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阳袖袍一卷,将皇甫府主元灵裹来,随即就是收起。稍后又是将那团雷云召回,这时祝瑛娘已是微微睁目,见得此景乍然一惊,此是将法力收发于心,将丝丝乏力运用到极致,不受自然禁锢,这功行便是一些元婴真人也是不能施展。
云沐阳却是未曾理会这些,也是盘膝在空,吞了几枚丹药,过得十数息睁开双目,吐出一口浊气便就站起身来,眼见天际已是泛出血红一点,倏尔海潮激涌怒卷,阵阵血气已是涌来。
张真人拿了青莲,细细感悟灵机变化,美目望向云沐阳,凝眉道,“妖灵大阵气机有激变之象,你看此时当要如何?”
“回禀真人,阵势虽有变化,然前期都是平坦,无需过于担忧,若要再次挪转阵机,唯有将此中掌理第五处阵势之人尽数杀死,方有可能。只是如今弟子虽是知晓这阵中有极为妖王坐镇阵口,然方才一气斩杀三位妖王,彼辈都是静默不动,却需要先将他们尽数找出来才是。”
张真人眉头一拧,轻点螓首道,“除了这阵中阵气流出,想要寻他们踪迹便无有他法了?”
“诚也。”云沐阳也是点首,“这阵中灵机自成如一,如不是御使之人搅动气机想要发现那是不可能,方才也是那皇甫府主对弟子起了杀心,这才导致阵气一时不凝,露了出来,弟子才能寻到他们藏身法阵。”
“为今之计便是等待阵势再变,以求寻到破绽?”张真人眉头微微一蹙,如是如此极有可能再度陷入险境,她稍稍一想,问道,“如是要一阵接破一阵,又会如何?”
“真人容禀,如要一阵接一阵破去,定要耗费无穷法力,此中灵机不能为我所用,极有可能还未到得最后一阵,我等便要法力枯竭、神气耗尽而死。”他说着语气稍稍一顿,微一犹豫,道,“真人也知,我等在此便是要牵制妖灵大阵威能,以便越栋昆真人可以从容踏入妖灵大阵阵枢,将大阵破去。”
张真人一听也确实是如此,此中第一阵灵潮暗压极是可怖,能够毁蚀灵宝、吞噬真元血气。便是方才她镇压血潮也是用去半分法力,这还只是第一阵,已是这般厉害,若是到得后面还不知又有什么暗藏手段。再者此中还藏有数千载之前邪派阴山教门下,此派最善隐匿偷袭,更是不可小觑。
她轻轻点了点螓首,肃声言道,“可,你只管将阵势看分明,如有大敌到来,贫道绝不会留手。”
“有劳真人了。”云沐阳打了个躬,言道,“也请真人放心,弟子会再想法子,以求早日破开阵势,打开僵局。”其后仰天望去,足下一动便有一朵烟霞将其托起其后飞入天间。他脚踏罡步,在天中来回看了数次,也是想不到有何法门能够触动此中阵机,不由凛眉,如此下去殊为不妙,拖得一刻便多一分危机。
以阵破阵几无可能,此中妖灵大阵勾连地脉灵机,自成一方天地小界,以阵破阵却要以此为阵基。若要说以蛮力破开大阵,那更无可能,妖灵大阵比之护山大阵还要强上一筹,坚不可摧,只是元婴修为破阵更是笑话。
他又将身上宝物想了数次,忽而眸中闪亮,先前那位妖灵灵主虹光化影与他定下密议,不但将那破去山间毒雾瘴气的元牝珠、天一真水,还传了他一片翎羽,他一直不知此物究竟是何作用。不过那妖灵灵主既然知晓妖灵山必破,又有事相托,定然不会令其在这阵中为难。
他想到此处微微含笑,把袖一振,便就自金乌绫中取了一片青色翎羽,顿时一道光芒冲霄照得天地皆明,一道宝光垂落直至下方海域登时形成一个巨大漩涡,那些水浪都是被分了开来。
祝瑛娘盘膝端坐飞舟,忽而一道刺眼光芒映入眼帘,顿觉一痛,连忙以手遮眼,再是起了法力运目望去,见得这等壮观景象都是一惊。
这时,妖灵大阵一阵晃颤,便见此处空间被这光芒一照顿时显出无数虚影来,只见着五六位金丹妖王慌张不已,都是拿住阵旗不断退去。云沐阳顿时大喝一声,三十余枚剑丸便就铺张开去,万千剑光犹如暴雨飞蝗铺天盖地就是施展开来。
就在这时,妖灵大阵阵枢法坛之中,皇甫璧自座上弹起,龇牙裂目,此番山中妖王都已是被屠杀殆尽,他不由浑身无力,又是跌坐回去。
“皇甫山主,大势如此。”嬴锦娘眸中变得一片淡淡,口中连叹,不过即便到得如今她也无有退走心思,早已是决心与妖灵山同生死。
“嬴娘子速速变了阵势,万万不曾想到灵药宫竟是先一步跨入阵势变化第五处。”皇甫山主目中晦暗,有气无力道。
嬴锦娘一声苦笑,也是气息无力。
“嬴娘子你作何这般神情?”皇甫璧顿时不解,精神微微一震,就是问道。
“道友恐是不知,那阵中之灵便在方才已是消散了。”嬴锦娘双目一闭,神色绝望。
“这如何可能?”皇甫璧再次弹了起来,大声质问道。
“嬴娘子,你休要胡言,那阵中之灵在此千年万载又有地脉灵机护持,怎会消散。”玉蛟王闻言勃然大怒,惊骇难言,一时心神都是不稳。他们所有依仗都在这妖灵大阵之中,他们本身对阵道一途又是知之甚少,如今听得阵灵消散,直若惊天霹雳。
“嬴锦娘你可是背叛我妖灵群山,投向玄门?”玉蛟王已是神识混乱,浑身鳞甲都是生出,獠牙吐气,凶狠难看,看其目光几欲食人。
“玉蛟王,你也太小瞧奴家了,奴家虽也畏惧生死,然妖灵群山乃是奴家生身之地,传法皆是起于此地,更是奴家万千寄托,怎会背叛?”嬴锦娘冷冷一笑,与平常竟是判若两人,哂笑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玉蛟王登时冷静下来,双手紧紧握拳,胸中澎湃,咬牙道,“妖灵山尚未被破,我等还有翻身机会。”他说这话虽也是底气十足,可是皇甫璧、嬴锦娘却是苦笑,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燕鱼星罡流云刀脱去了大阵束缚,自此成了自由之身,可是如此便少了镇压地气灵机之物,阵灵又是消散,几无取胜希望。
玉蛟王虎目一扫,就欲发怒,只是这时座前棋盘顿时抖动起来,左摇右晃,内中所有棋子一齐跳起就是嘣的一声齐齐炸裂,粉末扬起,瞬时之间化作条条灵气散去。三妖王登时大惊,齐齐把目望去,却见一片水云宝光圈荡,只见越栋昆在阵中脚踏罡步,头顶流云,身周剑芒飞卷。见他拿一柄清溟剑,目中纵横睥睨姿态几无人可比。
“越栋昆此人…”皇甫璧见得这口宝剑更是心神失守,身子往后一倾都是说不出话来。这一柄宝剑之威能他早已是领教过,端得厉害无比,如今大阵飘摇,也不知能否挡住其剑光。
只见越栋昆把清溟剑一剑插在云上,随即神意一动,那宝剑冲起剑光直冲天霄,刹那之间就是勾画出一张山川河岳符箓,这符箓云团浮光,宝华烨烨。这符箓一出,顿时灵机一滞,又是过得片刻,妖灵大阵无数灵机便就往那符箓中流去,初时如涓涓溪流,然只是数息却是如大江奔流,轰轰隆响。
“不好,这人要汲取山岳地气灵机,断我妖灵山灵脉。”皇甫璧脱口喊出,眉头拧成山川,惊恐难言。
“昆仑,好你个昆仑道宫。”玉蛟王仰天嘶吼,这灵机要是被断绝了妖灵大阵也是要被破去。他嘶吼之声震得法坛也要倾覆,念头急转,都是混乱,就是喝令阴山童子前去阻止越栋昆,并以邪道法门毁去那吸纳灵机的符箓。只是他不知晓,这法符乃是昆仑道宫炼制千年才出,名作‘断灵绝机’,与昆仑一门神通乃是同名,这威能却是浩大百倍不止,只要将法符祭出即便是沧海也能吸去一半。
玉蛟王命令一出,忽见一道蓝芒承天接地,上达青冥下至黄泉,方圆百里之内被这芒光一照无所遁形。
“云沐阳小儿,你当我等怕你不成?”隐藏在阵中的一个虎须大汉手持大棒,就是脚下一跺跳将出来,在空中一翻就是一棒抽出往云沐阳头顶打去。
“云小儿,你杀我妖灵群山万千灵众,今日也让你尝一尝殒命滋味。”又有一头顶彩冠,身披大氅的中年道人身子一摇,那彩冠顿时飞出,化作千百尖刺抟作一团也是疾射而出。
另外又有三位妖王,各自把手段施展开来,一时天中就有数十件灵器带着锋利宝光,搅动风云阵阵、法力激涌,都是齐齐杀去。
云沐阳在空独立,风吹道袍,朗声清笑,大声道,“任你千军万马来,我有掌中斩妖剑。”语声一出三十二轮耀耀剑光腾在天中,须臾就是飚射开去。剑光一斩,一应灵器顿成废铁,少顷便是几声惨叫,但见三颗头颅高高飞起,带起一蓬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