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株大椿神树生长的如同山峰一样高大,无数的气血从其树干上翻滚,这树冠上的片片树叶,皆刻着符文,净化灵气一样,将其转化为阴气,注入悬棺中的存在。
而此刻,他手中的那个人头灯笼突然发出嘎嘎的笑声,阿达与义渠头曼都感受到了头颅中涌现出来的激动之情。
与此同时,义渠头曼发现,手腕上那些纠缠在一起的锁链变得更紧,且开始汲取他的力量。
义渠头曼心中一惊,但已然无法控制人头灯笼,此刻,是这颗人头灯笼在控制着他们。
人头灯笼继续前行,身前那些锁链不断变化着,而这不尽阶梯也生出变化。
这种变化很诡异。
像是人身上的骨。
大椿神树之上,抖动些许落叶,而这些落叶之上,铭刻这一道道神秘莫测的符文,落叶不断向前飘飞,其形不断壮大,最后形如旗帜漂浮于空中。
这旗帜上的符文金光闪烁,从中飞出一道道神光,向这不尽阶梯而去。
瞬息之后,没入阶梯之上,从阶梯上涌现的剑光顷刻间被这些神光压制。
另有其他落叶飞出,其上金灿灿的符文使得手中的头颅更发兴奋起来。
这人头灯笼张口“嘎嘎”狂笑不止,将一片片落叶吞入腹中,其内灵性不断壮大,而今已具人形,面容极类尉长青。
而从这人头灯笼口中生长出无数粗大的血管,这些血管悬挂在半空中,不断地吸收灵性。
而那棵高大无比的大椿神树中的灵性,正源源不断向尉长青而去。
锁链不断震动,引动力量。
顷刻间,八方各有神威闪烁,只不过不是镇压之势,而是牵引之势。
乾坤离坎震巽艮兑八方各出现一面悬棺,那些悬棺中,各镇压着一位第四境的炼气士。
悬棺不断震动,有抓挠的尖锐声响传出,令义渠头曼感到不安,身后的阿达已经怔怔呆在原地。
他想不出来世间竟会有如此恐怖的法术。
若是此时赶尸人身在此处,必然能发现这是独属于他们尸宗的道法。
这八口悬棺此刻正源源不断向正中间的大椿神树输送灵性,像是流往心脏的鲜血。
而那株大椿神树此刻掉落的叶重新生长,且更为娇艳,叶片如翡翠般呈翠绿之色,涌现不尽生机。
而与之截然相反的则是其他几口悬棺。
这些悬棺中的渐渐流淌出死气,人如干尸,乃至于连干尸都不存,只是随着一声轻微的震动声,就见无尽灰尘从悬棺中飘向空中。
义渠头曼看见那口人头灯笼此刻长出了脖子,在脖子之下,生长出了一只又一只蜉蝣。
蜉蝣朝生暮死,在人头灯笼体内追寻大道。
他看不见草木的荣枯,也看不见日月的轮转,在他的眼里,世界不是光明,就是黑夜,这对应着一种阴阳。
朝生为阳,暮死为阴,永昼为阳,永夜为阴。
蜉蝣在脖子之下死去,遗蜕就成了尉长青新的肉身。
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缓缓开始复生。
被镇压在昆仑墟中的他,只能以这种方法离开昆仑墟,在外界重生。
狡兔三窟,真身是其中第一窟,高奴县墓葬,他的起源之地,他的道被种在这里,他的灵性与道长出了这株大椿神树,部分灵性,能让他复生,这是他的第二窟。
至于第三窟,在咸阳,至今未有人发现,而不到紧要关头,这一窟,永不会起复。
“昆仑!”
刚刚长出了嗓子的他,狠狠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不仅仅是昆仑,还有天一邪神,白衡,沧衡等一众人。
也就是在此时,从悬棺中不断飘荡出一个又一个光点,这些光点,每一个似乎都藏着一尊灵。
“那是……灵性?”义渠头曼怔怔不知所言。
从未有人能将自身灵性剥离开来。
此刻,这些灵性填补尉长青的身躯的空白。
灵性飘来荡去,没入他的身躯,有形无质,渐渐的,中丹田中出现他的精气神。
义渠头曼向那头悬棺中看去,只见那口悬棺之中不断有灵性穿过棺椁,没入尉长青体内。
这其中的灵性,几乎是一个第三境炼气士的所有。
这就是第三境与第四境的差距吗?
就在此时,这八根锁链其中三条突然断裂,那是象征着兑,坎,离的三条锁链。
悬棺打开,其中已空无一物,只有一道道血液勾勒而生的符文在不断闪烁光辉。
尉长青皱起眉头,渐渐的,乾位与震位的锁链也由此断裂,剩余的三口悬棺也在颤颤巍巍,那上面的裂痕也在一点点的增多,显然就要断裂。
尉长青低头呢喃:“果然不够!”
他此时,尚才生长出上半身,于是,转头看向义渠头曼与阿达。
义渠头曼冷汗直流,当机立断,他全身之力调动,身后出现祁连山脉,冲破尉长青的束缚。
身后阿达也是如此,只不过阿达刚刚解脱束缚,就见义渠头曼快速向他飞奔而去,他正要跟随,就见从义渠头曼袖中飞出一块山石。
这从祁连山中挖出的玉髓中,顷刻间涌现出无尽的神威,生生将他撞击,向后倒退一步。
而后就见一口悬棺向他飞来。
“阴神,出!”
求生的反应显然超过了思考的时间。
泥丸之外三处穴位形成的门户动开,阴神从其中飞出。
差之毫厘,在悬棺合上之前,阴神得以逃生。
阴神脚下生阴风,御风而行。
阴神之上灵性快速流失,他的地魂已经彻底溃散,阴神上属于他肉身的灵性,也在流失。
这种情况,只能依靠夺舍来重生。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逃离此处。
阴神比肉身速度快上许多,没有多久,就看见义渠头曼的背影,在那青铜门前。
青铜门开的很慢,不过开了一丝一毫。
义渠头曼回头,已然看见阿达,但目光全然被身后之景吸引。
耳边是尉长青那隆隆的声音:“你们觉得,你们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在义渠头曼眼中,重生的尉长青尚没有双腿,如幽灵飘荡着。
真正恐怖的是此前他们所走过的那一层层台阶。
此刻,这些台阶变化成了一口又一口铡刀。
铡刀之上,蕴藏着无数的业障之力,只看一眼,耳边便浮现无数道凄厉的哭声,眼中是一颗又一颗掉落的人头。
此刻,这些人头从他体内爆发生长,像一株株小树苗一般。
铡刀正源源不断飞来,带着恐怖无比的杀气。
“融入我的肉身,成全我的灵性,这才是你们的使命!”
尉长青手执铡刀,像是掌控人生死之权的泰山府君一般,手下的三十六口铡刀,正准备铡下义渠头曼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