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
镇,是坐镇,而守,是守卫。
镇守二字所代表的是:坐镇高奴县城守卫百姓的人。
而这是到了第二天大家才明白的意义。
镇守由法家担任,墨家协助。
法家之人“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的理念用来担任镇守的确是绝佳的选择。
而镇守出现的第二天,也很好的履行了这个理念。
白衡与雉生的相貌已刻在脑中,书于纸上也不在话下,带有人物头像的通缉令也迅速传遍了整个高奴县城。
虽说不信白衡会如此行事,但碍于镇守权威,他们也无从反抗,只能遍地追寻二人。
按照黄点和绿点消失的地方划出了巨大的巡逻圈,意图将白衡两人扼杀在其中。
而此时,地面之下,墓穴之中。
这墓不知何年修炼,深居地下百尺,更有暗河流动,渡过暗河之上只可两人并行的桥,到了墓穴的中心。
棺椁放在平台中央,四周是站立着手握武器的守卫,平台与入口处有巴掌宽的水银溪流,而行到此处,也就停了下来。
雉生就坐在水银溪流前,白衡也坐在他身旁,身后是正在褪去绿毛,长出汗毛的黄龙真人。
两人静坐无言。
没一会儿,白衡便觉得肩头酥养,向肩上看去。
姬玥儿从肩头上伸出脑袋,睡意惺忪地看着白衡。
“你来哪儿了,怎么比晒月亮还要舒服!”
说完,整个人从肩膀上飞出,在这墓穴中飞来飞去。
“当然舒服了,暗河上游连接着乱葬岗,数百年流淌而来,流经此处,积聚于此,数百年累积,还比不过一夜月华那就真的是个笑话了。”童子并未对女子的出现感到惊讶。
毕竟,鸟啸峰上聚阴之地也和眼前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当然,这是他尚未修行之时师傅同他曾说过的话。
槐中藏灵,在他习得天眼通之后就发现了。
少女于木中长眠,魂栖于槐树,槐树倒时,他就发现了贴着白衡的她了。
“原来是你呀,和我抢吃的的讨厌鬼。”姬玥儿飘了过来,像给雉生一记爆栗,但显然手从眉心穿过。
“前辈这么多年聚敛阴气,居然还不能凝聚魂体……”
童子话不曾说完,姬玥儿又飘走了,她趴在棺材上。透着棺椁微小的缝隙向里面看。
“这里面怎么没人啊?”
姬玥儿大大的眼睛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不是说了吗,此地聚敛百年之阴气,就算是一头死猪也能修成灵智而化为鬼魂,更何况是人,聚阴而生灵智,又有盗墓贼挖了墓道,把人家吵醒了,所以逃出去了呗!”
鬼魂复苏?会不会与城中案件有关?
“墓道建于城下,很显然这座墓穴被盗时高奴县城还没建成呢。”
先于秦,甚至于先于高奴城的历史,往上推百年,就是周,若是千年,那就是殷商。
百年甚至千年修行,这只鬼现在得强大到什么程度去。
“这里面有东西耶。”姬玥儿的话又勾起了白衡的好奇心,他刚要走进去看,就被一旁的雉生一把拉住。
“如果你想死的话,大可以往前走,我不拦你。”雉生指着棺材下的平台,以及入口处的水银溪流继续说:“这平台修筑与水银池上,其上重量已是极限,你的脚但凡触碰一下,脚下的水银立马倒灌,将此处化为一片水银池,你要死也行,只是连累了我。”
“象牙笏?”白衡看着姬玥儿手里的洁白笏板,上面的字已被历史的风沙所摩去,从而令整体显得晶莹剔透。
“这应该不是普通的象牙笏,不然她也该拿不起来!”
古人认为,象是极具阳气之生灵,其牙制成饰品,佩戴它能有辟邪纳福的功效。
按理说,姬玥儿空有境界而魂体未成,莫说象牙笏了,连人身上一根汗毛只怕也无法拿起来,但她拿起了象牙笏,就说明本身这象牙笏已有变化。
在这洞穴中,吸收了几百年的阴气,有变化再正常不过了。
姬玥儿拿着象牙笏飘了过来,轻轻地往童子头上一拍。
雉生只觉汗毛倒竖,在这象牙笏下,打了一个寒战。
这象牙笏竟能将他的魂魄打出体外。
当然,也是因为本身魂魄与肉身不符才会被打出来,可再怎么说,他都算凝聚了阴神的人,虽说只是半成品,却也不是普通的宝贝能随意打出肉身。
这玩意儿,好宝贝!
雉生看向姬玥儿:“前辈,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不要,这是我的。”她像是护食的小猫咪一样,冲着雉生吼叫道。
“我以炼化魂体之法换这象牙笏如何?”
“不要,不要……”姬玥儿捂着象牙笏连忙摇头。
然后将象牙笏丢给了白衡,整个人又如一缕青烟一样钻进了白衡体内,然后就不出来了。
这入手的冰凉直冲脑门,白衡前所未有地清醒,郁结于心中的闷气一扫而空。
好宝贝!
白衡低着头看着手中象牙笏如此想着。
而后又看向一脸觊觎的雉生,面不改色地将这象牙笏收了起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白衡也是倒霉,连自个儿也给搭了进去。
现在算是上了贼船,与其回去与他人争辩,将性命交给别人决定,还不如和雉生一起干,查出幕后真凶。
……
夜色很浓,凸月虽不及满月,但依旧照的大地一片明亮。
宵禁尚未结束,但管控明显松了不少,范围已经画了,白衡他们迟早会出来。
这三里范畴之内,数十炼气士在巡查,延年夫妻亦在其中。
此时,这夫妻两正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你说真是白衡做的吗?”
虽然不愿相信,但白衡确实有嫌疑。
第一起,第二起都在山水居,尤其是第二起还是与白衡相近的侍女,若真是白衡,他动手确实最为方便。
“我看不想。”芙琴摇摇头:“他只炼化了一气,怎么可能在炼化了四气的阳老眼皮子底下动手呢!不过话说老头的修为怎么低了那么多,之前不是在第二境吗?”
“也许是伤了根基吧!”
阳老年纪到底多少,他们也不知晓。但定然不年轻,初见时其气血已成衰败之势,或许再外时伤了根基,导致气血衰败加快,才有了这命不久矣的样子。
修为倒退也能理解。
而这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之中,他们更多的是在思考如何帮助白衡洗脱罪责。
白衡是第一境不假,可女鬼是第二境啊。
若是不细查,也难看得出来女子空有境界而尚未凝聚魂体。
别人不知道女鬼的状况,便是说与他们听,怕也难令人信服。
只是白衡竟真与御尸者有关,虽然未来得及阻止两人逃避,但也见了二人奔逃的一幕。
说没关系就算最为了解白衡的延年夫妻两也不相信。
“罢了,若是碰到,暗中护持着他出城吧。”延年并未想出结果,无奈同身边芙琴说道。
“就怕出不了城。”
待城隍回归,必定重握权柄,是开门还是闭门,都由他一人决定,但等城隍回归之时,必定是腥风血雨一场,只怕两人都别想活着出城。
芙琴的话又让延年犯了难。
虽然想拉白衡一把,但显然能力无法支撑,但眼看着白衡去死,又于心不忍,若是不知白衡底细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又无法救人,这让延年很是纠结。
“喂!”
“怎么了?”延年看向芙琴,而后者则一脸茫然。
“别看了,我在这儿呢?”姬玥儿从延年体内穿过,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你找死啊。”延年大惊失色。
连忙施展法术,他所站立的地方徒然起了风沙,将两人一鬼遮的严严实实的。外面人也休想看见里面的场景。
“不怕,小个子给我施加了法术,说除非我出声,没人能看得见我,而且我跟了你们一路了,也没见你们发现我。”
姬玥儿一脸不在意,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天的月亮真小,早些说完好回去睡觉。”
说完还打了个哈气。
姬玥儿走后,延年与芙琴两人随即回了山水居。
此刻山水居中已无人在,两人毛手毛脚去了尉长青的房间。
房间饰品摆放的很整齐,也很干净,淡淡的檀香自那副山水图下香炉中越飘越远。
房间中并未点香,但香韵犹存。
延年打开香炉,炉中厚厚香灰。
芙琴伸手捏了一些香灰放在鼻下嗅了嗅。
“和师傅用的类似,这檀木大抵也在百年以上才能保持香气不散。”
“还不止呢,你过来看看。”延年喊了芙琴一声。
他站立的那块铜镜之下,摆满了胭脂水粉,看这量,明显用了不少,怪不得总觉得他香香的。
“一个大男人,用什么胭脂水粉。”芙琴脸上鄙夷之色不变,又顺手顺走了一盒胭脂。
而延年就当没有看见一样。
房间整齐的可怕,就连床上被褥也不见一丝褶皱,真是可怕的强迫症患者。
尉长青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那些胭脂水粉以外都很正常。
再说了,也没人规定男人不能用胭脂不是吗?
街上叫卖胭脂的也大多都是男子,说起这些来,甚至比她们这些女子懂的还要多。
延年与芙琴在出门时碰见了回来的殷婷晔,后者看向尉长青的房间又看了看面前这两人,也没说什么,此时已是凌晨,到了换班的时候,三人只相互点了点头,便自行回了房间。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芙琴在回房间的路上向延年问到。
“应该没发现什么吧,再说了,我们什么也没干不是吗?”
延年毫不在意,就算被发现了也只会被当做偷窃的盗贼,光天白日卿卿我我都被见多了,背后骂的词汇都比盗贼多,还需要怕那些东西?
“不,你不懂,我总觉得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回来?而且她不是住在左侧厢房吗?为何会来这中庭。”
虽然是凌晨,临近破晓,但大多炼气士都还在巡逻之中等待接班,她突然间回来,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就算不是,殷婷晔的路线也值得人怀疑。
左右厢房距离正房还隔了一个临冰阁呢,去临冰阁何需绕后,去厢房又何必往这正房而来,大门两侧另开了两条长廊,通往左右厢房。
出于女人直觉的信任,也碍于芙琴拳头力量,延年最终还是跟着芙琴一路悄咪咪地跟上了殷婷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