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梦魇之主!”
白衡在云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云下涓涓细流。
在这之后,河水戛然而止,显然天河旧道的尽头便在此处。
“不必谢我,我承你的情,还清了,而今就算你欠我人情,若有朝一日,封禅泰山,请不要提上我的名字!”
白衡不疑有他道:“好!”
“善,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白衡逃离之后,便狐疑思索道:“泰山封禅,为何不提他的名字?”
他取出青州鼎,鼎上画面依旧,白骨累累,阳神遍目,他执玉圭封禅泰山。
“莫非,我泰山封禅,点谁死谁?”
他重新收起青州鼎,自身飞快向前。
祁连山上,祁连山神扫过通古,不经意道:“你的人,被梦魇之主吞了,只怕出不来了!”
通古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山主,不要小瞧他们,也许需要付出代价,但决计不会到出不来的程度,倒是这白子均,山主可还要取他权柄?”
祁连山神笑而不语。
“我懂了!”通古缓缓起身。
他向前飞去,不语就是不拒绝,既然白衡还处在九州之外,就是他口中餐,怎会拒绝。
“宴会结束了。”祁连山神见通古飞走,朝向他的宾客说道。
“尊山主之命!”
这些宾客离开了祁连山。
祁连山金台上,空荡无人,而山神已回归山神庙。
通古在云端上,取出一面铜镜,注入精气神,灌以法力,催动镜中威能,于是不断有符文闪烁,镜面中密密麻麻爬满了一道道天然生成的纹理,内含灵性,外吐神辉。
镜中有灵,显化白衡之景。
通古祭起铜镜,铜镜氤氲生出云霞,伸手穿过铜镜。
在白衡头上,突然浮现一面铜镜,镜中有光辉涌动,当机立断,他祭起青州鼎,而后就见镜中探出一指手来,那手掌掐印,就有一座大山横空而来,重重落下。
山上自有纹理,有道韵,一瞬落下,就见这些纹理化为沟壑,重重叠叠,是通古的掌纹。
大山,便是通古的手。
神威自镜中生,自掌中起,一瞬间压制白衡,令他几近窒息。
而手掌重重落在青州鼎上,连人带鼎被打飞,打入地面,成一数丈深的坑洞。
而镜面消失不见,云霞亦是如此。
通古收回手掌,不由说道:“留下吧!”
这是铜镜消失之后,白衡在青州鼎下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他从青州鼎下离开,确保四方无人之后,将之收入袖袍之中。
“法宝古怪,竟能千里之外施展法术而杀人,莫非是祁连山神亲自出手?”
白衡越想越心惊,踏着尾巴,快速逃离此地。
许久之后,通古来到这里。
手在天元镜上轻轻拂过,镜面上显露人影来。
在距离此处约百里距离的山峦之上,白衡忽然停下脚步,他抬头看去,眼睛中射出一道光辉,顷刻间,光芒徒然消失在头顶,而后从天元镜中射出,通古伸手,那神光射穿了通古的手掌,滴滴鲜血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声响,伴随着缕缕青烟。
“好手段!”通古惊叹一声,而后脚下生风,他速度极快,一息三十丈,六息便横跨一里之地,与白衡间隔,也不过数十个呼吸而已。
天元镜升空,他抬手施展法术,取出一张符纸来,焚烧之后,丢入天元镜中。
刹那间,黄巾力士出现在头顶,他双腿落下,白衡急忙闪躲,耳边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大地被踩出两个巨大的窟窿来,甫一落地,便抬手向白衡扫去。
这纯粹肉身的力量,几乎能拍碎一座六丈高低的大山,力量共鸣形成的“嗡嗡”巨响令白衡颇感恶心。
他祭起青州鼎,而后连人带鼎被掀飞,射入前方,落地形成一条深深的沟壑。
黄巾力士向前奔走,他个子极高,有三丈高低,走起路来,震的地面振动,身旁几座山峰簌簌作响,山石掉落,树木倒塌。
抬起脚,就要踩向白衡。
白衡急忙施展法术:“天地玄宗,万气之根。四灵天灯,六甲六丁。助我灭精,妖魔亡形。五行三界,八卦斩鬼。急急如律令!”
从他袖袍中飞出几个稻草人的同时,白衡鲜血滴落其上。
就见着稻草人不断壮大,也化为黄巾力士,瓮声瓮气道:“尊令!”
六甲六丁,十二尊神,白衡只得其六。
三甲神,三丁神,若得第四境,就能唤出其余六位。
这六尊黄巾力士各施手段,将通古唤出的黄巾力士掀飞。
而后白衡顶着青州鼎逃跑,身后黄巾力士对撞,战斗声响数里之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等通古赶到时,这七位黄巾力士已然同归于尽,符文灰烬弥漫,稻草人破碎不堪。
“若非天元镜受时间限制,百息施展一次,不过即便如此,白子均,你也逃不了多久!”
通古手执天元镜向前。
而后就见无数符文闪烁,火海滔滔而生,雷霆轰鸣而落,一张张符箓缓缓燃烧。
火海之上,雷海之上,通古左右开弓,各施手段。
呼风唤雨,风吹雷云而雷霆散,雨淋火海而火焰熄,符箓之力微弱,却也能阻扰他片刻时间。
再往前,脚踩大地化为大泽泥泞,山林树木成阵抵御。
白衡的手段,越来越多,但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快。
通古撕裂森林,从山峦中离开时,已能看见白衡的声音,彼此间距离不过三里地。
通古脚踩霞光向前,白衡袖里乾坤中除蕴灵符外,再无其他符箓,他体内法力消耗极快,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通古追上。
白衡急忙取出蕴灵符,贴在身上,灵气源源不断流入肉身之中,转化为法力,而同时,他耳朵一动,身后呼吸声越来越重。
而后他猛的回头,掐印,念咒:“在!”
刹那间,天地间的灵气涌入他肉身当中,助长其修为,三个呼吸的时间内,白衡破第三境,入第四境,似已寻得大道一般,力量超凡。
他抬手,掌中有山河浮现,头顶青州鼎微微一震,似有山河之力落入掌中,助长神威。
白衡心头一喜,手掌重重落下。
通古眉头一皱,他抬起铜镜,口中念咒,按动镜面,旋转三圈,就有神光从天元镜中飞出,洞穿白衡掌中山河。
而白衡掌中山河为虚,日月同辉为真。
他双眸转化为日月。
大日无疆,月出皎兮。
日月为轮,印于眼眸,神光滋生,洞穿头颅。
白衡手掌被那天元镜洞穿而流血,几近破碎,而通古猛然吃了一招日月同辉,神光照耀双眸,疼的眼泪直流,贯穿眼睛,涌入泥丸。
大椿神树浮现,生生镇住这日月同辉之光。
而白衡不依不饶,开“宇宙”玄门。
“轰隆!”
这是白衡第一次看见“宇宙”玄门被中断。
在那天元镜前,两条长河碰撞,湮灭,消失,仿若没有半点神威一样。
通古恢复过来,看向白衡,白发飘扬,伸手向前结印,呼风唤雨。
风雨在握,化作手掌,抓向白衡。
白衡被通古抓住,那源源不断的涌入白衡体内的灵气被大椿神树吸收,反倒成全了大椿神树,通古看向白衡:“险些被鹰啄了眼睛,你竟将眼睛,炼成了日月,往古来今,我只见过一人修成如此境地,你不错,很不错!”
通古以大椿神树打飞了青州鼎,走镇压住白衡体内的法力,又以法术封禁上中下三处丹田,而后便提着白衡往回走。
身后,昆仑在望,也不过是百里之遥,此刻却如天堑一般。
通古一边走,一边看向白衡的眼睛,他的左眼,形成了月轮,皎皎明月,盈盈月光。右眼形成日轮,大日无疆,凤鸣朝阳。
通古看着看着不由问道:“你说,将你我眼睛换一下,我是否也能具有日月双瞳?”
白衡不语,通古就要伸手,他无奈说道:“神君在不出手,我就要死了!”
通古如临大敌,看向四方,却无一人。
他举起天元镜,扫向四方,一人也没有看见。
“你骗我?”通古问道。
“信不信由你,就在你左边那棵树上!”
通古伸手自天元镜中发出一道神光,落在右边,一排大树湮灭。
而后他只觉汗毛倒竖,危机感油然而生。
“都说了左边,你真是愚蠢!”
苍臧神君的声音,通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提着白衡就要跑,而下一刻,却发现白衡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块木头:“元封神君!”
元封神君司七月,隐元道场之主,修“常”。
“常”有两道,有常和无常。
有常者,永恒也,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无常者,变化也,天地山川,皆可变化,或为隐,或为明。
元封神君以“有常”之术让自身与天地合,所以让天元镜也无法发现。
又以“无常”之术变化更改白衡的位置,让以“有常”之术蒙蔽于他,让他恍然不知。
元封神君诡异莫测,而苍臧神君战力无双,这两人围杀于他,只怕是逃不离此地了。
“你要是能跑,就是让我和元封在小辈面前丢人了。”
苍臧神君向他杀来,言出法随,元封神君为辅,他的法术神鬼莫测,通古时不时便受创。
不过十个呼吸的时间,通古就已濒死。
就在此时,一道神光震退苍臧与元封两位神君,卷起通古便离开了此地。
“该死的祁连山神,你迟早会死在昆仑的手里!”苍臧不甘吼道。
片刻之后,就听到祁连山神的回复:“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