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当罗斯多夫的士兵们吃力地推开那崭新的沉重大门时,子爵的马重重地打了一个响鼻。里尔德拉阴沉着脸走进了堡垒的大门。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战争留下的痕迹。城墙上临时填补的沙袋,血迹斑斑的地砖以及城外一排整齐的新坟都宣告着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可怕的战斗。国王派来的向导已经等待多时了,他身边是三十名来自黄龙骑士团的骑士。
“克拉克公爵将这匹马带来这里,他说这里才是它应该呆的地方。”城堡的新任指挥官带着子爵来到马厩,一匹高大雄健的白马正在那里安静地吃着草料和豆子。“这是公鸡骑士的马,他和它都救了我一命。”子爵伸手抚摸着它。“公鸡骑士?”指挥官诧异地重复了一遍,接着他恍然大悟,“您说的是杜邦子爵吧?杜邦·查尔斯子爵。”“让它留在这里吧,这样的英雄,不该再回到战场冲锋了。”子爵有点消沉,他想起了那个英勇的骑士被长矛刺穿的景象。
指挥官摇了摇头:“尊敬的子爵,作为一匹战马,生在马厩,应该死在战场,留在这里无异于浪费为数不多的时光与岁月。正如你一样,子爵,你是希望光荣地战死在与异教徒对抗的前线呢,还是在衰老与病痛之中在那硬床上咽气?”里尔德拉笑了笑,他挥挥手:“那就带上它吧。”
也许战马不需要战死在沙场,但是一定需要自由。
国王派来的向导阿尤布是一个阿拉布人,草原的原住民,他精通通用语、阿拉布语和苏莱曼语,对草原的地形了如指掌。
但他从来不提过去的事情。也许他黝黑的皮肤之下,埋藏着不少秘密。不过子爵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在补充了淡水和粮食之后,休整一夜,队伍便踏上了前途未卜的旅程。
在战云密布的两国边境,时常能看到军队集结留下的迹象。不过在熟知地形的向导的带领下,子爵的队伍多次有惊无险地绕开了几处阿苏那军队集结的营地。在避开了一支散漫的巡逻队后,向导示意可以休息了。
“阿苏那的军队正在大规模集结,希望我们还来得及。”里尔德拉带着担忧的表情对向导说。向导阿尤布则一脸无所谓地啜了一口水,一丝清凉稍微让他的喉咙舒服几秒钟了,直到那感觉消失后,他才转头回答子爵:“来得及。阿拉布人和苏莱曼人一直存在间隙,更何况那里还有一直被苏莱曼人排斥的阿拉维派呢。你知道阿拉维派吧?”“当然,哈希姆教的异端。”“异端吗?也未必,虽然苏莱曼人自称自己的教派是正统派,可阿拉维派却不这么认为,不过在攻占圣城这么重要的一个关头,他们未必会对阿苏那帝国做些什么。”
听了向导的话,子爵皱了皱眉头,蒙吉萨五世的命令来的太突然,自己什么准备都没有。“那阿拉维派和正统派之间的关系怎么样?”里尔德拉询问。“很不好,只要有点火星,他们就是一堆干透了的劈柴。”阿尤布回答。
“这样就好办了。”子爵指了指前方,“路还很长,我们总要放下点东西。”
阿尤布并不明白这个圣恩教贵族的意思,直到三天后,他们来到了正统派与阿拉维派的大致分界处。
阿尤布刚刚结束了他的祷告,他是个虔诚的真主的信徒,但这不代表他会拒绝一个来自异教徒贵族的重金雇佣,毕竟他的家里还有妻子和孩子。
“你是个虔诚的信徒,我的朋友阿尤布。”当阿尤布站起身来,等候已久的子爵走了过来。“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阿尤布知道,这个笑眯眯的贵族肯定是有事情。“你对战争熟悉吗?”子爵突然这样问道。阿尤布点了点头,他在做向导之前,是个不错的战士。子爵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我们需要在边境制造点事端,挑起阿苏那帝国内部的矛盾,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要攻击这附近的小部落吗?”阿尤布敏锐地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子爵沉默地点了点头。
向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草原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可是自己带着异教徒去屠杀和自己同一信仰的真主的仆人们,这样的话······
子爵依旧沉默着,他的几个手下悄悄地围住了阿尤布,他并没有出言强迫这个唯一的向导去做出选择,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别无选择。
******************************
***************************************
随着太阳在地平线微微露出了一丝光芒,草原开始苏醒起来。男人们从毡房中钻了出来,开始准备持续一天的放牧,而女人们则端起餐具,为自己的家人准备简陋却足够暖和的早餐。孩子们有的赖在地毯上,有的已经解开小马的缰绳,准备帮助自己的父亲。
一切就和往常一样。
直到一个在嬉闹中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的男孩感受到了一阵不详的震动。正当他要高声呼喊的时候,眼尖的父亲已经看到那些带着杀气的骑兵们。
“这是个小部落,希望能凑齐我们用来伪装的服装。凑齐服装蒙上面后,至少我们不用杀死那些老幼妇孺了。”站在山头上,眺望着远方的子爵感叹。而他身旁的阿尤布则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您的仁慈吗?”里尔德拉回头看了他一下,随后便又去关注已经包围住这个小小部落的骑士们:“不,这是我的良知。”
战斗很快爆发了,部落的男人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抽出马刀,黄龙骑士的骑枪就已经贯穿了他们的身体。知道这次任务危险性的骑士们毫不留情地砍杀着他们看到的每一个人,不论是怀着孕的妇女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而波兰贵族骑兵们则精确地用标枪给每一个试图逃脱的人挨个点名。
这是场一边倒的战斗。
子爵没有兴趣观看下去,他拨转马头离开了山头,留下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阿尤布。里尔德拉子爵想起了自己参加圣城骑士团的第一次战斗,那次那些残忍无情的骑士们活活烧死那些无辜的部落民的战斗。
“父神保佑我。”子爵下意识地在胸口画了一个枫叶,他的背后,是男人目睹自己的妻儿惨遭厄运的怒吼声,吼声中,满是绝望,以及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