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李跃肩上扛着麋鹿手中提着野兔,旁边的马遂身上挂着好几只野鸡,手中提着两人的烈弓,背着肩带,从山上走下来,随后李跃找到山泉,开肚刨脏,清洗野味,而马遂则捡柴生火,四个女人则闲在一旁,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免怀念起李福,过去这些事情他最勤快,根本不需要李跃动手。
很快李跃提着干干净净的野味回来了,已经将柴棒穿在肉上,篝火升腾,万事俱备,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美味被烤熟,只过了一会儿,就肉香四溢,家中的美味虽然可口珍贵,却也没有眼前油黄的野味看起来诱人。这种新鲜感的确让人沉醉。
金黄色的鹿肉越靠越想,引诱着旁边的四女直流口水,李跃看着火候差不多,鹿肉已经熟透了,用断刀轻轻的割下来一块,先递给最近的马襄,然后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这么一直大鹿,恐怕就够六人吃一顿了。麋鹿平日里打猎还是比较少见,今天被他们撞到,运气算是相当好了。
李静月率着家丁跟着李跃等人一起进的山,到了此时,才见到他们的慢慢的走出来,每个人都拿着几只山鸡野兔,李静月看起来非常兴奋,今天的收获不菲,转眼看到李跃已经生火烧好了,而且火架上的猎物看着样子竟然是一只成年的麋鹿。
她命令下人们带着己方打来的猎物去清洗,几个人烧火,然后径直的走到李跃等人的火堆边,相比于李跃等人的收获,简直小巫见大巫,她经常带着下人进山,自然深知猎鹿的困难,虽然不似野猪那般凶悍,但是它们的警觉性非常高,一般都会藏身深山。
实在禁不住四溢的肉香,厚着脸坐在李跃身边,那副可怜的表情真是让人不忍拒绝,李跃在鹿屁股上上割下一大块肥肉,交给她,李静月才不会给李跃说感谢的话,直接加入到消灭美味不顾形象的女性队伍中。
吃肉喝酒,五个女儿家吃的嘟囔囔的,已经撑得吃不下了,仍然意犹未尽的看着李跃跟马谡两个人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口喝酒。李跃看到李静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说道:“吃了我的肉,准备怎么来补偿我。”
李静月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腻,惊讶的说道:“不是吧,李清风,一点肉你也要跟本小姐计较,大不了还你就是。”
李跃已经喜欢了她的直来直往,毫无顾忌的天真无邪。只听得李静月突然问道:“你既然救下了达化县的几十个官员,一定知道我表哥李明忠是怎么死的吧。”
一听到李明忠的这三个字,李跃顿时没了跟她继续聊天的兴致,淡淡的说道:“还能怎么死,当然是死在吐蕃的屠刀下了,难道你不知道战报上怎么说的嘛?”
看到李跃突然变得有点生气,李静月不明所以的说道:“我又没得罪你,生气什么啊,真是没劲。一点都不像那个传说中的大丈夫。”哼了一声就起身往自家下人那边走去。
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李跃也懒得再理会,李明忠这个小人,若不是他不听劝告,达化县也不至于被敌人那么快攻破,百姓也不至于被屠杀,在李跃的心里,吐蕃能够在碛西战场上如此顺利,李明忠的玩忽职守,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责任。
有时候战局就像一副多诺米骨牌,一个环节可能导致一整串事情发生连锁反应,假如达化县可以多支撑几个小时,高仙芝的增援及时赶到,吐蕃大军可能就会受挫,经历了安西战场的失礼,再遭打击,他们的士气定然一落千丈,石堡城也许就不会丢失。然而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历史便是由人来书写,正是不同的人,导致了不同的结果,谁又说得清呢?
黄昏临近,李跃与马遂已经喝得兴起,在马上摇摇晃晃,马襄担心他们两人摔下来,她们四人就将李跃跟马遂抬到马车内,慢悠悠的回到庄园之后,自有下人来迎接,一阵手忙脚乱,带回来的野兔野鸡被拿到厨房,让下人们也尝尝,另外几个男丁驾着他们两人的身体,这才将两个大男人伺候到床上。
马襄换了身衣服,将哥哥安顿好之后,就走到李跃房内,探望李跃的情况,雪舞看到她来了,便趁这个机会回房换装。房内只剩下两人,李跃醉醺醺地躺在那里,嘴里说着胡话,马襄脸上露出欣慰的样子,用手将被子往上盖了盖。
突然李跃紧紧抓住她的小手,毫不费力的就将她拉倒在床上,抱在怀里,马襄没有心理准备,大惊失色,然后很快就释然了,任由他抱着,用余光瞥到他脸上的轮廓,李跃的嘴里仍然在喃喃的着什么,一只手在马襄的背上游走着。
马襄哪里被男性这样摸过,顿时脸上红艳艳的,胸口扑通扑通的直跳,幸而李跃过了一会就睡着了,马襄轻轻的拉开他的手,然后起身离去。
前往北受降城的前一晚,李跃专门趁着高力士居于外面府邸时前去拜谒。高力士主持内侍,相当于大内总管,很得李隆基的信任,无论是地方官府,还是外国政府的表章,都由他做首道处理,小事自觉,大使转达皇帝。朝堂内外人尽皆知,单凭这一条,高力士已经是官员欲攀附的香饽饽。
高力士深居简出,很难见上一面,李跃也是提前送去了礼帖,才得到这个接近的机会,其实李跃一直想拜见一下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宦官,只是过去人微言轻,分量不够,如今进入天宝年间,李跃已经感觉到一股冷风阵阵,十大节度使的设立开启了唐朝兵权外重内轻的局面,安禄山在升任平卢节度使预示着盛唐的灾难越来越近。
而他最在乎的,莫过于天宝五年那场席卷天下的暴风雨,自己父亲李适之也被波及,他必须要未雨绸缪,而高力士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虽然只是生活中很随意的拜访,高力士似乎也很欣赏这位后起之秀,两人下了一盘棋,闲聊了一番,李跃便留下重礼告辞而去。
对于李跃的突然拜访,高力士心中还是思虑了好一阵,如果是李跃的李适之来拜访他,他到不觉得奇怪,毕竟李适之拜左相的事情已经提上了章程,这其中自己也说了一些好话,然而李跃在棋局间并没有提起任何关于父亲拜相或者感谢之言,两人只是谈论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李隆基已经派人催促他好几次去上任,稍作准备了一番,李跃就带着马遂郭焕,一人三骑,直奔西北,好在北受降城距离河西也不远,因为他必须先回到白沙城交接职务。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路,追星逐月一般,经过一番风尘仆仆之后,终于在两个月后来到白沙城。
看到李跃三人回来了,全军上下沸腾了,士兵们都挤在校尉府外,盼着李跃带回来的好消息。齐风跟赵辰还有王石正站在李跃面前,当听到李跃说出齐风接任他的职位,成为白沙城的新校尉,而齐风则升为达化县县令,负责达化县的重建事宜的时候,两人都露出失望的神情。
然后迫不及待的询问李跃的新职务,然而结果还是令他们失望了,李跃要前往陇右的北受降城,管理那里的事务,李跃看到他们两人神色不快,好言相劝道:“你们两人都是本地的府兵出身,父母亲人都在这里,本将如果将你们调过去,难道你们的妻儿双亲都要跟着搬过去不成,再者说了,你们两人在这里当兵很多年,对此地的情况十分了解,更善于发挥。”
赵辰心思活络,虽然很希望一直跟着李跃,听到李跃的解释,那股热枕倒也消了几分,而且他本就是文人出身,更适合处理当前任命的县令职务,倒不再强求。齐风却是死脑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他尚未娶妻,更没有亲人,孤身一人。碰到李跃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好上司,很生气的甩手而去。
一下子闹得很僵,李跃暂时放下齐风的事情,将皇帝的旨意下达过来,还有这次守下白沙城,朝廷对士兵们的赏赐和对死去将士的一大笔抚恤,拿着这个诏命,就可以去廓州城领赏,屋外耳尖的士兵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个消息就人尽皆知。大家拼命杀敌,不就是为了立功请赏。
将这些事情全部交代给赵辰之后,李跃才找到齐风,他一个人在屋内喝闷酒,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李跃心中也不忍这样,一起坐下来,端着酒杯与他一起喝酒,只不过齐风来了气,他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一言不发。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事情就像个小媳妇一样闹别扭,传出去也不怕士兵们笑话么?”李跃笑着打趣道。齐风转过头,就是不说话。
李跃知道这家伙是真的生气了,不给他把话说清楚是不行了,只好交代道:“你以为皇上任命我为北受降城的都尉是何用意,是因为那里突厥的部落经常混作马贼大劫过往的商队,给你说实话吧,皇上可是给了我任务,限期半年要将这些马贼给解决掉,处理完这件事情,我一定还会回到西北的战场上,到时候如果你齐风在白沙城做得好,那么本将一定调你到我麾下。”
“此话当真?”齐风突然转过来正视李跃,很认真的问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李跃合适食言过。”李跃斩钉截铁的回到道。
齐风瞬间喜笑颜开,一边拍李跃马屁,一边倒满酒,恭恭敬敬地端上去,同时顺口说道:“咱白沙城这次能得到多少钱粮赏赐啊。嘿嘿,我刚才走得急,没听清。”
“你自己去问赵辰吧,诏书我都给他了,你这家伙以后灵活一点,钻起牛角尖真是拿你没办法,记住了,以后你与赵辰两人要相互帮助,事情才好解决,本将手下不收弱兵,如果你自己没本事。。。。”李跃出门前不忘打趣他两句。
“哈哈,将军你休要担心我,倒是北面的突厥人不好对付,要不要从咱们白沙城带些人马过去,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那些预备役都已经归入了正式编制,你猜猜咱们白沙城现在有多少兵马。”齐风得意的问道。
“少给我卖关子,预备役加上原来的老兵,最多不过六百人。。”李跃不假思索的说道。
似乎就知道李跃会这样回答一样,齐风得意的说道:“哈哈,你错了,八百人,整整八百人。经此一役,很多的百姓子弟都踊跃的要参军,我跟赵辰也是经过层层筛选之后才达到这个数,白沙城只是下品城,最多只能八百的编制,否则拉起上千人的正规部队完全没问题。”
李跃也是很惊讶,这一次白沙城免遭吐蕃的劫掠,八百名士兵养得起,的确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不过他对于北受降城,半年的期限解决马贼的问题不以为意,亲身经历过那种事,而且有王石这个商队的护卫,对这些突厥人打着马贼名义抢掠各方面都很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跃心中早已经有了定计。所以他神秘的笑了笑。齐风只要一看到李跃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对此事十拿九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