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哥这今后就托付四小姐了,妾身院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紧接着月姨娘也提出了告辞。说不出来的一种情绪让她几乎快压抑不住了。
多少年了,直到被卖掉再也没有这种感觉。
“嗯。”苏锦溪当即应了。
说实在的,她也受不住和月姨娘长时间相处。
明明清楚与月姨娘无关。
但心里忍不住会将她和娘亲牵扯,似乎与她的“靠近”和“亲切”都是对娘亲的“亵渎”。
那种矛盾的负罪感真是不好受的。
苏辰翰虽不舍,但清楚自己是来这的意义,更清楚能来这的“不易”。
故作平常的笑了笑,“孩儿一下了课,就会带敛秋回去。”
流清“夹在”其中,莫名感到一丝不舒服。
一弯腰,将苏敛秋抱在怀里。
“他们都是大忙人,咱们两个闲的到我屋里吃东西去。”
苏敛秋最近被流清带成了小“贪吃鬼”,立刻与她一拍即合。
突然,目光瞟到正堂门缝内一抹锐利。
刚要叫出声,里面猛地发出一声甩门巨响。
流清立刻没好气的白了那里一眼。
“别理他,谁知从哪来的疯子!”
自从上午逗欢喜时被甩了脸色,流清一见到这家伙就这副反应。
苏敛秋不解,又看向苏锦溪,苏锦溪无奈的一笑,蹲下拨开流清。
“他只是和你不熟,不知如何和你交往。”
站起身看向一旁站着的婵衣。
“明日中午我要在院里宴请四个房里的,帖子、酒宴让秦欢提前准备一下。”
“是。”婵衣一如平常立刻应下,但在苏锦溪能感觉的出,自从欢喜过来,她便突然变的紧张起来,虽然她一直强压着。
再观屋里“闹脾气”的那位,他俩还真是像啊。
同样自小跟随主子,同样忠心耿耿,同样又被安插到她的身边。
想来婵衣当时也不见得是愿意跟随她的,只是一个情绪外露,一个强迫自己压抑。
唉,多少人是能由的自己?她也不过是浮漂着挨日子罢了。
“叫卫芥来我这一趟。”
说完,走向“被封着”的正房。
推推门,里面既不是顶着不开,也不是冷不丁没了抵挡,让她摔了进去。而是一点点抽走力量,缓缓的展开,不“伤”到她,也不费她的气力。
苏锦溪忍不住重新打量了靠着墙边别扭的欢喜。
倒是个心细的孩子。
只是让李轻尘胡闹的套了这一身女装。
走进屋,合上门扇。苏锦溪盯着自来就不看她的欢喜,尽量柔声说道。
“要不你换一身衣服。”声音很小,有没有掺杂情绪波动,尽量照顾着他的自尊心。
“不,主子说男装不能近身照顾小姐。”虽心里有万般的不情愿,但拒绝的坚决,不带一丝犹豫。
苏锦溪微抿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这孩子,还是真够忠心。
“那你到侧间歇会儿吧。”
心里叹了一口,转身进了里屋。
欢喜没吱声,依旧靠着墙不动。
隔了不久,外面悄声的走进一人。
苏锦溪正就着床边的笑几写东西,以为是卫芥来了,隔着落地罩往外探头。不想看到的却是翘楚那丫头。
两胳膊紧紧搂着,不知抱着点嘛,左右心虚的看了下,走进堂屋左边的侧间,通通放进了桌上。
“你快过来!”一边压低声音朝欢喜招手,一边又不“踏实”的左看右看。
欢喜瞅都不瞅她,也没看她“那堆”东西。
翘楚错以为他不好意,从中拿了一样,走近塞到他手里。
“快吃吧,你肯定饿了。”
照平时欢喜是绝对不会让她挨近的,可如今主子专门提了一般不让他显露功夫,只得让那黏糊糊的东西沾到他手里。
“这是什么?”手上的不舒服让他脱口而出。刚想甩开,对上了一双纯净。
“这是我做的菜团,还热着快吃吧。”说着,自己也取了一个在他身边吃了起来。
欢喜没吃,却也没甩开,稍烫的温度带着米的芳香冲击着他的嗅觉,似乎还带了点肉的味道。肚子咕噜一声,竟真的有点饿了。
“这里的菜是我在院里采的,冬卉本来要除掉丢的,可她不想这个做菜团最好吃了。”翘楚一个劲儿的自言自语,吃了一个随手又拿了一个。本想再递给欢喜一个,看到他手里未动,立刻说道。
“你怎么还没吃,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里面放了肉?”欢喜没答话,反而言她。
翘楚先是露出惊喜,顾不上咽下口中的,直接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见绿节中午剩了点火腿可惜就都加进去了。”
随即,满面紧张。
“难道你是不吃肉的?呀这坏了,我都加了火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慌乱起来。
“完了,完了,怪不得你不去吃午饭,流清姐无肉不欢,每个菜都要添肉,那样你岂不是不要吃饭了。”说着,将手中吃了一半的往剩下几个中一放,抬脚就要走。
“我现在就去和绿节说一声,让她给你专弄两个素的,要不你晚饭也要饿着了。”
“不,我只是......”欢喜想拽住她,碍于双手黏黏的,想开口,说话又犹豫。
正这个功夫,又被翘楚给打断了。
“你不用担心,绿节和流清姐都是很好的人,没关系的。我去去就来,要不真来不及了。”
“我.....”见拦不住,欢喜张口结舌,干脆将菜团塞到嘴里一口。
这下子,翘楚果真停住了步子。
回过头,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
“原来你吃肉的。”
欢喜不知说些什么,干脆又塞了几口,将一个菜团吃了个干净。
从未吃过的菜品十分爽口,火腿粒咸鲜适中,再配上稻米的软糯,竟觉得比之前跟着李轻尘吃的山珍还美味。
舔了下牙齿,第一次直视眼前的女子。
“还有吗?”
话音未落,身旁一直紧张他吃的不对味的翘楚,立刻雀跃起来。
“有!”
马上拾起一个,放到他的手中。
这次欢喜没有犹豫,直接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刚刚唇齿间的“享受”立刻又回荡起来。很快填进了肚里。
“还要。”
“好!”翘楚立刻默契的又送到他手里一个。
两个人没察觉,屋里的苏锦溪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一边好笑欢喜的“别扭”,一边对他吃饭放了心。
唉,自己还真是个操心的。
她想冷漠的对人,却始终抵不过一个心软。
然而这个世上,总有一个人承受着。想自己“舒坦”,必然要对别人心狠,而对别人心软的下场,只能对自己心狠。
而她,不管赌咒发誓多少次,注定是与人狠不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