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看赵宗才进去了,.
忽然远处传来了庄子里那些半大小子念的童谣:“粽子香,香灶屋。艾叶香,香满堂。桃枝艾叶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都端阳。”
听着这些轻快明亮的童谣,芸娘咧起嘴角,她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宗才出来了,他手里并没有拿竹筐,不过却换了一身比较利索的衣裳。
芸娘看过笑了一笑,看来这个赵宗才也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傻子,知道进林子要换衣裳。
不过让她有些奇怪的是,宗才娘并未阻止他跟着她们去林子,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几人往林子而去,栓子跑在最前面,一边跑一边也念着童谣,让人充分感觉他的快活。
月季,芸娘,兰huā三个女孩并排走着,说着话。
赵宗才跟在最后面,他离芸娘她们好几步的距离,就这样跟着,静静的听着,并不插话。
进得林子,众人犹如归林的小鸟一般,到处跑着,笑着,很是欢快。
芸娘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觉得心头惬意。
虽然天气较热,可林子里还是满凉爽的,有风吹过,让人觉得舒坦。
唯一不足的是,林子里蚊子较多,总在人的耳边嗡嗡作响。
芸娘折了根蒿子,不住的挥打着,这样蚊子不得进身,也就咬不到她了。
地上青青郁郁的,有野草,有野草,还有药材,众人也不拘是什么,看到想采的就采了放进竹筐内,反正回去不能吃的话,也能剁了喂鸡喂猪。
芸娘一边挥舞着蒿子一边寻找着常见的药材。
赵宗才就跟在她的身后,背着手,并不动手,很悠闲的样子。
“宗才哥不用采点什么带回去吗?”
芸娘看着自己身后的保镖,笑问着。
“不了,不了,我就是出来散散心,看你们采就好。”
赵宗才连连摇手,林子里野草野草他根本分不清楚,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若是让他采,少不得要闹笑话。
“宗才哥为什么没跟着先生念书也没去镇子念书呢?”
芸娘看地方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便同他说起了闲话。
“本来我也是跟着先生念书的,可我考过了童生试后,娘便说要给我找个更好的先生,可好先生基本都在镇子,镇子上的书院又岂是那么好进的,爹娘找了不少的人,都没办成,我想继续跟着庄子里的先生念书,娘却不肯,说先生给孩子启蒙还行,要是授课可不比镇子上的,就让我在家先念着,等镇子上有书院收人的时间,就让我去镇子上。”
赵宗才没有隐瞒,把情况告诉了芸娘。
芸娘微微皱眉,宗才娘想的本也没错,可镇子上的书院不是好进的,不仅要找人拖关系,还得要银子,赵家的日子过的虽然还行,可要供养一个学子也不容易。
他一时半会去不了镇子,难道自己在家就能学好?那教栓子的先生再不济也是个秀才。虽然过后屡屡落地,但他肚子里还是有点学问的,赵宗才跟着他,遇到不会的还能请教,怎么也比自己在家强,真不知道这宗才娘到底是精明还是傻。
“那宗才哥自己在家看书,遇到不解的地方当如何?”
芸娘心里有些好奇。
“遇到不解的我都拿笔记录了下来,等有了先生,我再请教。”
赵宗才头微微低着,脸有些发红,其实他心里并不舒畅,他觉得人还是踏实些好,他想跟着庄子里的先生先念着,这样遇到问题也能有个讨教的人,可娘不同意,一心想把自己安排到镇子上,说怕庄子里的先生耽误自己,自己觉得娘亲的心太高。
可她是自己的娘亲,一心为了自己,自己也不好反驳她。那便是不孝了。
“这样看书岂不是一知半解?你就是不跟着先生念书,遇到不会的也可以请教他呀,咱们庄子上不还有一个举人老爷呢吗。虽然平时不大亲近,但都是一个庄子住着,你若是去请教他,我相信他只要能的,一定会给你解答,若你真想去镇子上念书,和举人老爷关系处好了,说不定他还能帮你说话呢。”
芸娘觉得赵宗才念书念的有点迂腐,遇到不会的,庄子里有人,你只管去请教就是。怎么只闷头在家,这闷头在家,能学出什么来。
赵宗才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我能去吗?举人老爷会把我赶出门来吗?他能教我吗?”
他连声问着,气有点粗,带着丝〖兴〗奋和害怕。
“不去试试怎知道不能。去试过就算是被拒绝了,起码你也知道了后果,若是举人老爷有心提点你,你不是受益良多。”
芸娘给赵宗才打气,她觉得林举人应该不会拒绝,应该会给赵宗才几句指点的,包括那个教书的秀才老爷,都是一个庄子的,庄子里若是再出个有功名的读书人,那对庄子有好处,毕竟只有庄子强大了,别人才不会欺负你。
“芸娘,你说的在理,不错,以前都是我想佐了,今日听了你的话我才明白,多谢了。”
赵宗才说完冲芸娘做了一稽,表示着他的谢意。
“宗才哥这是做啥。快别这样,这样太见外了,我还指望着宗才哥考上了秀才,到时间我好去求墨宝呢。”
芸娘闪了一下身,然后笑了起来。
“承你吉言,不过什么墨宝不墨宝的,芸娘,你家不是开了摊子吗?要不我把你家卖的食物种类都写出来,做个木牌给你送去,你觉得如何?”
赵宗才其实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好意思赶着上门去。
“现在还不用,等我们家开了铺子吧,开了铺子肯定要写招牌和食牌,到时间要麻烦宗才哥了。”
芸娘微微笑了一下,现在写了牌子,怕是吃面的多数也不认得,她还是要解释,没必要,但开了铺子的话,却是一定要了。
“那好,那就等你们开铺子。”
赵宗才说完便柔和的看着芸娘,和她说话,他很自在、轻松。
“芸娘妹子,你父亲是什么时间去世的,可够一年了?”
赵宗才下意识的问了这样一句,他知道芸娘丧父快一年了,她今年十二,若是出了三年的孝期,她刚好十四,就差不多到了说亲的年纪,那时间怕是自己也能考个秀才回来,若是自己考了个秀才,又能和芸娘订下亲事,岂不是双喜临门……
赵宗才越想越远,越想脸色越红,眼神内还带着一丝向往。那是他对以后美好生活的憧憬。
芸娘看着赵宗才的神情觉得有点怪,怎么好好的问起了她继父。
她知道这里做人子女的要给长辈守孝三年,虽然是继父,但也是父亲,自己是要守孝的,不过这和赵宗才有什么关系,他问这个做什么。
“是啊,到七月份刚好一周年,我娘心里怕是又该难受了,宗才哥问这做啥?”
芸娘叹息了一声,心里觉得赵氏的命确实不太好,死了两任丈夫,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还得听风言风语的,但愿以后能有个好男人出现,能给她幸福。
“没事,我就是问问,没什么。”
赵宗才低下了头,他怎可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只是盘算着,等芸娘十四,一出了七月,他便和娘说,让她上门提亲,也不知道芸娘会不会愿意?
她心里多少也应该会喜欢自己的吧?
赵宗才又偷眼看向芸娘,芸娘的额头和鼻尖都有薄汗,此刻正蹲在地上挖着一株药材,那动作自然而不做作。
她真本事,人聪慧,会做吃食,还认识药材,又能干,若是自己娶了她,会是自己的福气。
一时间赵宗才又魂飞天外了……
就这样说着聊着,采着,直到了正午,众人的兴致才稍减。
擦了擦头上的汗,芸娘大声喊着几人,让他们都回转。
“大姐,老久不来了,出来一趟,跑的身上都是汗,真是得劲。”
栓子的衣裳早被汗水踏湿了,可他眼神晶亮,感觉浑身舒畅。
“以后没事的时间我就带你来转转,看你,出来就刹不住,跑的都是汗。”
芸娘拿帕子细心的替栓子擦着汗水,眼神内满是宠溺。
芸娘的手轻轻柔柔的,赵宗才定定的看着,好像那帕子擦在了他的额头,让他的心跟着起伏荡漾……
回去的路上,兰huā拉着芸娘悄声道:“芸娘,这次我们出来的事不要告诉月香,我怕她多想。”
芸娘抬头看了兰huā一眼,为什么会多想?
回头一看赵宗才,芸娘明白了,这月香对赵宗才有想法,若是知道他们一起来了林子却没有叫她,她心里一定不舒坦。
“我也是到了林子才想起来,忘记叫月香了,要是让她知道我们一起来了,独独没叫她,我怕她想多了心里难受。”
兰huā虽然话不多,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是能看明白事的。
“我知道,放心好了,我不会说的。”
芸娘笑着点头,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不说,别人就一定会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