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的胆子都快吓破了,浊泪如泉涌,鼻涕横飞,站在倭奴身后的那股狠辣嚣张之气早就无影无踪:“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哪里有前后眼,哪里知道她是你的夫人。”
韩雍冷笑道:“如果不是我的夫人就可以随意抢夺霸占了,是不是?”
小虫道:“不,不敢。”
纪羽瞳第一次亲眼见识了传说中的汉奸,而且是七百多年前的汉奸。对于这样的人,她是极度痛恨的,纪羽瞳道:“韩大人,何必跟他这种丧尽天良,勾结外邦悍匪,残害我朝百姓的畜生浪费唇舌,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纪羽瞳话音一落,卫所兵们也群情激奋,举起手中的兵器,应和着。
见大家众口一词,小虫慌了神:“不……大人,小的将功补过,只求大人能饶了小的。”
“是吗?你怎么补过?”
“大人这趟所求什么,小的知道,小的这就带大人过去。”
“那就别耽误工夫了,带我们前去吧。”
“是,大人。”
小虫连滚带爬,惶惶如丧家之犬,往许道师的宅院方向而去。
韩雍大声说道:“吴大人,我们带来的人中,手持三眼铳的有多少个?”
吴仁敌道:“没有细数,不过一百人是有的。”
韩雍道:“那好,派上十个人伺候我们小虫大爷,贴紧了跟着,如果他还敢耍什么花花肠子,也无需多问,直接给打成筛子算了,我还没见过人被打成筛子是啥样儿呢。没了他,许道师我们也不是找不到。无非是多费些时日罢了。反正我们有两三千人。”
吴仁敌道:“大人说的正是。这边事儿一结束,再调个万儿八千人来也不成问题。”
小虫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已无所依仗,只能乖乖地去寻找许道师夺子全文。
他一瘸一拐地在前面走着,后面有十多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距离他差不多有一丈远的距离,每个人手里面端着那种能够三连发的三眼铳,黑洞洞的铳口或对准小虫的脑袋,或对准他的后心双腿,只要小虫出现不该有的动作。包准在眨眼的工夫之后,小虫便能化作血肉一团,就是他亲娘前来。也辨认不出他是谁。
小虫走后,韩雍和吴仁敌相视而笑,道:“该处理他们了。”
韩雍道:“吴大人,是你来呢?还是我上?”
吴仁敌道:“大人,别的事儿我都能让你。只有这件事情,我还是想当仁不让一把,话说回来,这些年,我日思夜想欲处之而后快的就是他们。不手刃其首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会过得不痛快。”
韩雍道:“好。为了你这一世可以痛痛快快的过活,吴大人,我让给你了。”
吴仁敌道:“谢大人的理解。”
吴仁敌来到久保友三郎的面前。盘着腿坐了下来,看着这个让他疲于对付的倭奴。
久保友三郎恶毒地看着吴仁敌。
吴仁敌并不以为忤,他是胜利者,胜利者在很多时候是需要给人一种宽宏大量的感觉,吴仁敌道:“如果不是出于民族大义考虑。我真想放了你,让你纠齐人马。你我好好打上一仗,看看到底谁行军打仗更有一套。”
久保友三郎等着吴仁敌嘲讽奚落他,他准备了成段成段的咒骂准备回敬,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吴仁敌居然说了这么一段话。
“可是我不能放了你,因为这些年,你在苏州府附近,犯下了累累血案。”
“其实,从一开始我便佩服你,你带着百余人,纵横这千里平原间,我虽然拥兵百倍于你,却拿你没有一点办法,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佩服你。”
久保友三郎呆住了,他苦涩地说道:“你是一名伟大的武士,但是放眼整个苏州府,唯有你可以称得上是武士。”
吴仁敌道:“我不知道你说得武士是什么,不过估计是夸赞我的,我也就当做是好话受了,我也受得起。你的大本营,是在宁波府定海县鳗鱼头岛,对不对?”
久保友三郎点了点头:“你们已经攻占了,还问我做什么?”
吴仁敌道:“我是要告诉你,我们大明王朝的战士不会像你们那样残暴,做出禽兽不如的行径,我们不会动老弱妇孺一根手指头,我们会善待他们,我们会把他们安排上岸,由当地的官员把他们编籍入册,每人分上几亩到几十亩不同的田地,让他们成为我朝的子民。”
久保友三郎动容了,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把明朝的百姓当做人来看,想杀就杀,想打就打,他本以为,成王败寇,自己的家人会沦为奴隶一般的下场,没想到,眼前的吴仁敌却以德报怨,他恸哭了起来:“谢谢,谢谢你了,大人。”
吴仁敌道:“佛家有一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过,以你们的罪行,成佛是不可能的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即可上路,用你们那肮脏不堪的鲜血,洗去你们残害大明子民的种种罪孽。”
久保友三郎道:“那,烦请吴大人允许我跟我的手下解释,我会带着他们像一名真正的武士,直面我们的罪过。”
吴仁敌道:“好的,跟他们讲,放心的上路,我会替你们留有全尸,由家人领会。但有不肯的,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杀之弃之荒野。”
久保友三郎从吴仁敌的言语间知道生还无望,不过,对于崇信倭国武士道精神的他来说,死亡并没有多么的令人恐惧,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说起了人生最后一段话语,他鼓舞着自己的手下,能够坦然面对死亡,迎接死亡的到来海瑟全文。
也许他高估了武士道精神对于手下的影响力,吴仁敌凝视注视着久保友三郎的手下,看到近二十人脸色大变,这些人可能抱着投降即可活命的想法,在得知得自杀谢罪时,脸上都闪过了极度的慌乱。
韩雍道:“吴大人,你身边的人,有没有会说倭奴国家的官话的。”
吴仁敌道:“这个是有的,韩大人有所不知,最近几年,除了久保友三郎这一伙,我们还和其他倭奴打过交道,为了能够得到可靠有效的讯息,在抓到倭奴后,我们会挑上几名聪明机灵的,跟倭奴学倭国的语言。”
“那就好。”
“你……还有你……还有你……过来。”韩雍伸手点了三下,指向三名脸色最为惨败的倭奴。
与此同时,不敢托大的卫所兵冲进人堆,把这三名倭奴押了出来。
韩雍道:“吴大人,请你指派一人给我,我会带上这三名倭奴,押往京城,有些事情,我们向上头禀告的时候用得上他们。”
吴仁敌道:“那是自然,今儿个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兵部肯定会问起的。”
韩雍道:“我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得赶紧收拾残局,待会儿杀个回马枪返回苏州府,把万贵妃一只臂膀给卸下来。”
吴仁敌道:“再好不过了,兴许,还能赶上午时在苏州府大吃一顿呢。”
两人谈笑风生,突然便下了命令:“弓箭手准备……火铳手准备……杀……”
久保友三郎听到,怒吼道:“你们,你们出尔反尔。”
然而,他只来得及说一声,便被火铳的怒吼和弓弦的鸣响声淹没,愤怒的火舌以及追魂夺魄的羽箭直奔倭奴而去。片刻后,倭奴中便再不见一个喘气的了。
纪羽瞳倒吸一口凉气,她虽知在战场上杀伐决断便意味着有无数条性命被收割,然而,这是她认识的韩雍吗?这是那名谦和有加的韩雍吗?
柳仕元内心的震撼不比纪羽瞳少,他想,没有冒险把纪羽瞳带走是对的。
不过,怎么说呢,以恶制恶,以恶除恶,才能让倭奴知道,大明王朝不是他们能够予取予求的地方。胆敢来这里胡作非为,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刚才还鲜活的生命此刻已是臭肉一团,纪羽瞳除了震撼,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些解气的,如果不是自以为天朝上国的大清皇帝们断定火器为奇淫技巧的东西,会玩物丧志并强行禁止的话,也许,几百年后的华夏子孙们就不必受尽外辱,不必被日本侵略欺辱。当然,火器存在的前提在大清入关的那一刻便没了,她现在身处资本主义萌芽的苏州府,心里面不知该是喜是忧。
吴仁敌向身边的一名千户道:“我留五百人给你,明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过来,无论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这几十名倭奴都给我吊起来,我要示众七日,七日之后,就地给埋了,埋成一座百尸冢,再在上面立起一块石碑,越大越好。”
千户道:“请问大人,石碑上面需要刻什么字?”
吴仁敌道:“很简单,刻九个大字,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让工匠一定要把这九个字刻得深刻,让人心生畏惧。旁边再有一行倭奴小字,累尸万千,惊尔美梦。”
“是,大人。”
“这件事做好了,算你功劳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