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们的步幅不大,并且是面对着那几个黑影缓慢腾挪,所以并没有引发它们急速暴走,直至挪到阿鬼边上,我才稍稍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躺坐在地上那惊慌无措的老小子,不禁眉头一皱,对他坦言道。
“不想死,就听指挥。”
这要是换在平日里,若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年纪轻一点的小弟,胖子早就上去拳打脚踢一番教育了,不过当下气氛不允许,再怎么是老大,后辈对长辈动手也是有点难看。我望着胖子通红的双眼能猜出一二,若不是阿鬼确实是我们几个中间年纪最大的存在,连我这会子都想上去抽他几耳刮子。
“好了。”我对胖子说道,比起收拾小弟,眼下还有更棘手的问题要解决,如果没猜错的话,身后那几个缓缓跟着我们的,估计不单单是“幻觉”这么简单。
“嘿?什么意思啊?”
瞅着慢慢向我们走来的黑影,我心绪一沉,“先走,慢慢的走,走着说。”
在民间鬼怪学说中,有“三魂七魄”这个说法,其实这也是道家对于人死之后灵魂的一种阐述,民间有俗言,称人死了以后,三魂其一归于墓,所以墓中多鬼怪,其二归神主,供后人祭拜,食香火,最后一魂由阴差押送,赶赴阴曹受审,堕入地狱或投胎转世,而余下七魄则人死而消散。
除了最为重要的天、地、人三魂之外,七魄分别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与臭肺,它们所指代的也正是人身上的七情六欲,即喜、怒、哀、惧、爱、恶和欲,由于这些东西生存于物质中,所以一旦仙逝作古,七魄也随之散去。
这些说法亘古有之,很难说得清楚到底存不存在,但站在科学的角度上来说,人死之后身体的质量确实有变化,而且这种变化还有迹可循……如此看来,倒是很契合三魂七魄之说。
我曾经在袁枚的《子不语》里有看过一篇关于魂魄之说的小故事,说的是袁枚自己有一次重病卧床,高烧不退,烧得七荤八素的时候他恍惚觉察到有七八个人和他一起睡卧在同张床铺之上,这些人似乎还只有自己猜看得见,服侍的丫鬟下人皆为不觉。不仅如此,袁枚发现自己卧床的时候这些人的行为举止还异常怪诞,比如,他自己不想呻吟,但这些人就呻吟,他很想睡,这些人又一言不发的一直在摇醒自己……诸如此类,直到大病痊愈之际,这些人才全都消失不见,后来袁枚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七魄三魂。
有些学说里称,人死之前七魄之本的命魂会从人体之内以人形虚影的状态分离出来,然后跟在事主身后缓慢而行,待再次和事主肉色重叠,则事主必将散去七魄,暴毙而亡,对于命魂离体,普通人最明显的症状便是眉心轮天眼闭合,也就是所谓的印堂发黑,而某些身怀异术或是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则能以肉眼观测到命魂的人形虚影。
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在某些特定条件的允许下,普通人也能看到这些命魂所幻化出的虚影……比如在极阴之地……
“嘶……”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那你的意思是我们……”
我点点头,边小心挪动着脚步,边寻思道:“死倒是应该没死,是不是也不好下定论,但是……”
一旦被身后那几个黑影追上或者接触到……那我们铁定得归位。
“而且,从刚才阿鬼的行为来分析……”我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身后的魂影和我们的行为保持着高度的一致呢。”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傻眼了,彩柳将脖颈上的七色甲紧了紧,语气淡然的提醒道。
“我们跑,它们就跑,我们停,它们也不会停,走吧。”
这话不假,我也发现,如果我们按正常的速度步行,那么它们也保持着相同的跟随速度,但若是我们停下脚步,它们却还是依旧缓步向我们靠近。
我仔细思考了片刻,对众人说道,“且不说这几个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真是我们的命魂离体,那它们如果想致我们于死地的话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现在看来我们彼此之间还离着有些距离,那么我估计它们实际的作用可能不是‘击杀’,而是‘震慑’或‘督促’一类的,不过也可能是阙道深处有什么大型食肉的玩意,需要这些影子把我们往它餐盘上赶……”
我看阿鬼脸色白得吓人,顿了顿,安慰众人道,“不过这个只是我的猜测,暂时不用理会,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我们稳步前行,和后背那几个影子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一来,我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话音刚落啊,我们就骤然察觉到众人当下所处的阙道俩侧石壁上“咻咻咻!”飞速掠过几条身形特别狭长的东西,速度非常之快,完全没办法看清楚,也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就感觉似乎是在游墙而上,须臾间就消失在了墙面天顶相接的黑暗里去了。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动静着实把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吓得不轻,我还以为是背后那几个催命阎王听了我一通狗屁言论突然发难了,惊骇之余打眼望去却发现不是,几个人形黑影依旧不紧不慢的在朝我们靠拢……
那刚才墙上那些是什么玩意啊……
我强忍着剧烈的心跳,愣是将手电的光束从背后人影处挪了回来,快速朝刚才掠过黑影的地方扫了扫,却是一无所获。
除了我之外,其余几个也都看到了墙面上的变化,皆是一惊,阿鬼更是吓得够呛,他本来又想撒丫子跑,无奈我和胖子对他下过死命令,他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这会子也只得俩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胖子怒骂了一句,一把将他给拽了起来,然后瓮声瓮气的问我怎么看。
我被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搞得有些神经衰弱,跑又不能跑,待在这里也是凶险难测,只能顶着压力继续往前走了……想罢于是冲他摆摆手道。
“非礼勿视,你注意右边,要是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突然窜出来就干他丫的,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