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所梦想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即使知道这样,他仍然像是一个疯子不知疲倦……
大雨倾盆而下,马唐山上的情况更加糟糕,大量的雨水将山上的泥土混合着山石冲刷下来,极有可能引发一场天灾——山神之怒……
“师妹——!师妹!”姬御穿着一身红衣在雨林中穿梭,身边的暗卫悉数被他派了出去寻找苏佩玖,刚刚看到尼姑庵一片废墟,吓得他心脏都差点没有跳出来,但是索性是没有在废墟中看到半个人影,这就代表这里面的人很可能是自己求生出去了。
“希望没事。”他伸手锤了一下靠着的大树,惊下一串雨水落在身上。
另一边,祁墨也在往山上飞去,苍白的面色在雨水中触目惊心。
停靠在一个大石头上面,他微微喘息,从山上眺望下去,开始分析刚刚信号发出去的地方是在哪里,因为雨水实在太大,到处都是烟雨弥漫,水汽蒸腾中会让人失去方向感和判断能力。
祁澈好不容易跟了上来:“如何?”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将苏佩玖给找到才行,要不然祁墨是不会离开的。
祁墨不说话,碧色的眸子扫过一片树林,朝着那边飞了过去,祁澈站在石块之上伸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叹气想要更上去,但是目光下移正好看到石块低洼处浅浅的红色……那里是祁墨刚刚站立的地方。
该死!伤口已经裂开了!祁澈大骂一声,朝着祁墨离开的地方飞去。
后山。
苏佩玖拍拍花千的手,以示安慰:“没事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花千点点头,只是掩盖不住的眼中有些落寞和恐惧。
苏佩玖放开花千的手,走向断念师父,看着师父掐着佛珠,闭着双眼坐在地上,似乎恐惧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佛家自古就有能够让人平心安宁的力量。
“师父……”她喊。
“释怀有事?”断念睁开眼睛。
苏佩玖咬咬唇开口:“师父,我们能获救吗?”
“一切命数自有天定,获救也好不获救也好,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等。”
苏佩玖还想问什么,目光从外面飘过猛地震住:“师父!你看!”
断念看过去,只见山顶上轰然而下一串黑色的石流,势如破竹宛若地狱中的洪水猛兽,朝着山下扑了过去!
山神震怒了!
“……啪!”佛珠应声而碎,断念师父木然看着滚下山去的佛珠,面色不再像刚才那样镇定。其他道行较弱的尼姑已经抱在一起哭泣,就连苏佩玖也苍白着一张脸,*可以避免,但是天灾呢?
当天灾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在大自然的面前,你是弱小的,如此不自量力如此渺小!渺小到自然想要夺取你的生命,而你却连反驳都不敢叫一声,这就是人与自然的差距,虽然残忍,但却无法去反抗。
轰隆隆的声音从天儿降,苏佩玖咬出红唇跟着众人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听着身后的人尖锐的叫声瞬间被淹没,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唇,拉着花千朝着山下跑去,期间无数次摔倒在地,最终含着泪她喊住了花千:“你先走,这样拉着我跑不出去的。”
“不行!”花千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
苏佩玖捂住自己的脚踝,看着山顶上的黑点越来越大,眼神坚决:“你先走,我这样会拖累你!你再这样优柔寡断谁也活不了——!”
“不行——!楼主我说什么也不会丢下你的!”花千挣扎着过来就要将苏佩玖背起来,被苏佩玖猛地一把推开:“你走不走?!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她捏着尖锐的石块抵住自己的脖颈,依稀看见鲜血顺着雨水淌下来,花千吓得大叫:“你干什么啊!”
“你走!”
“我不走!”
“你走不走!”
“我……”花千看着她脖颈的鲜血越来越汹涌往下淌,面色痛苦为难:“你为什么要逼我!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主子,快跟我走!”
苏佩玖咬唇摇头:“我有可以自救的法子,这个法子只够救一个人,所以花千我实话告诉你,你赶紧走不要拖累我!”
花千跪在她的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哪里有什么自救的法子?她会不知道这是主子在变相的逼她走?
“我花千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主子要是不走,我也不会走!”
苏佩玖看着面前的花千,手中的石块掉落在地上:“你怎么这么傻……”
“行了!主仆情深也挑个时间。”姬御狼狈的出现在他们身边,一把将地上的苏佩玖抄起来,然后看着花千:“你能自己走吗?”
花千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点头:“我没有问题。”
“你朝那边走,那里有我的人,会接应你,你的主子我会救下去,放心。”有了姬御的话,花千二话不说朝着他说的那边跑过去,这个时候苏佩玖才叹息一声:“谢谢你师兄。”
“谢我的话,下去再说,头顶上就是地狱之门,师兄我可没有心情跟你说这些。”他脚尖轻点,飞身而起朝着山下飞去,苏佩玖扒着他的脖子,朝后看去,隐隐约约看见有一道黑影闪过……
山林之间,祁澈一把抱住体力不支昏倒在地的祁墨,看着远处飞驰而去的红衣,叹了一口气,地上的雨水渐渐被染红。
“……你看,她根本就不缺一个可以当英雄的人,你又何苦送上去当个小丑?”
………………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才停了下来,离马唐山有一段距离的客栈,苏佩玖在这里养伤。花千守在她的身边。
“找到师父他们了吗?”苏佩玖看着花千将药碗收拾好,问出这句话。
然后就看见花千红了一圈的眼,心降了下去,摆摆手:“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这世道无常,果真无常……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的腿在下山的时候撞上了十块,裂了。但是比起那些生死不明的人,要好上太多。
花千走后不久,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苏佩玖讶然的看过去,却看到一张有些婴儿肥的俊脸,那人阴沉着眸子开口:“我希望你去看一个人,拒绝或者不拒绝,结果都一样,这个人你必须去看!”
苏佩玖就这样完全惊愕的情况下被一个陌生男子从二楼抱去了三楼,放在榻上。在她身边躺着的是一个浑身都包裹着纱布的男子,闭着一双眼,面容平静。
苏佩玖吞吞口水,看着抱她来的人:“你这样似乎不太好吧?才第一次见面就将我扔一个病人的榻上。”
“第一次见面?还真是一个没良心的女人!”那男子一把将门关上,又留下一句:“你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第一次见面,顺便说一下,榻上的人三天前也在后山上。”
苏佩玖等到门关上,才敢去看榻上人的脸。
这一看才知道是那个人……刚刚那个凶巴巴的男子说三日前他也在后山上,是不是意味着,三日前他来找过自己?
大概是祁墨睡得太过安静了,苏佩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烫!”发烧了!刚刚那个人是怎么照顾的?
她皱着眉喊出声:“你进来一下!”
“干什么!”祁澈没好气的打开门,伸进来一个脑袋。
“他发烧了你知道吗?怎么照顾人的呀!”苏佩玖莫名感觉一股怒气从肚中烧起来。
祁澈气急败坏的走进来,在祁墨的额头上摸了一把:“怎么又烧起来了?刚刚明明病情已经稳定了?你一来他又烧起来了,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自从遇见你之后就没有好事过!”
苏佩玖气得拿起一个枕头往他脸上砸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赶紧找大夫去——!”
祁澈想也对,也顾不得跟苏佩玖生气,脚步迈开就准备出门,但是后面又传来一声叫喊,他不耐的回过头:“干什么!”
“去把我家阿千找过来,她是大夫。”
花千将把脉的手收回来,面色有些为难,苏佩玖着急的问:“怎么样?”
“他本身就受了重伤,强行动了真气,现在又被雨水淋了,发了高烧,这种情况很危险。”
“你不是大夫吗?有危险你就去解决啊!”祁澈在原地走了两步,伸手挠头,冲着花千吼了一句。
花千瞪了回去:“你吼什么吼?!没病的人都给你吼出病了!”
回头看见苏佩玖有些伤感落寞的看着榻上的人,眼中闪过复杂。果然主子对漠王还是放不下心吗?
“我过会去开药方,喝了药之后,半晚时分还没有醒过来的话,你们立刻过来喊我进行针灸,只是进行针灸之后……”花千语气一顿,祁澈着急的问:“会怎样?”
“他的一身武功怕是保不住了。”
祁澈踉跄的朝后退了两步,如果武功不在,他真是不敢想,像他四哥这么骄傲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祁澈跟着花千去抓药,苏佩玖躺在祁墨的榻上,撑着自己的身子看他,现在靠近看着这个人,才发现他真的长得很精致,一点缺点都没有,但是现在如此平静的闭着眼睛,感觉有点不真实。
伸手将他额头上的湿布摆好,她拉起他的手摩挲才发现上面全部都是茧子,心中酸楚:“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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