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为，什么叫圣？”
下一阶段的修炼，萨穆罗是以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场白。
“这不就是喽？磨炼自己的意志和肉身，做到感知元素的程度……”
说着说着，罗非自己都感觉不对，声音不知不觉就小了下去。
“要是如此，你们还学什么？再说，你们真的认为剑圣是靠元素力量吃饭的吗？”
看着二人迷茫的样子，萨穆罗也不磨叽，将三把特制木器扔在罗非和雷克萨脚下。
“试试吧，之前那次演示你们还看不出什么门道。现在再来一次的话，你们应该可以看出些什么了。”
二人拾起根据自己武器为原型，刻画出来的木器。一前一后，分形而站。
哈拉萨立刻从晒太阳的偷懒状态中清醒过来，站在二人侧面，以为策应。
反观萨穆罗，连平常教导用的木剑都不拔出来，只是闭眼养气，全然不看自己新收的两位徒弟。
“哈！”
怒吼，挺矛，转斧。如果不是这木材足够结实，仅仅是如此简单……不，应该说恰恰是如此简单的动作，正可以把演示用木器变成满天飘舞的粉末。
战狼露出牙齿，跳，跃，张嘴。模仿自鳄鱼的死亡翻滚，只要咬上一口，撕下来绝对不仅仅是几块肉，而是一个身体部件。
与之配合的，则是一上一下，合力攻击的双斧。从斧头划破空气的声音来看，这次雷克萨是使用了全力。
而萨穆罗？他只是从皮甲中抽出根木棍，木棍一尺多长，看起来还是那种被雨水侵蚀腐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掉的那种小木棍。
“呼！”
轻轻一挥，嘎吱作响的木棍让人们不禁担心它会不会当场断掉，但手感由沉重变成轻巧，告诉二人战斗已经结束了。至于哈拉萨？嗯……至少这次修炼治好了他的便秘不是。
“剑圣，以剑成圣。何为圣？一神之下，万人之上。”
“呃……”
即使前世文化背景中哲学体系的确丰富，一时之间罗非也没搞懂自己导师口中话语的含义。
“我知道，你们来之前肯定有很多人跟你们说过有关剑圣的标准。”
“啊，这个我是知道的，罗科格大哥说过好多次，剑气外放是吧。”
萨穆罗捋着胡子点了点头。
“嗯嗯，罗科格那家伙当初应该是没好好听课，不然这种外行话怎么能教给你们。”
“啊，不是吗？”
这回轮到旁边一直看热闹的前角斗士冠军吃惊了。
“哈，如果放出剑气就算剑圣的话，为什么火刃还要考核剑圣啊？为什么会有一大堆准剑圣存在啊？为什么有很多剑圣根本就不会剑气外放啊？这些你难道没想过吗？”
挠挠自己下巴，罗科格尴尬地笑了。
“那谁知道啊？我能当上剑圣，还是靠着被我击败的六个剑圣保证的呢。什么剑圣考核？不知道！”
萨穆罗深深吸了口气，罗非和雷克萨二人则不禁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不用那么不信任他，他告诉你们的，确实是大部分剑圣走的路。剑气外放，意味着靠肉体吃饭的战士终于有了大范围杀伤能力，攻击距离也大幅度延长。我的师父就曾经研究过怎么把剑气延长到四十步之外，然后卷起剑刃风暴。”
“四十步？”罗非不禁感慨，拿着四十米长刀追着砍人的梗还真是在哪都能见到啊。
“嗯，但后来发现有点不太实用，就把剑气控制在十米之内了。天灾剑圣，就是我师父的外号了。”
听了半天，旁边吃肉干的阿厄佐格一脸迷茫地看着老剑圣，“老爷子，你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啊，这不还是剑气外放就是剑圣标志吗？”
“我只是在纠正他们头脑中的刻板印象罢了。”
萨穆罗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讲述剑圣们的研究，或者说修行之路，是如何走过的。
“剑圣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看看我们的世界，戈隆们在各地巡行，我们这样的小肉人只是他们随处可取的零食；独眼魔们什么都不会，只是凭借着自己那坚如磐石的身躯，就可以以家庭单位覆灭部族乃至氏族；天空飞翔的鸦人以摔死兽人为乐；就连食人魔，都可以利用双头变异的法师们轻而易举收割上千兽人的生命。”
明明没有萨满的熏香，仅仅是剑气外放，萨穆罗就将自己口中讲述的故事变成实实在在的微缩景象，这一招让在场众人啧啧称奇。
“那个时候的兽人，只能在先祖之地的大地穴里瑟瑟发抖，祈祷出去寻找食物的同胞，会安全地带着食物回来。奴役和压迫，让兽人们失去了自己的骨气，奴隶也好、苦工也好、食物也好、玩物也好。只要能多活一天，兽人们什么都乐意干。”
“直到第一位觉醒剑气的兽人出现。他的名字，叫振藩地狱咆哮。”
“振藩？”熟悉的中国名字，一时间让罗非梦回前生。
“我也不知道第一位大剑圣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不过也正是这位大剑圣，让兽人们摆脱了食物和玩物的命运。”
虚幻迷雾变成偏偏凝实的虚像，那个举起粗木棒，高吼着“兽人，永不为奴！”的战士。率先冲出了大地穴。
当他打倒虎人氏族的时候，年轻人们离开了地穴。
当他将独眼魔变成毫无生气的尸体时，女人们离开了地穴
当他手中的木棒砸碎了戈隆的头盖骨时，老人离开了地穴。
当衣着华丽的鸦人被剑圣吓得四散纷飞之时，孩子们欢笑着离开了地穴。
“他好像，没有外放过剑气啊。”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剑气外放不是剑圣的标准了。他的剑气，体现在自己的肉身上。”
说到这，阿厄佐格倒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一神之下，万人之上。而这位大剑圣，不承认任何伤害兽人的家伙是神？！”
眼中闪过讶异，老剑圣点了点头。
“小子猜得不错，刚才我说的那句话，就是这位大剑圣对自己道路的解释，也是剑圣们用来考核的标准。至于剑气外放？好用罢了，反正外行人解释也解释不明白，他们认为是就是喽。”
“道路吗？”
“对，道路，看看你的两个师兄。”
此时正在对练的未来英雄停下手中刀剑，看向自己导师。
“老师，出什么事儿了？”
萨穆罗挥了挥手，“继续练！”
“你认为他俩的问题出在哪？”
罗非双手合十，低头道：“不知道。”
“你刚才都说了，道路啊。这俩到现在还没找到自己的道路，都t快愁死我了。”
剑圣导师站了起来，开口继续说道。
“剑圣从来都不是某个高等兵种，如果你面对食人魔法师较多的话，剑气灌注、禁魔领域是最可能走上的道路；如果你是塔纳安出身，那么剑气化翼、疾风步和伪装术都可以是你进阶方向；面对戈隆的话，元素解裂、血性狂暴、肉体活化都是不错的选择；至于独眼魔和虎人，山岭之力、猎杀直觉都得进行训练。”
“每个剑圣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路，我说的这些都只是不同环境下剑圣们比较常见的进阶方向。当然，剑圣练着练着变成萨满的也不是没有。我的导师要是全力施为的情况下，不比高阶萨满的破坏力差。今天，你们有一天时间，去考虑一下自己未来道路吧。”
当天夜晚，
躺在帐篷里的罗非还在思考自己应该走那条道路的时候，雷克萨已经哼哼着准备晚上喝的肉汤了。
“怎么，雷克萨，你已经找到自己的道路了？”
从床上翻下架，罗非蹲在一旁，看着雷克萨烧水。
“之前一直都没决定好，毕竟非哥你也知道，我这个半食人魔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所以来训练的时候，我第一反应还是用剑气强化自身来着。”
等水开得有一会儿，雷克萨打算现在将未来道路告诉自己大哥。
别小看这种透露，就像法师不会跟陌生人讲研究领域，术士不会告诉同僚自己究竟是哪细大师一样。武者的修行道路，对他们的敌人来说就是一份攻略，“只要有攻略，没有推不倒的boss。”可不是说说而已。只能说雷克萨对罗非的信任已经无以复加了吧。
“但是之前几次猎杀戈隆的时候，哈拉萨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嘛。在给他包扎的时候，我明白了，兽王猎人的实力七成在战兽上。我的力量没有什么强化的必要，像血环猎手那样的进阶对我更没什么意义，毕竟体格子在这，我也不好跟他们一样闪转腾挪不是？但哈拉萨的问题就很显著了，随着我们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大，身板脆弱的毛病越来越显著了。干脆，就用剑气强化他吧。”
罗非低头想了想。
“可是这样的话，你就会成为弱点了。剑气用来强化战兽，你却只能用肉身硬抗……等等，之前老师是不是说过元素兽王？你看过元素增强的典籍了吗？”
“还没有，不过有不少兽王猎人选择过这个进阶，据说是可以同时强化兽猎两边的实力。你也知道，在没确定自己道路之前，我们是不能接触到具体资料的。”
星辰大酋长沉默了，雷克萨清楚明白地选择了道路，而自己这边……
“我，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呢？”
是的，星辰大酋长从一开始就与普通兽人的想法不一样。这选择剑圣的道路，不就是凝聚灵魂徽记这样的东西吗？将自己的经验、见识、三观和力量聚集在一起，形成属于自己的道路。
“渴望力量？力量的表现形式多了去了，法师、萨满、潜行者、圣骑士。理论上来说都能修行到一击灭星的地步，布洛克斯这个纯战士后来还能砍萨格拉斯一刀呢！那我的力量，是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星辰大酋长睡着了。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梦回前生，自己好像又变成那个可怜的，无力的，带着一帮天南海北的难民四处乱窜的“慈善家”。
“嘿，瘸子，你天天说这些东西，有毛用啊！抬头看看那些飞机大炮，啊，你说这么几句逼话，就能让我们变成满天飞的超人啊！”
面对嘲笑，那个木讷的年轻人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我只是想，如果这个世界是个修真世界，或者魔法世界，会不会我们就不会这么惨了。至少我们自己能练点啥，不至于跟现在似的，让飞机和坦克追着满地跑。”
点燃一根不知从哪具尸体上搜来的中华，脸上带着煞气的青年皱皱眉头。
“然后让大法师、剑圣和陆地神仙追着满地跑？！滚你妈的，少做白日梦。老三家那孩子好像感冒了。对，我说，你是不是中医院校毕业的啊，怎么治不好人啊！”
瘸子苦笑一声，“呵，以前我们用的中药材，已经有不少都是靠种植品撑着了。现在战争一开打，除草剂一撒……哼，我敢采，你敢吃吗？”
“哎，你说，要是有一天我穿越了……”
“哈，你还说我，你不也做梦吗？你要是真穿越了，就用用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挺有用的，”
“不对啊，瘸子，这魔法世界，有戈隆，有食人魔，有鸦人还有独眼魔和虎人。未来还有什么恶魔，还有什么术士。这完犊子世界，还不如咱那个呢！”
八卦图凭空出现，比起用来看风水的风水盘，这个八卦图异常简单，简单到除了八个方位上的标识和中央的黑白太极图以外什么都没有。
“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本意就是天地没有爱恨，对待万物都是公平公正的。既然瘸子你说让我用用老祖宗的东西……那我就来个，替天行道！”
“万物有阴必有阳，世界……不，这片多元宇宙的平衡已经被破坏太久了！他渴求平衡，渴求协调！所以，让我来帮助你吧，我可以帮助你，恢复平衡。”
梦境中，罗非向一条狂妄的道路，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