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卡尔的脸上闪现着仇恨的表情,伴随着疲倦与困惑,又在担忧与恐惧间徘徊。
双竹小声说:“我为你难过,帕斯卡尔先生,但现在你报不了仇,而且如果那些人也是血族,你现在非常安全,在阳光之下,他们无法行动。”
帕斯卡尔看了看她,想起自己曾经绑架过她,显得有些歉意,但心情却渐渐平静下来,他最后说:“那些混蛋,如果他们当中还有活人,我发誓我要将他们一个个折磨致死,将他们的灵魂束缚在蛆虫的尸体上。”他撂下狠话,此后就不再言语。
双竹似乎并不需要进食,她胸前的魔晶足以提供她行动所需要的一切能源,无策说:“如果我们找到魔晶,将它们如这般置于血族胸前,能起到相同的效果吗?”
游鲤抢着说:“这是不可能的。魔虫之所以能够使用魔晶,是因为它们的身体构造与特殊的器官。我被它们逮住的时候,它们可没想起来给我按上什么魔晶。人类能够喝魔血吗?不,那玩意儿只要进入人类的肺,他们就会呛得半身不遂。道理是一样的,所以双竹小姐的状况简直不可思议,根本就是个奇迹。”
双竹生气起来,她说:“这些虫子!它们虽然可能是好心,但却把我变成了怪物!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复原。”
无策静静的站在黑暗中,望着即将破晓的天际,他忽然想到:立夫伦特之所以能出其不意的杀死瑞文,是因为他提前进行了准备,他对瑞文与帕斯卡尔的动向了如指掌,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够让他伪装成凡人,但他掌握的情报是他获得先机的关键。
如此说来,万一他也同样能够掌握自己这些人的动向呢?前提是他还活着的话,但吉亚斯德是拉森魃的一个分支,如果他是拉森魃的血族,他能够潜入阴影中,瑞文的任何攻击都伤不了他一根毫毛。
天色渐渐发亮,血族纷纷睡去,无策心里充满戒备,但白天的到来确实让他松了口气。
立夫伦特具有令人恐惧的实力,更令无策头疼的是,他委实令人捉摸不透,潜伏在阴影处的杀手,往往比亮出来的刀刃更加可怖。
入夜之后,他立即唤醒众人,召唤出阴影的飞毯,用与之前同样的方式不露痕迹的在树上奔跑,帕斯卡尔已经能行动自如,但他依旧需要补充鲜血,他决定不浪费任何体力,享用无策影毯带来的便利。
双竹不停指引无策方向,虽然她所在的藏身处路途遥远,但她自信能够找到最近的传送门,返回她同伴的巢穴,她时常偷偷跟着同伴跑出来探险,以此排解心里的烦闷,只不过这一次,她实在跑的太远了。
不知为何,周围的魔虫敌意不大,也许这雪山中也有分好战分子与反战分子,他们正来到相对和平的区域里。
无策双目扫过前方的雪岭,突然发现另有两个人在前方快步赶路,其中一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人。
他一下子认出他们来,大喊道:“海尔辛!笛莎!”脚下加速,如雄鹰般掠过长空,双竹用力抓住影子飞毯的边缘,在急速前进中,她死死忍住喊叫的冲动,树木从影毯下方飞速倒退,转眼之间,无策已经来到笛莎身后。
笛莎意外的叫了一声,她的目光中悲喜交集,她既为遇上朋友而高兴,又深深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哀伤。
无策问:“海尔辛怎么了?”他看了一眼笛莎身边的浅螳,后者正拍着影毯上的游鲤,两人兴奋异常的叙旧聊天。
笛莎咬紧牙关,忍住泪水,抬头说:“他受了重伤,我正在想办法救他。我需要找到那些紫藤钟的幼虫。”
帕斯卡尔从影毯上跳下来,喊道:“什么?重伤?你没事吧,笛莎!”
笛莎惊喜的喊道:“帕斯卡尔!”
帕斯卡尔高兴的点点头,忽然说:“你还有血袋吗?笛莎?”
笛莎强打精神,勉强露出笑容,取出两袋鲜血,分别交给游鲤与帕斯卡尔,两人像是饿虎抢食般抢过血袋,将鲜血灌入喉咙,表情如痴如醉。
笛莎平静的说:“这是最后两袋了。”但对她而言,一切已经无关紧要,她的命运与海尔辛紧紧联系在一块儿,如果他活着,她无论遇上怎样的困难都能活下去,反之,她的生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
......
他们简要交换了分别期间发生的一切信息,笛莎听说瑞文·海默死去的消息,对她本已糟糕的经历而言,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但她眼前有更为紧要的事情要关心,因此她除了感到仇恨之外,并未因此而情绪崩溃。
另外,双竹的出现令她感到意外,而她外骨骼的装束更令人吃惊,可笛莎并没有多问,因为她急着赶路,不想为此多费唇舌。
双竹看着海尔辛,说:“可紫藤钟的幼虫在虫群巢穴的最深处,我猜测那至少在地下三公里左右的地方。你真的打算去那里吗?”
笛莎疲倦的说:“我的时间不多了。自从海尔辛受伤至今,已经过了一天时间,浅螳说他很难支撑超过两天。如果我在这段时间内不能令他复生,我将把他转化为血族。”
无策凝视着海尔辛,他说:“如果面具在这儿,他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笛莎苦笑起来,说:“海尔辛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着,可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浅螳先生说:他已经失去了灵魂,我怀疑很有可能是脑死亡的意思,这样的情况下,那个疯疯癫癫的尸鬼又能有什么作为?”
我问:“嗯?脑死亡?”
所有人同时惊呼了一声,无策大喜过望,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你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
我点头道:“我到这儿已经有一、两分钟吧。”
双竹望着我,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既想要抽我嘴巴,又似乎要哭诉衷肠,我愣愣的注视着她,没错,她的容貌和绿面具传给我的影像一样,她变得年轻了,消瘦了,更加漂亮了。
她一下子扑了上来,喊道:“哥哥!”她和无策两人几乎把我摁倒在地,如果我此时支起小帐篷,他们会怎么认为我呢?是个觊觎自己妹妹美·色的变·态?还是被掰弯的基·佬?这真是两条难以抉择的绝路呀。
或者,我可以选择不受诱惑,令身体一如平常,哦,这也是不容易办到的。但我依旧如同圣人那样做到了。
我为我自豪,为这圣洁而高贵的灵魂。
玛格丽特与莫比扎从远处慢慢靠近,我周围的人顿时警觉起来,笛莎怒视着他们,说:“这些墨慈教徒,他们怎么跟来了?”
我连忙说道:“放松,放松,玛格丽特是一位朋友,她一路上对我照顾有加,更妙的是,她是一位血族中出类拔萃的医生。如果海尔辛的状况实在不妙,除了她之外,我想象不出有任何人能够将他救活。”
玛格丽特微笑着说:“兄弟面救了我的命,无论他有什么请求,对我而言,都如同魔神的旨意。”
莫比扎勉勉强强的问了声好,则玛格丽特朝众人温婉的行礼,笛莎犹豫了片刻,将海尔辛横放在玛格丽特身前,恳求道:“萨罗布利的血亲,求你...求你救救他。”
玛格丽特同情的说:“我当竭尽所能,阿刹迈特的血亲。”
她额头上的眼睛缓缓睁开,闪现着紫色的光芒,如此温暖而柔和,仿佛能直达人的心灵。伴随着她眼睛的光,她的手在海尔辛眼睛、鼻子、双耳与嘴唇处轻柔的触碰,海尔辛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露出细微的表情,仿佛在经历着一场噩梦。笛莎心里充满希望,双手握在一块儿,不停的低声祈祷。
过了片刻,玛格丽特说:“他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凡人,血亲,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伤势,他依旧能够活着,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笛莎忙问:“他....能醒过来吗?”
玛格丽特说:“我实话实说,血亲,他的大脑因为某种原因,停止了对身体的控制,他的身体机能经过我的调理,能够正常运行三天,但三天之内,我们必须想法激活他的大脑,将他的灵魂唤醒,否则一旦心跳停止,他将彻底死去。”
笛莎问:“三天....三天?如果我把他转化为血族呢?我是说,如果我拥吻他.....”
玛格丽特摇头说:“那只会让他死的更快,血族转化的步骤必定会停止心脏,而转化过程涉及灵魂,因而也涉及大脑。所以,转化的条件都不具备。”
笛莎瞬间慌了神,她茫然四顾,问:“那么....那么紫藤钟的幼虫呢?”
没人能回答,但无策和我都明白,紫藤钟的幼虫是通过大脑中的疾病资料室进行身体治愈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紫藤钟的幼虫并不能起死回生。
笛莎等了半天,等来的只是令人绝望的沉寂,她眼眶一红,终于止不住的哭泣了起来。
帕斯卡尔抱住笛莎,说:“妹妹,你要坚强。我相信海尔辛他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你此刻的模样。”
双竹忽然说:“我似乎....似乎见到过这样的方法,没错,赫尔墨斯记载过如何唤醒灵魂的仪式。”
笛莎猛然抬头,霎时来到双竹面前,她握住双竹的肩膀,脸带笑容,眼角犹然流着泪,她喊道:“求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