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千万次的告诉自己,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我都要保持镇定,不要让狂喜夺去神智。但当我信奉的天神从云层中探出脑袋,将甜腻的馅饼狠狠砸在我脸上时,我几乎因此而窒息晕厥。
扑通一声,我膝盖一软,缓缓趴倒在地。
无辜女他们有些吃惊,女孩儿疑惑的问我:"你怎么了?"
我支撑着站了起来,沉着的说:"在下。。。。癫痫发作,故而有这般失态。"
无辜女笑嘻嘻的盯着我说:"你瘦成这副样子,只怕是吸·毒的吧。"
我大惊失色,心想:她怎么瞧得出来?难道我的模样当真如此不堪?
无辜女眼珠转了转,说:"你有捕猎证吗?"
我摇摇头说:"在下初来乍到,不知此间规矩,还请姐姐提点一二。"
无辜女故作惊奇之状,大声说:"你没捕猎证?那可是严重违规了。我看看。。。。。嗯。。。。擅自捕猎,算是临时工,轻则罚款,重则处死。"
我不知真假,但此刻有求于人,不能与她翻脸,于是点头哈腰,谄媚道:"姐姐,求你看在在下身世凄凉的份上,高抬贵手,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人儿。"
她脸上笑容绽放,说:"你说话是一向如此文绉绉的呢?还是故意搞笑呢?"
我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她可以捏造罪名陷害我,但却不能侮辱我说话的方式。我于是说:"姐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笑道:"乖,姐姐自然帮你。"随手取出一张表格,指了指几个关键地方,说:"由于你是临时工,我们不能付你全款。按照规定,你只能抽取二十分之一的钱。你在这张协议上签个字,再到这边的通缉令上用血按上拇指印。"
我看那协议上满纸荒唐言论——说我是义务劳动,本不想领取赏金,但无奈紫花园办公室的人用难以拒绝的热情强迫我收钱,我盛情难却,只能勉强收下六万元意思意思。
再看那通缉令上印着的头像,恰恰是那位意外殒命我手的女财神。
小鲍见我发愣的模样,走上前来,用钢笔尖戳破我的手指,我惨哼一声,被他拿着手指在纸上一阵涂抹,他说:"这是咱们这一行的规矩,叫做’血洒白纸,肝胆相照,生死由命,除魔卫道。‘又叫做签了血契,从此以后,你算是咱们血族猎人协会的成员啦。以后要是有什么通缉消息,咱们会发讯息到你手机上。"
我喃喃问道:"在下如今已经身入贵派,能够多领些赏银?"
小鲍一呆,回头问:"鹿小姐,这。。。。"
无辜女原来姓鹿,这名字可当真古怪,我还是叫她无辜女吧。无辜女说:"你第一次的抽成已经定死了,就只有六万,不能再多了。咱们还得将人头送往国际组织兑钱呢?这当中也相当麻烦,大伙儿相互体谅吧。"
我点点头,心里暗暗嘀咕,其实已经乐开了花。我活了这二十多年,还头一遭存款超过两千,这般滋味儿,就仿佛升了仙,成了佛一样。
无辜女取出一个徽章,一部手机,还有一张银行卡给我,说:"这徽章据说有些古怪,不知被法师还是和尚施了法力,一旦戴在你身上,就能辨别出周围的血族妖魔。唉,反正是老外捣鼓出来的名堂,咱们本国人哪想得出这般手段?"
我接过手机一看,这玩意儿我可不会摆弄。虽然我在大学里学了几年电脑,但本质上,我是位陈旧而迂腐的人,跟不上时代的日新月异——我谦逊而自晦,从不自认为完美无缺,这恰好是我为数不多的缺点之一。
无辜女说:"这是水果手机第十代,市面上购买,大约要三千多元呢?你看,我们待你多好?这手机经过加密,上面的信息别人可没法盗取,但你得妥善保管,要是掉了,补办需要一万元整。"
至于银行卡,她告诉我一套流程,在普通的取款机上输入密码,这银行卡会自动与协会的登记内容同步。协会内部据说另有一套银行系统,与各个银行互通声气,但千万不能前往普通柜台取款,以免暴露了身份。
我点点头道:"姐姐,在下领会得。"
无辜女对我凝视片刻,忽然凑近我脸庞,轻声说:"按照规矩,我不该问你,但心里实在好奇不过。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干掉这女妖怪的?她已经杀了不下十个猎人啦。"
我们两人离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她柔软的发丝轻轻飘拂,令我身体某一部分麻痒难当,我张大嘴巴,一个喷嚏猛然打出,口水四溅,她尖叫一声,痉挛般朝后退开。
我大声说:"在下天生武勇,机智无双,而这位小姐心肠不错,对我手下留情,可谁知。。。。。谁知这命运难测,天理循环,以至于她终于命丧我手,唉,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人间何处不相逢?‘"
她瞪着我,瞧眼神可把我讨厌透了,我急忙摆出一副奴颜屈膝状,好说歹说,她才收起了脾气。
接下来她让老赵给我拍照,登记下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我说:"在下之名,早已淹没在滚滚浊流之中,若诸位不弃,不如便称呼在下为面具吧。"
我本以为他们会大呼小叫,可令人失望的是,他们丝毫不以为意,小鲍笑道:"又是一个不肯留姓名的,算了算了,你们这些怪人偏偏事情最多。"
我的行业编号为SB945,她们看了直发笑,我不明所以,但隐隐觉得不妙,想要更换一个,结果是JR213,我一瞧颇为满意,便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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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紫花园的时候,我手中拿着沉甸甸的塑料袋,但这里面不再是女人脑袋,而是真金白银。我激动的仿佛身处在梦中,恨不得立即冲到灰尘那里,将他身上的存货全都买下,两人痛快狂欢,把迷药吸个舒爽。
但我最近烟瘾似乎不大,而且他身上的东西多半是假货。我叹了口气,决定抑制住自己享乐的欲·望,还是回到租屋中,继续进行我的研究吧。
第二天一早,我窝在家里,不太想起来,外面的太阳实在太大了,几乎要晒化我的皮肤,我听说最近污染挺严重的,可万万没想到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但人生在世,岂能为这区区小事所困?而且如今我腰缠万贯,天下又有何事难得住我?我穿戴整齐,走出家门,去银行的自助设备那儿存了款,阳光照射在我的皮肤上,稍稍有些刺痛,我暗中念了几句语言,改变肤质,将疼痛感驱散干净。
路过一片商业区的时候,发现那儿正在进行商品展示活动,说得上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我凑近瞧瞧热闹,突然见到人群一位穿着红色滑雪衫的女人朝我走来。
她戴着墨镜,显然戴着假发,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上下打量我,说:"你傻了么?这徽章能露在外面?"
我这才发现自己得意忘形,将徽章扎在外套胸前,这让我感到一丝局促——毕竟我这辈子可没怎么和女人说过话。
我答道:"姐姐说的是,在下疏忽了,不知姐姐是何身份?来找在下又有何事?"
她笑了起来,摘下硕大墨镜,露出清澈双眼,我认出她是昨夜紫花园中的无辜女。她说:"我今早与别人换班的时候,将你的事与组织头头说了,他这人多疑,说:’这么厉害的猎人,轻而易举的将血尼姑杀死,也许是血族假扮的?你们可曾验过他的血?‘我这下可目瞪口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于是他将我们三人统统撵到外面,让我们暗中调查你的行踪。"
说到这儿,她停顿片刻,做出十分吓人的表情,狠狠说:"要是发现你举止怪异,他让咱们三人当场干掉你。"
我心头害怕,暗想:我昨晚管不住自己,在被窝里握住自己的小兄弟一通折腾,只怕也被你们瞧见啦。这算不算举止怪异?
于是我问:"你们怎么能找到在下的?"
她似笑非笑,点了点我胸口的徽章,说:"这里面有全球定位系统。"
我问:"那是什么?"
她一呆,说:"高科技的东西,你不知道么?现在咱们这一行也不得了啦,既有高僧作法,又有技术护航,那些不法血族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啦。反正咱们就是这样找到你的。"
我"噢"了一声,接不上话,场面一时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本来见你躲在屋内,一直到中午都不出门,想起你脸色白的吓人,心里还担心你说不定真是怪物呢,现在一看,可就松了口气啦,你既然能在大白天外出走动,自然不会是血族妖怪。"
说着,她伸出小手,送入我手中,拉着我若无其事的往前走,我心中扑通扑通狂跳,一时魂不附体,暗想:新闻中说,女孩儿要男孩儿陪她逛街,就是要骗男孩儿财物,我可得打起精神,万般提防,莫要着了她的道。
她走了一会儿,忽然抱住我的脸,脸上泛起红晕,眼睛闪闪发光,猛然伸嘴吻了上来,我脑袋登时懵了,心中暗暗戒备,想:都说人的口水补身养颜,她送上门来,自然得好好喝上几口,但却不能被她吸去精华,亏了元气,这其中甚是关键,不可不防。
正在精打细算的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两声怒吼,她尖叫一声,快步后退,大叫道:"老赵,小鲍,他。。。他突然抱住我,要吸我的。。。。我的。。。。。"
我登时醒悟过来——她好不奸诈,居然知道我要吸她的口水,而且最冤枉的是,我俩嘴还没碰上呢。
老赵伸出手,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景象快速变化,在生死关头,我嚷道:"钢筋铁骨护天灵!"
哗啦一声,他将我脑袋重重砸在了大理石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