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门,落入眼帘的是久违的少年,不过现在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他正靠在书桌前,将视线滞留在她身上。
“是不想被发现,所以才会这样气愤的吧,末婉。”兀同然的眼带着忧思,眸光闪过的炙热无处可藏。
“兀同然?”很久,岑末婉才继续说,“你先出来,我们谈谈。”
兀同然展开笑颜,依旧是曾经的模样,这种笑容依旧让她移不开眼。
五年前,在她最失意最黑暗的时候这个温柔的男孩出现了,他对她的陪伴曾经让她过度依赖,可他却在三年前突然离开她,没有一点征兆。
从此她心里便住着一个男孩。往事历历在目,却不比云烟去得快。
走出书房,岑末婉吩咐人待客,她却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男孩,没有一点心思要去开口询问。
而兀同然也是在接过咖啡后才缓缓道来:“我听朋友说,如果你的未来是用你的感情换来的,那宁可丢弃这份蓝图,因为没有情感的生活照样是白纸。”他顿了顿,凝住的眼神又随那咖啡腾起的热气漂移。
“兀同然,你变了。”岑末婉抽出一根烟,从旁人手里接过打火机点燃,眼角的淡漠有些让人心疼,“你以前可不会这样说话,说吧,不必委屈自己的想法,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的。”
她狠吸一口烟,将视线模糊,眼神游离在上升的烟雾之中,她是不想看见对面的人是什么样的反应罢了,有些事她宁可不去证实。
错愕在眼中漫布,兀同然又是一番了然般开口:“末婉,我知道我以前自私自利,伤害到了你,离开你之后,我过得更糟心,我否认不了那份感情,我不想再走得更远了。”
岑末婉吐出烟圈,淡如薄丝:“我待会还有事,等有空再叙旧,我叫人......”
“末婉,你这样有意思吗?你书房里又算什么?末婉,你也变了,你从来都不会质疑我,可是现在你连一个忏悔的机会都不给我了,三年了,我从来没觉得有过真实。”兀同然表现得过于激动,黑眸锁定在岑末婉身上,那种猜不透的光在涣散。
岑末婉抬眸看他,眼中依然是波澜不惊,就像从前要离开他的兀同然一样淡漠,她吐气如丝:“那你又是为什么在我卑微乞求时决然放开手,又能在三年后心如止水地质问我?这个答案是我该给的吗,兀同然,很显然不是。”
她自嘲的笑容诠释着她的曾经,宣告着结束。
他愣住,她却离开,一如三年前,只是角色互换而已。
岑末婉走出花语,不知何去何从。现在的她不敢去触碰过去的一切,没有心思去质问谁,也不敢调查谁,可能元翼就是她今生的孽障,一旦相遇,便有停不了的坏事发生。
她同样不知道如何发泄,最终她只有驶车回小公寓,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乔总!”助理冲进小公寓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令人无言的画面:岑末婉坐在一堆狼藉中双目无神似有神,却没有任何反应。
“乔总,今天关于和孟氏合作的会议需要取消吗?”
闻言,岑末婉动了动身子,苦涩一笑,是啊,伍少成一走就没人替她开会了,她吩咐助理马上备车,然后转身走进卧室换了一身利落的行头。
在车上时,助理同她交代了许多行程,她才突然发觉,伍少成每天真的帮她做了好多事。
自从父亲去世,岑末婉就不得不接受父亲的公司,可是她会的并不多,是伍少成一直帮着她。
助理告诉她,孟氏的和谈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待了,所以一下车岑末婉就直奔会议室。一室的静谧也将被打破。
走进会议室,她淡淡的视线扫过整个会议室,蓦地,她瞳孔微缩,兀同然正安静地坐在和谈方的位置,此刻他正好整以暇地看向她,她柳眉微蹙,定身坐下。
会议快结束时,岑末婉吩咐助手,这几天忙得都快忘记和洛絮雅吃饭的事了。
“以上是我们孟氏对此次合作的想法,我们把利益做到最大化,也充分考虑了贵公司的利益。希望能与贵公司有一次愉快的合作。”兀同然以长篇大论却极富感染力的话语介绍了孟氏的合作方案,表现得干脆利落。
“末婉,我中午订好了餐厅,我看你有点累了,一起去吃吧。”散会后,兀同然突然挡在岑末婉身前,对她做出邀请。满眼的期待湮没在她冷漠的话语中。
她说:“兀同然,不和自己公司的人一起走,你是准备跳槽吗?”冷漠的眉眼,仿佛是轻蔑的存在。
“末婉,”无奈的叹息透着太多的疲惫,“我们需要真正地谈谈。”
岑末婉抬手招人为她请走兀同然。她冷漠的面孔刺痛身前人的双眼。
兀同然笑得极为苦涩又失落,让开路时兀同然又说了一句:“我一直不敢忘记三年前的事,我欠你的太多了,而你也永远不要原谅我,那样伤害过你,不该被原谅的,就让我来偿还你过逝的青春所附带的伤痕,这样,就能够一直责备我骨子里已经褪不下的懦弱。”
岑末婉停住了,顿住的脚步成为那一段过往的桥索,而她那些深刻而又孤独的伤疤成为了一份赌注。是因为过于深刻,所以太难放下。
兀同然以为她会转身,却得到一句比看她冷漠容颜还要心痛的一句话,岑末婉干净的声音响起:“兀同然,我比你还要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你该要的又是什么。”
这是他曾经用来摆脱她的理由。
走出公司,岑末婉仰天抿嘴一笑,眼角的泪闪烁着,可这样的笑却胜似一朵开得妖艳的蔷薇,以一种闪耀到让人心疼的光芒从嘴角慢慢散开。周遣的气氛也随之凝重。
“兀同然,就算你和我都想说一句重新来过,我也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啊,我的人生太脏太乱,你却还是我深爱的模样,干净明亮,我不能成为你人生的污点,在你的世界里,我本来是一个路人,你如同闪耀的繁星,我根本不配靠近你。”岑末婉那样笑着在心里说。
低下头,岑末婉走向车子,准备去订好的餐厅。她没有看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在独自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