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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二爷乍转性,兄弟皆惶惶(1 / 1)

兰珠心想此番万荣不定又要如何,不想他却从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在就寝前让人送了笺子来。曲儿笑道:“我就说那位这些日子的转变只是唬人的,终究还是本性难移,姑娘可千万莫要心软屈就才是。”兰珠拿起梳子梳了梳发梢,说道:“你就是爱偏执,总把人往坏处想,他如今可转变了不少。”说罢便上了床。曲儿替兰珠掖好锦被,还道:“我做小人不妨,就怕姑娘太过心善。”兰珠也不多说此事,只让她们各自歇着去。

待翌日见过万荣方知,曲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水榭里,万荣将攥在手里许久的白玉镯送到了兰珠面前,人也不似平素那般不羁,神情竟还有些许的紧张。不待他说什么,兰珠便笑道:“我还没走呢,哥哥就要送我别礼,这是懒怠再见我了?”万荣一急,忙道:“你怎能如此想,我决计没有那个意思。”兰珠道:“那就等我要走的时候再送,省得到时候他们说你吝啬。”说着,又把那羊脂白玉镯给推了回去。万荣却趁势握住了兰珠的手,一把就将镯子给套上了,还笑道:“你瞧瞧,这个分明就是为你而造的,再合适不过了。”兰珠越是想摘下来越是摘不下来,这便无可奈何道:“只是这平白无故的,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做甚,何况我也不大爱这些,何故糟蹋这么好的东西,留着往后总有用处。”

万荣却有些不大高兴,摁住兰珠的动作,蹙眉道:“我的意思你又怎会不知。当初是我傻,总想着向他们炫耀有你这么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妹妹,好在安丫头适时给我提了醒,才发现郑元昊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知道你不喜那些纨绔子弟,自从那次之后我便就不与他们往来了。如今我们的关系才将将有所转变,你却忽然说要回开封。”兰珠自认从未做过什么令万荣误会的举动,倘或要论起来,大概是安幼仪给了他错误的指引,这便道:“哥哥越说我越糊涂了,你学好了最高兴的莫过于舅舅舅妈。况且我要回去又不是偶然,你又何至于此,让别人听了,要怎么去想。”万荣心下一急,趋步朝兰珠靠去,堵住了出水榭之路,说道:“都说妹妹是个脸面薄的,今次我也不怕你恼,非要把话说透了不可。”兰珠因见万荣情绪不定,便也不再惹他,只避重就轻道:“待会儿安妹妹就要回府了,我们不若早些回去。”万荣哪里肯依,还道把话说完了再回去不迟。

兰珠无计可施,不得不听着万荣把话说完。只听万荣道:“你也别畏我,我决计不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只是听说开封府世族大家众多,这个镯子只当是信物,待两年后,我定上门去。”话以至此,兰珠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什么也不说,心里却盘算着回去后得先把腕上的镯子给摘了才是正经。万荣把话说完也舒心了,只是见兰珠似被吓到,不禁笑道:“妹妹别以为我又不正经了,只是再不把话说出来怕是没机会了,你可莫要觉着有负担才是,我只是见你对我一直这么视若无睹,这才迫切的表明心迹。”兰珠却想,早前那样还能勉力处着,如今却是越发难以相处,只是这会子也不好回应什么,周遭也不见有人经过,这便趁万荣不察,一溜烟跑了开去。

是以,万府的一众兄妹这个年过的并不愉快,若非有安幼仪回来,大家连守岁也是悻怏怏的。

兰珠坐在姐妹堆里,拢着手炉,听幼仪细数这些日子在王府的见闻趣事,却是道喜不道忧。因前事种种,兰珠素知幼仪是个好胜之人,也不发问什么,只静静听着。倒是宝华听说了大郡主,不免担忧道:“早前听说宫里出了一桩事,郡主可还安好。”幼仪道:“姐姐大可安心,今上是何等英明之人,那些宫妃使的雕虫小技又如何能够将他蒙蔽,早在监理司介入之前就把始作俑者揪了出来。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妒忌郡主蒙获圣宠,这才会铤而走险,栽赃陷害。月前就召了世子进去,内总管还把事情始末交代了一回,道是三月便要给郡主一个封号,还让府里做好准备。”宝华听后很是松了一口气,直说,“好在有惊无险。”幼仪却道,:“都说富贵还需险中求,郡主如今也算是为自己博得了一个大好前程,也不枉这一年来的忍辱负重。”宝璐坐在一旁嗤声冷笑:“说这话到底还是免不了自己利欲熏心。”这话说的小声,并没有多少人听去,只有兰珠在旁碰了碰她,“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宝璐这才闭了嘴,还把那坚果捧到兰珠面前,讨好道:“好姐姐,给我剥些果子吃吧。”

兰珠笑笑着,还未把手从手炉上拿开,就听信芳道:“吃这些,还得多就些茶水才是,要不明儿该嗓子疼了。”说着,就拿钳具剥起了坚果来。宝璐笑眯眯的应承着信芳,还道:“哥哥最是聪明了,一个举动倒是把俩个妹妹都疼了。”说完,捻起一粒剥好的坚果送到了兰珠嘴边,直道:“姐姐快尝尝,这个定是又香又脆的。”兰珠拗不过,只好含下。

万荣进门的时候正好瞧见了这一幕,私以为兰珠爱吃坚果,又因怕冷,这才劳动信芳,不禁也坐下剥了起来。而这却把宝璐喜的什么似的,还道:“二哥哥,别剥重了,剥些核桃仁来吃吃吧。”万荣道:“那儿不是有剥好现成的。”宝璐却道:“我知道,只是你们都剥一样的,我如何吃的及,换些别的可好。”万荣怔怔道:“你一个人吃的了这么多?我是剥给兰妹妹吃的,你且吃信芳剥的那些。”宝璐撇嘴道:“姐姐压根儿不爱吃这些,哥哥你这么卖力剥,是要为难姐姐呢。”万荣一愣,显然对这事不甚了了,这便罢下手,还替兰珠添了一盏茶。这又让宝璐略觉不快,嘟囔着道:“哥哥心里从来不把我当妹妹。”

万荣还待说宝璐什么,忽然又转了口,“晚宴时就瞧你吃了不少煎炸的,这些坚果又大多是翻炒过的,我不是担心你吃多了又要上火,哪里是要薄待你的意思。”说着还拿出一个大红的荷包奉到宝璐面前,“这是老祖宗方才打赏的守岁钱,我可是连瞧也没瞧过,全数给你了。”宝璐顿时展开了眉眼,转而又生怕万荣所言非真,不禁睨眼,道:“哥哥可不是与我说笑?”万荣索性把荷包塞进了宝璐手里,还道:“看来是我平素太不得人心了。”宝璐却含笑道:“哥哥那是太过随性而为了,现在发觉了也为时未晚。”说着就把万荣给的荷包收了起来。

因幼仪的到来让原本心事重重的众人略微开怀了不少,于是还说要吃酒助兴才好烘托这节日的气氛。兰珠因身上不好,才要说吃不得,宝清哪里肯依,还起哄揪着去岁除夕夜兰珠豪气干云的把所有人都比将下去那事来说事。当着大家的面,兰珠又不好直言自己是因为身上不干净,遂不能吃酒,正难为着想与宝清悄声道明,信芳两兄弟却异口同声说要替兰珠吃了今晚的酒。

兰珠未曾料到会有这出,想说什么却见信芳在示意着自己莫要言语,这才蓦然忆起当初在他屋里出的窘事,再想他那么一个心细如尘之人,想必一早就猜到所以然,于是便闭了口,只是面上不察已有绯色蔓延。宝清几个见了越发拿此来做文章,至到子夜时分,信芳兄弟二人已是酩酊。

在王府历练了一年,幼仪越发干练精明,见此情状,反笑道:“他们二人都是为姐姐吃醉的,姐姐是不是要送他们一回呢。”宝华忽然也跟着起哄道:“可不就是,你该把他们送回去才是,只是你打算要送谁呢?”说着狡黠一笑。不待兰珠说什么,宝清就抢道:“那还用说,自然是送二哥哥回去,大哥哥距此较近,有大姐姐和三妹妹几人相送就可以了。”宝华原不是个爱争强好胜的,只是今儿晚上不知为何却一反常态起来,还笑道:“诚如二妹妹所言,兰儿此处去信芳屋里较进,还是先送他回去,再来送你家哥哥不是更好。”就在这会儿,听兰珠笑道:“你们俩越发会说笑,他们俩如今醉成这样要我如何去送,真把我当成那巾帼豪杰了不成。”说罢还道,“依我说,还是姐姐们各自把自家的兄弟送回去才是正经。”众人听后无言,这才各自回各家去。

至到第二日,兰珠才听纤云说信芳昨儿后半夜吐了,到这会儿还卧在床上,似乎头还疼着。兰珠听了一吓,还问,道:“他吃的也不比那位多,怎就如此受不住了?”纤云道:“我们大爷哪似二爷那样,他平素就很是自律,便是吃酒也不轻易起劲儿,像昨夜那般却还是头一遭。”兰珠蹙了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又想到今儿是初一,府里的男丁少不得又要去祠里进平安香,信芳这般情状想必是去不得的,倘或让万向知了内由,恐又要责难于信芳。不禁又问:“大老爷可知了此事。”纤云道:“老爷们这会儿正在老太太屋里请安,约莫半个时辰后才起行出门。”兰珠这便拉着纤云嘱咐,还让她去找凌霄,让凌霄把信芳的事悄悄道与老太太,只望老太太能替信芳把事情先兜一兜才是。

待纤云从上房回来,兰珠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听纤云笑道:“姑娘难道就不打算去看看大爷。”兰珠原就要去看望信芳,听纤云这样一说反而又不急着出门了,因说:“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不能怎么着。”纤云更笑了,还把兰珠往门外推去,“姑娘可是比大夫还要厉害,我们大爷要是见着姑娘,没准就好了。”兰珠也不和她理论,顺势便就去了信芳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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