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出去我有些后悔,我该相信他?
木笛接过去,对我能搞到《山水诀》毫不意外。
“这是手抄本,最好不用,要是抄错几个字还得了!”他拿起快速浏览一遍。
“师叔,这是谁给你的?”
“怎么?有问题吗?”
“问题倒是不大,有几个字写得太潦草,只不过,”木笛有些迟疑,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说孟晓德害我其实我是不相信的,这口诀我入了门之后大长老自然会给。
“口诀不全,少了如何入门和打坐运气的法门。不过也对,一般这些都是师傅亲口相传指点,纸上写的总是有点抽象,有些师父怕弟子领会错了可能会故意省略掉。是大长老给你的吧,等他真的让你开始修炼会详细讲。我回去拿一本刊印好的给你,也省的有笔误,后面也附带这些方法。”
我松了口气,这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最好现在跟他讨教一下。
“那个,我之前问过其他人,大概说了一下入门的方法,不过我一直进入不了那种状态。”我详细跟他说了听来的法门,却没说来源。
木笛仔细听完,沉吟了许久说道:“王冲老弟你相信我吗?”
我看着他递过的眼神,轻轻点点头。
“我现在有些后悔把你带回山水门,但是既然来了,我就要照顾好你。不管你之前被立为大师兄,还是现在被大长老收徒,在我心里你都是我的朋友。一开始我只是想救你,养好伤就送你下山,没想到被大长老发现,开始我很欣喜,你居然是修仙的良才,你知道,很多门派都会抢的,我也算立了大功,我更开心可以和你一起修仙,你是我遇到第一个愿意和我谈心的兄弟,虽然我比你大了不少,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看。”
“你可能会觉得我不相信你编的故事,但我相信你,我有一种直觉,你是来自另外的世界,你跟我们不一样,甚至,你别笑话我,我觉得你会是个传奇人物,但这也让我不安,尤其是这次下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都怪我,没管住自己的嘴,把你的身世告诉懿梅,我在找你的时候一直相信你会没事,但是我一直都在担心,好像我闯了天大的祸,现在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木笛说话有些哽咽,我拍拍他的肩膀。
这个大男人平时看起来很快乐,也有这么细腻的情感,无论是否出自真心,这情景很让我感动了。真的也罢,假的也罢,以前还从没有人这样过,就算是小兰他们,我们也只是一起患难,这样的倾诉也没有过。
木笛瞧了瞧窗外,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你先别练,有问题。但是你要假装开始练,就装作总入不了门的样子,等过几天你要跟三长老下山,找个机会逃走,然后去北方找个叫黑辽的小镇等我,如果三个月内等不到我就不要等了,找个地方隐居下来修炼我告诉你的口诀和方法。”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俯在我耳边,然后急匆匆离去了。
我没有点上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我大脑里流动,我该相信谁?
直觉告诉我该相信木笛。不过难道只是因为他说话比较真诚吗?我不该相信任何人或许,不过是该考虑逃走的事,无论谁是谁非,我都该离开这里,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我又能去哪里?
我发现在思考的时候心是可以静下来的,但是要做到忘我真是太难。
想着想着,我竟然在床上坐着睡着。
醒来的时候,孟晓德已经在敲门了,原来是又送了早饭过来,白米粥和绿豆饼,外加一点肉干。
“师叔练得怎么样了?”
“不行啊,晓徳,你是怎么练的?我怎么总也静不下心,是不是我不是修仙的料?”我叹了口气,这说的也是实情。
晓徳笑嘻嘻地说道:“哪有这么着急呢,就算是天才,也得个三四天才有感觉呢,世人都说,万事开头难,这修仙更是难上加难,等入了门,有了感觉,其实也就不难了呢。”
看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吃了饭,又闲扯了一阵,他倒是个难得的谈心之人,说话看不出讨好,却让人听着舒服,果然是个人才。
“师叔你这倒是清静,也没有人来陪你说话?”临走时他感慨道。
哦,是套我的话?我苦笑一声:“是啊,这里离大长老这么近,谁有你这么便利呢。多亏了你,要不我都得憋出病来。”
“这样,要不今天跟我去转转,咱们山里虽然清静,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不去可惜了”这小子一副勾人的样儿。还怕我不上钩?我其实也真是太闲,正好就去看看,木笛也说了这山上好地方不少,就是没人带我去,正好下山前去看看。
于是有这个大长老的心腹跟着,我就大摇大摆地游玩了。
先是沿着主路到山顶,累的我气喘吁吁,看来这体力真不行,比上次背小兰还弱了。不过爬上顶峰真是不虚此行:山顶修了一座凉亭,眺望着远处是天水一色的大湖,才知道那高原上居然有座湖泊,碧波万顷,壮观就不说了,它沿着峭壁倾斜下一大团瀑布,砸在深渊里看不见底,这还真要爬到峰顶,在半山腰只能看到挡住风景的群山。
“这是大长老每天都要来的地方,不过这段日子他老人家有事没有来,要不咱们是来不了的,怎么样,谁知道千里之外的高原还有个大湖呢,这可是山水门的福地,这景能悟道呢,传说咱们祖师爷就是在这悟出的山水决,后来飞升成仙呢。”
他眼睛瞅着那边风景,嘴里却不闲着,我坐在亭子中,远眺着那壮美的景,渐渐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其实离得很远,根本听不到那大湖和瀑布的声音。
但我仿佛听到了湖水拍击高山,瀑布泄落深谷的浩荡之音,慢慢,我只感觉自己的心在随着那水在晃动,荡漾,冲击,仿佛我变成那山水,升腾,宁静,飞落,撞击大地,仿佛无法行动,就静滞在天地间,一呼一吸变得似在似不在,我的身体不在,我的心化成了天地,慢慢天地也不在,我的心化成了虚无。
也许,这宇宙都已经崩塌创世了多少次,我沉浸在里,忘记醒来。
终究会醒来,他还在说着,而我会意的笑着望着远方,只一瞬吗?
我是否抓住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忽然心里空荡荡的,身体却非常轻盈舒服,仿佛在享受无尽的美妙,这感觉让人上瘾,欲罢不能。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忘我吗?我不自觉按着他们教给我的法门去引导,我忘记了这是谁教给的,也不去顾及是不是正确错误,我按着仿佛记忆中的早已熟悉的道去让自己循环,我的身体仿佛是天地的一部分,按着天地运转着自己,仿佛那远处山水的灵性破空流进我的心,然后在身体中旋转起来,造成另一个世界,绘出另一个山水。
这太美妙了!
我颔首微笑,甚至有时和他对话,但是人却沉浸在这无比的快感之中。
许久许久,我让自己视线离开那里,但它们仿佛就在眼前,依然和我的心沟通着。
我要离开了,感谢它们,已经刻在我的灵魂里,不离不弃,我想,即使远在天边,也能和它们相遇吧,它们仿佛也有了思维,在依依不舍,也在回答我,它们会一直在,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