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灵雀般舞动,凤凰般飞起,她绝美的容颜顿时化作如水的妩媚,沉鱼落雁,飘起的云袖和裙摆,看似犹如散着莹色红线般在空中流动,一丝丝飘落,又缠绕在她的腰间,在轻巧跃起的步履旁旋起,如风般呼啸而去,百样的舞姿简直令众人瞠目结舌。
而仇富,却在美艳的背后,看到了她舞中的孤寂和温情,他在她的世界中找到自己魂魄的寄托和安抚,他看不懂她的故事,却似乎能明白她此刻的心境。
是渴望,和眷恋。
是因为这些,她才化身为人吗?
方才还是众星拱月的小桃,顿时被所有人忘却于舞台之上,无人问津。
停下舞步,看着所有人痴迷地妄想阁楼之上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她羞愧难当。
“哪里来的野丫头,还穿着我带回来的衣裳!”
她气冲冲地上了楼,跨着盛气凌人的步子,竟也顾不得自己的仪态,伸手便要向红衣女子送去一巴掌。
从未插手管过任何人任何事的仇富,此刻不知哪里来的念头,竟然立马欲要上前制止,可红衣女子却轻巧地躲了开,一个转身仿若扬起了一片嫣红的云烟,袅袅漫开,又逐渐散落无形,她扬起嘴角笑着,看着小桃往前扑了空,反倒觉得好玩。
“你!”
“小桃!你敢放肆?!”
阮娘和众人一样,亦对这红衣女子的美艳之姿感到惊叹,她缓缓从阁楼的另一头走来,身后跟着聚花坊的一行姑娘,皆丝巾蔽唇,窃窃私语。
“你是谁,怎么会进了我们聚花坊,你可知道,这不是姑娘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阮娘似是话中有话,眼里带着狡猾的意味,仿佛寻到了比小桃更百里挑一的人选,其实她第一眼看她跳舞便几乎确认,这红衣女子可绝非池中之物,若精心栽培,恐怕不出多少时日,就胜过今日的小桃千百倍,除了倾国倾城的美色,更难得的是,这女子有着不同于凡人的气质。、
“她是偷我衣服的贼!阮娘……”
“你闭嘴。”
小桃顿时被喝住,只得忍了怒气,暗自也已料到阮娘的心思,她可从未这样呵斥过自己,今日却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灌了迷汤。
小桃恶狠狠地盯着红衣女子,心里有说不出的痛恨,可无疑,她竟能在一瞬间夺了自己花魁的位置,就凭阮娘天翻地覆的转变,和阁楼下那群顷刻间“移情别恋”的男人,还有自己的怯懦。
小桃平日里的雷厉和盛气,在这野丫头的面前,顿时不见踪影。
不知为何,当她直直望向她眼中的时候,小桃竟会感到胆怯。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她支吾着不知从何说起。“我叫红衣。”
红衣……
她本没有名字,她不过是死物,可红衣的身份,是一个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赐予的,所以她选择了让自己成为后来的阮红衣。
“留在我聚花坊吧,这里会有你想要的一切。”
“一切?”她不懂一切的意味,对她而言所谓的一切,只是对一个人的眷恋,这是红衣存在的唯一缘由啊。
“看到了吗?这里的男人都在为你着迷,只要你留下来,将来所有男人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阮娘瞥了一眼阁楼下的客人,颇有信心地说道。
“所有男人……”红衣的思绪留在了这句话中,所有男人里面会有一个他吗?她的视线越过横栏,投向阁楼下沉醉于她美貌的众多男子,她未曾有过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念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她渴望明白何谓情,何谓爱,何来缘定今生,何谓执手偕老。
她想成为那个值得他倾慕的女子,再不是没有灵魂的活死人。
仇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低头沉默,却不曾错过从阮红衣口中道出的只字片语,突然地,他感觉有目光朝自己迎来,没有他人那般的轻视和不屑,却有一丝暖意。
“我可以留下,但是我要他留在我身边为我办事,如此便可。”
犹如心有灵犀的感应,她知道自己并非凡人的身份已被仇富识破,却还是对他由心底萌生出一种信任,就像仇富对她内心深处的洞悉一样,她同样也能够洞悉他的内心,他是第二个给予她生命的人。
“不过是一个下人,答应你便是了。”阮娘一句爽快话,一个下人换一个绝世美女,岂会有亏本的道理。
自此之后,花魁便在众人的追捧下换了人,阮娘亦视红衣为新宠,如昔日对待小桃那样对待她,却对小桃没有留丝毫的情面,不过也罢,在阮娘眼里,她们不过是招揽更多生意的工具,倒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新人换旧人,亦是命数,小桃当日的风光,不就是红衣今时的情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