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妥当,东篱也不看欢喜、无痕,甚至没再理会李轻尘,转身直接出去,这一出去,便出了李轻尘的院落,很快不见了踪迹。
欢喜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还有些微楞,无痕已经将那个宛如新的孔明灯递向了李轻尘。
“主子。”
欢喜这才将视线转了回来,不过就是一刹那,那眼里的星星泡泡又冒了出来。
不愧是东篱哥哥,不仅人长得硬朗,功夫好,连做孔明灯的手艺都是一等一的。
无痕碍于主子当前,当然自己也打不过欢喜。
继续在心里默默撇他们另九千九百九十九下。
等等,让他先调整好撇的方向,省的真将心撇歪了。他可是日后叱咤风云整个朝堂、江湖的然无然他爹,可不能心歪了。
李轻尘接过孔明灯沉思了片刻,犹豫要不要将话写到苏锦溪写的那张背面。最后还是将那张残纸收到袖筒中,从桌上重取了一张。
然而在这落趣÷阁之间,他又迟疑了。
他突然想起查羽生救他那日,背着他艰难行走时说的话。
我们都是同类人,同样的寂寞如渊,只是你比我早一步想去化解这份寂寞。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这一步已是万丈深涧。
可是现在没你的“寂寞”,真苦啊......
再提趣÷阁,在纸上落下:
对不起,小锦儿,我负你了。
无痕本以为他回去让他们去点燃放了,可递向他们的同时,却听到淡淡的声音。
“去烧了它。”
去烧了?早知去烧了,为什么还让他们半夜费这一番“折腾”,最可恨的还让东篱那个家伙那样嘚瑟的显摆了一手!
哼,临走都没理他!他可是日后叱咤风云整个朝堂、江湖的然无然他爹!嚣张的家伙!
可惜没人理会他的反应,浪费了一脸的表情还没有摆到最佳状态,欢喜那个他心中的“狗腿”已经拿着走去屋外院。
接着是燃起的火光,无痕强忍住上去倒土的冲动,眼瞅着他“败家”。
说实在那个恶心篱做的东西还算是精致,不要满可以卖了给他家然无然买糖吃嘛,不成直接给了他家然无然点着玩也行啊!
不过,小孩玩火听说可是要尿炕的,要是那未来的盖世英雄尿炕了,他睡哪?算了,还是卖了吧。
可是眼前这个没人性的,烧起来还是真彻底啊。果然是个败家玩意,以后见了翘楚那丫头,我可给她好好叨念叨念。
欢喜不知无痕心里的活动,也无兴趣关注。只是在见到刚刚烧的时,孔明灯上贴的一句话,鼻头不自控的酸了起来。
这倒是哪家子的命!只让主子和小姐......
屋内已经躺下的李轻尘,自欢喜开始烧的时候,就一直强忍着心中的一口憋闷。
到燃尽熄灭,最终哗的一口喷到地上。
一大片,其中还带着不少深黑的血块儿。
原来白如纸的脸,现在顿时发灰的吓人。
这身体,到底也要尽了吗?
之后,用尽力气抬手止住无痕他们靠近,从气息游离的嘴里挤出几个字来。
“去拿汤药过来。”
他还不能死,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虽然他即使做了也不确定是不是能真的让她断情,但至少让她今后同商玄雪在一起时,会好受些。
溪儿,原来不放开你,只因有我的纠缠,至少你不会感到孤寂。
如今决绝,只因只要你过的好,我就会很甘心。
而来世,已决心不喝孟婆汤的我,是否还能再遇到你?
可若还是这样一般,我宁可受尽地府的所有折磨,也绝不转世。
不过孟婆汤亦是如何都不喝的,我能残存的也只剩这样一个你。
第二日早晨,早饭依旧是商玄雪送来的。
不过他没有亲自来,而是让御风。
一一排开,仍是一粥四菜。只是菜品稍稍换了,例如昨天的那道蘑菇。
苏锦溪未看,淡淡朝御风带话致谢。
她倒是没料到,他还会“理会”她。
御风本没有久待的意思,回礼退了出去。
公子,苏小姐,那一个像谈情说爱的样子。
尤其是公子,昨日一回去,少有的又纵酒了。
今早起身,连洗漱都没顾得上,就差人准备这些。
可一切妥当,却清冷的让他送来。
然而这些不该是他做属下的该揣测的,压低头,强迫自己将这些都甩出脑袋。
“小姐,要不要来些。”
“好。”婵衣只是试问了一句,没想到苏锦溪真就应了。赶忙内心欢喜的为她盛粥。
只要肯吃饭就好,身体安稳了,其他总会过去。
可她不想,要是让她舍了苏辰念,她还过的去吗?
有些时候啊,反倒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
苏锦溪自始而终没有看她的动作,因为她感觉无所谓。
她接下去,不是是要为了其他人活着吗...即便这活着生不如死,但她还给活着不是吗?
为张伯、为流清、为所有值得珍视的人。
当然最重要的也是为了他,为了他能安心。
为了他能安心的在底下等她......
等着她,等着让她看看那时他还有什么理由躲的开她。
吃过饭,她便一直趴在窗口张望着外面。
像是在看雪,又像是不是。
“小姐,雪越来越大,还是关上窗户吧。”突然间,婵衣往她身后披上一件薄衣,接着说了这么一句。
苏锦溪这才注意到外面的雪已经下的这么大了,有些大片的飘进屋里在桌子上还化了一滩水。
她没置与否,只用手指轻轻的将水渍一点点的推向桌下。
这一滩确定不是替她“流”出来的?可叹啊,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婵衣看她如此,最终再未吱声。只陪在她身边,陪着她一同受着寒凉。
她知道小姐的心里比这些要凉多了。
这样的“静默”一直持续到晌午,不休不动,不言不语。
直到皇后宫里的总管邢公公亲自过来。
“苏姑娘,杂家是来为你报喜的。”那邢公公见到苏锦溪,立刻眉眼都笑开了。
苏锦溪知道他不会凭白而来,站起身,立即对他施了个礼。
“有劳邢公公过来。”
“杂家那里有劳了,有劳的是苏姑娘,多亏了苏姑娘的药丸,皇上的病转危为安了。”
苏锦溪瞬时想起她给皇后娘娘的那些药,听说能用的上,心里也安慰了不少。
毕竟都是待她不薄的人,能还些恩情,自是好的。
“药不过是辅助,主要还是医者们长期诊治的结果。”
听闻她不居功的话,邢公公少有的在心里赞了她一下,怪不得一个外邦的女子,又不是为了让她入宫,却得了皇上、皇后的青睐,果然是不一般。
之后,对她的表情更加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