夫人又交待。
沈霓裳应了,静默片刻:“夫人不问我如何知晓的么?”
司夫人没有立时说话,过了须臾,她轻轻而笑:“听过闭口族么?”
闭口族?
沈霓裳愣了下,她还真没听过。
不过很快明白过来,这应该也是边民十八族中的一族。
“边民十八族,每一族皆有特异之处。这闭口族便是极神奇的一支。”司夫人并不看沈霓裳,噙笑缓声道,“闭口族人生来皆有预知之能,虽这预知之能也因人而异,有强有弱,不过年纪愈是幼小预知便愈是准确。过了十岁后,这预知之能便会渐渐消失,偶尔也有能预知的成年闭口族,但也时准时不准。没听过吧?好玩么?”
司夫人转笑看沈霓裳问道。
还真是够神奇!
十岁前预知准确,十岁后能力消失,即使不完全消失,也会时准时不准。
沈霓裳很是好奇:“为何叫闭口族呢?”
这样的能力若是叫“预知族”、“言族”之类,岂不更恰当?
“就知道你会问。”司夫人挑了下眉,“闭口族人十岁前预知准确,可却有一个倒霉之处。若说预知的是好事,若是告诉了他人,这好事便会起变化。”
“那若是不好的事儿呢?”沈霓裳听得兴致大起,将手枕在脸旁,侧过身子面对司夫人问。
“若是不好的事啊,那就更倒霉了。”司夫人笑道,“将不好的事情告诉旁人,旁人若是躲过了灾祸,这闭口族人自身便会生灾祸。就因为这个,故而闭口族人自会说话起,都会由族中祭司配置药物,十岁之前,每月只有一日才能说话,而这一日还是独自一人关在一间屋子,不过是为了防止久不说话影响日后说话的能力。”
沈霓裳听得睁大眼:“还有这样的?怪不得叫闭口族。”
“可不是。”司夫人轻笑,“还不止呢。正因为如此,听说闭口族人成年以后,要么是惜字如金,说话不清,要么就是喋喋不休,啰嗦至极。不过我也只是听说,不知真假。”
沈霓裳看着司夫人,迟疑了下:“夫人该不是以为——?”
司夫人该不是以为她有闭口族的血统吧?
“以为什么?”司夫人没好气瞥她一眼,“瞎想!你不是最爱听这些么?话赶话到这儿说给你听罢了,心思莫要那样多,累不累?”
沈霓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地低声道:“其实边族也没什么不好,賽戈朗、乌歌……还有那些伴兽族人,都挺好的。”
“可是老天不这么想。”司夫人笑容敛起,语声淡淡,“在中土人眼里,边民比牲畜好不了多少,只能像老鼠一样活着。”
沈霓裳默然。
气氛一时沉闷了。
片刻后,沈霓裳轻轻笑道:“夫人还是继续说吧,我挺喜欢听的。”
“想听什么?”司夫人问。
沈霓裳想了想:“夫人随便说吧,有趣些的。”
司夫人静默了一会儿,语声幽幽响起:“听说三百年前,边族十八族十分亲近,无论哪一族有喜事,其余十七族皆会派人前往道贺。据说边族女子成亲,要穿上蝉衣族做的嫁衣,戴上玉族打的饰,饰上镶有海族的珍珠,由百灵族的女子唱送嫁歌,然后坐上出自鬼人族的喜轿,雪族人抬轿,嫁妆里要有听天闻地两族出产的五谷,岩族打磨的捣米臼……闭口族的童男童女压床……最后,还要请到魂族唱词,香族诵礼——听说,得到十八族共同祝福的新人,一生都会相濡以沫,恩爱不离。”
“听起来……很美。”沈霓裳轻声说着,脑中不禁也想象那样的场景。
应该很热闹,也很美好。
司夫人无声笑了笑,合上了双目。
沈霓裳静静看着司夫人,幽幽光线中,司夫人的脸莹白如玉,眉目安详而静谧,让沈霓裳一颗略浮躁叹息的心也沉静下来。
须臾之后,沈霓裳放柔动作转过身平躺,阖目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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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来,丫鬟们得了吩咐便开始收拾箱笼,一个时辰后,一行人便分上了三辆马车,做出一副远行归来的模样绕了一圈,从东城门进了云州城。
马车快行到沈府正门外的巷口时,一个横眉冷目,面相阴鸷的老妇人拄着乌木拐杖慢腾腾走到巷口正中,大马金刀的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司家老夫人?”玉春掀开车窗帘一望,回头惊诧小声,神情上有些不明所以。
沈霓裳却瞬间明了。
司老夫人这是来寻麻烦了。
“司倩娘!”
见马车停在十步之外,司老夫人脸阴得几欲滴水,也不顾两侧还有不少路人经过,站在路中盯着马车一字一顿地叫喊司夫人的闺名。
司夫人面色一沉便要下车,沈霓裳一把拉住:“夫人,我去。”
沈霓裳眼神平静,语声却肯定。
司夫人坐了回去,沈霓裳站起身,玉春朝二丫小翠比划了下,先将自个儿惯用的鞭子缠在腰上,二丫小翠也分别在腰间别上了一把匕和一柄短小的峨嵋刺。
二丫先跳了下去,紧接着沈霓裳不疾不徐地下了车。
司老夫人见得是沈霓裳,耷拉的眼皮不自觉微眯了下,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沈霓裳,显然大年初二那日的相见,让她对沈霓裳印象很是深刻,加之后来凌飞又遣人特意去了司府警告施压,隐隐透露了同沈霓裳关系匪浅,让司老夫人在惊惧之余更是怀恨三分。
沈霓裳莲步款款走到司老夫人跟前一步远:“老夫人有事?”
玉春三人默契站好位置。
“司倩娘呢?叫她出来,我寻的是她,不是你!”司老夫人虽是暗恨,但也不想直接同沈霓裳冲突,阴沉咬牙道。
王都恩侯府这样的所在,的确让她忌惮不少。
“尊长有事,子女当服其劳。老夫人有事同我说也一样。”沈霓裳浅笑温和。
司老夫人死死盯住沈霓裳,眼神怨毒,沈霓裳依然唇角噙笑,神情丝毫不动也不闪避,只同她对视不移。
“让司倩娘把我家云生交出来!”司老夫人切齿怒道,“今日她若不将人交出来,我便同她不死不休!反正我活这把岁数也够本了!”
司老夫人乌木拐杖往下重重一杵,内力灌注之下,石板铺就的街面上顿时溅起一阵夹带着几粒石屑的粉尘。
街边驻足的路人见状稍稍退开几步,却也未曾离开。
沈霓裳退开一步,待尘土散了些:“老夫人只怕弄错了吧?我娘同我才从营山归来,今早才进了云州。云生表哥一直同老夫人一道,我娘怎会知晓云生表哥所在?”
“不是她还有谁?若非她拿了银子给云生,云生怎会想起上船?这个毒妇心肠歹毒,她那个娘害得我司家两条人命落在海上,如今还撺掇云生上船——你当我不知?她这是想让我司家断子绝孙!”司老夫人愈说神情愈是癫狂,挥舞着乌木拐,恶狠狠地瞪着马车所在的位置,恨不得下一刻就扑上去咬人一般,“还我孙儿!把云生还给我!司倩娘,你还我孙儿!今日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同你没完!”
看着司老夫人那张牙舞爪般的动作,还有那暴怒狂乱的眼神,沈霓裳瞬间了悟。
司老夫人的心理恐怕已经不大正常了。
不只是此刻,应该说早在过年那次,甚至更早,她的精神和心态就已经不正常了。
“老夫人,我们真不知云生表哥在何处。老夫人既然知晓他已经上船,何不去码头打听打听?”沈霓裳道,“我们母女二人才远道归来,你来寻我们毫无用处,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沈霓裳心中明白。
司老夫人此番并非是为司云生下落而来,而是她心中的怨气需要一处泄。
在司老夫人看来,司家所有的不幸,她自己所有的不幸,皆是因司夫人母女而起,当然,司老夫人最恨的应该不是司夫人,而是司夫人的母亲,但当年司夫人的母亲决绝而去,让司老夫人的怨恨再也无处可去,最后,全部都汇集到了司夫人身上。
如同此刻。
司老夫人明明知晓司云生的消息,很显然她没办法限制司云生,便将所有的怒火怨恨都归结到司夫人身上。
新仇旧恨让她恨不得将司夫人千刀万剐!
看来是说不通了。
沈霓裳退后一步,朝三个丫鬟看了一眼。
玉春三人随即无声息地包抄了上来,司老夫人已经显是已经沉浸在偏执的情绪中,只用那欲噬人一般的目光狠狠盯着的司夫人的马车,若是目光有实质的话,想必她已经用目光将那马车连同马车里的司夫人劈成了碎片!
司老夫人对三个丫鬟的动作毫无所觉,故而三人连兵器都未取出只用合击之术一招便将司老夫人制住,小翠一把夺过司老夫人的乌木拐,玉春二丫分点司老夫人上下几处穴位,三人动作快若闪电,一息之间将司老夫人擒住架到了一边。
司老夫人张口欲大骂,玉春见机极快,在她出声之前将她哑穴封住,司老夫人动弹不得,言语不能,只能用那双疯狂噬人般的老眼死死地瞪着沈霓裳!
沈霓裳缓步走到司老夫人面前,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说什么老夫人都听不进去。可还是想说一说。老夫人,已经生的悲剧没有办法再改变,何不向前看?对也好错也好,如今还有意义么?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逝去的人也不能活转。司家的事情,你们几位长辈都有错,恰恰是我娘,才是最无辜的一个。云生表哥是个明理的,老夫人若还有一丝清醒便好好的同云生表哥相处吧。不要让你最后一个亲人也对你寒心。言尽于此,老夫人日后若还要寻我娘的麻烦,我便不会这般客气了。”
沈霓裳说罢转身。
三个丫鬟押着司老夫人,待沈霓裳同司夫人的马车进了沈府,才将司老夫人穴道解开,闪身离开。
三人行到沈府大门,二丫回头看了一眼,司老夫人的身影刚刚转过巷口,身畔还有一抹粉色的女子身影一闪而过。
二丫定定看了眼,前方玉春招呼,她才快步跟了上去。
司夫人并未让人将箱笼打开,抬进院子后,只让丫鬟们放置整齐在屋子一侧。
沈霓裳的行李也同样放在一起。
此番出行前,沈霓裳院中紧要的行李都搬到司夫人院中,那一处院中如今也无甚可收拾的。
放好行李后,两人分别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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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的话:谢谢俺家倒盟……亲的话特别让七七感动,但心里也特别难受~~很想很想把文好好写完,也很想把这个特别有趣动人的故事完整的呈现给大家,但也特别不明白是不是这个故事真的不够好,为何六千的收藏,订阅却那样少~~付出了几乎全部的休息时间,付出了全部能付出的心血——如果就这样结束真的会对大家很抱歉很抱歉,可有时又真的觉得坚持不下去~~订阅收入经济压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七七已经不年轻了,没办法和那些未来时间一大把的小姑娘相比,满打满算,七七也最多能写十年……雁过留痕,我希望自己在有生之能写出真正好的故事,能让更多人喜欢和记得的故事……但七七身体不好,长时间面对电脑,眼睛近视散光远视,甚至还有五十度的老花……颈椎和挠骨的骨头也凸出变形,真是怕自己没有太充裕的写作时间……浪费不起~~
太茫然也太纠结……
不知该说啥了,感觉自己都语无伦次……最后还是谢谢所有支持的亲们!无论如何,谢谢你们,七七会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