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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过之后将宗卷放下,那执事道人立时上前收了宗卷,其后躬身退了下去。他目光抬起,对梅玄贞道,“徒儿,为师本意让你外出历练,先前因昆仑之事而耽搁,如今既是时机允许,你待如何?”
梅玄贞眉目顿时一亮,若能出去游历,他年修为成长便可替恩师分忧,她当即心喜道,“弟子已是有了准备,只待恩师法谕。”
云沐阳面色郑重,这个徒儿他也寄予厚望,当下凝眉道,“如今正是魔患将出之时,更添凶险,不过这也正是机缘所在。”
“是。”梅玄贞心中极是欣喜又觉不舍,终究还是少女心性,自出生来便少有离开云沐阳身侧,当下就是叩首。
云沐阳起得身来将她扶起,对其修行过问仔细,又是细细指点一番。他便取了两团宝光出来,手中一扬,一团宝光跳出却是那囚龙帕,他道,“此宝能够摄拿法宝神通,还可护持己身,今日与你,至于仙府中法宝不可擅用。”
其后又有一道五彩霞光往她眉心一钻,道,“此是张真人所赐。”
梅玄贞恭身接过,口中道,“弟子谢恩师赐宝。”
云沐阳点了点头,又是拿了一个宝囊出来,道,“内中丹药,多为你大师伯所赠。”
梅玄贞此时再是叩首,少顷才咬唇道,“恩师,弟子决定明日出行。”
云沐阳笑道,“不急,你师伯听闻你欲出山游历,便起心思,着茗婴师侄与你同往。如此也好,正值魔患将起,那茗婴师侄虽是道行高你一筹,可若真是斗法未必及你。此番你二人携手同心,乐师兄也能放心。”
“是。”梅玄贞再一叩首。
翌日,晨光初放,云沐阳、乐长生二人各自领了徒儿,乘云而出,飘摇远去,出得山门外。见天高地远,碧空如洗,山脉蜿蜒,如走龙蛇,二人云光在天中,清风吹来分分合合,吹起烟霞朵朵。
乐长生见乐茗婴面带不舍,轻轻一笑,道,“虽是天高路远,但大道可追,怎能畏而不前?”他说着面色一肃,道,“茗婴我徒,梅师侄虽是修为不如你,可是历练之功却远高于你,出门在外,多向你师妹请教。”
“弟子明白。”乐茗婴螓首一点,垂泪涟涟。
“乐师侄,你与玄贞外出游历,我这做师叔的也就只有几件法宝可以送你。”云沐阳把手一点,就有一柄牡丹花翎刀并着一朵闪着星光水色云团落了下去。
乐茗婴顿时一惊,双手捧这两件法宝,一时又惊又喜,便是金丹修士要有一件法宝都是不易,这一来却有两桩。她不由怔住,此时不知如何应答。
“这法宝与我也无大用,那霓辰云最善飞遁,我也不知甚么时候得来。”云沐阳摆了摆手,就是笑道,“且去罢。”
梅玄贞与乐茗婴二人携手,在云头跪下,再是叩首,其后便把灵光纵起,到得十里之外又是降下灵光,对着云上二人磕头。
乐长生见状,微微一笑,感慨道,“此情此情,不禁想起昔年师弟外出之时,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大道可憎,大道可畏,大道可追,昔人往矣。”
“大道洪涛,百舸争流,千帆竞发,”云沐阳目光一定,浑身有磅礴气机散发出来,轰轰回荡。
“为兄不如师弟远甚。”乐长生嗟吁一叹,大袖荡起,二人便踩了烟云往山中归去。
云沐阳回了山中,秦灵、明涯夫妇已在殿中相候。
他到了殿上稽首作礼,朗声言道,“有劳师兄师姐久候了。”
“师弟说的哪里话?”明涯抿唇浅笑,妙目一转,道,“听得师弟回山,我二人也就赶来了。”
“此是小弟过错,理应亲自前去拜访师兄师姐。”云沐阳懊恼苦笑一番,各自坐下,他看一眼秦灵,见其似乎又要事要说,稍一猜测,道,“师兄道行更是精进了,可是在准备闭关参悟玄道?”
秦灵夫妇听得此言都是心头一松,他修行至今也有七八十载,虽是比不得两位同门,可是此时魔患一出,若是不发力今后恐怕想要精进那就难了。若是云沐阳令他掌管一峰事宜,他也不得不接。他当下言道,“幸而得了师弟相助,否则断断没有这般迅快的道理。”
“如是师兄能够成就金丹,我灵药仙宫又添一大助力,如此倒也不能被这繁琐俗事耽搁了修行。”云沐阳轻一颔首,然后转头对着侍立在旁的云肆言道,“阿肆,你去府库将恩师所留的经书取来。”
云肆应声去了,秦灵心头骤然激动,那经书却是原阵峰修炼法门《五蕴含气书》成丹的感悟。
云沐阳见他神情,却是起了身来,一步让开,正色大声道,“凝筑金丹殊为重要,你可是决意以归元伏霞丹铸就金丹?”
秦灵顿时一震,这却是代师问道了,即刻朝着琴崀府跪下,大声应道,“弟子自知难望大道,不敢奢求长生道果。”
“可是不悔?”云沐阳又是大声一喝,直如云空惊雷。
秦灵被这气机一击,也觉心神动荡,倏尔就是咬牙坚定道,“不悔。”
“师兄请起,小弟失礼了。”云沐阳这是将他扶起,温声言道。
秦灵仍觉气息排荡,胸口不住跳动,这时终究是明白些许两者鸿沟,也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他拱了拱手,其后把山门令牌交换与云沐阳,肃容道,“多谢师弟指点。”
“不敢。”云沐阳把那令牌拿在手中,稍一摩挲,便回了座上,道,“师兄这些日子定是劳累,只是还要再搅扰师兄一番,明日我令司马靖师侄前去师兄府上讨教,交接诸事。”
少时云肆入得殿来,双手捧了一卷经书,恭敬呈上,大声道,“老爷,经书在此。”
云沐阳举手拿来,交到秦灵手中,又是将凝丹要诀细细说了一遍,见他似有所悟,才是止了。秦灵得了这经卷早已急不可耐,也未曾说上多少便就携了明涯拱手告辞。
“阿肆,你去将司马靖唤来。”云沐阳趺坐座上,谕令一出,云肆即刻出了道观。不过小半个时辰,司马靖便是驾了灵光急急赶来。
云沐阳把山中令牌交了给他,对司马靖也极是看重,意欲培养此人,当下对其修行也是指点一番,其后又将山中诸事都是交代下去,这才让他回了洞府。
一月之后,南海金鲨礁,云沐阳凭风而立,远望极空,水天一色,眼前珠浪涌浪,水潮翻飞。他目光一放,远处礁岛遍布,船只来往如织,吆喝如潮。这处不比九州,却是仙凡杂居,来往商贾多是凡人,不过船上也有不少修道之士。
这时就有一个年约二十、头缠布巾,身穿麻布的船娘撑了一只小舟过来,见她万福一礼,操着海风一般的口音喊道,“敢问仙客可要去什么地方?奴家在此土生土长,或许可以为仙客引路。”
“哦?”云沐阳微微一笑,抬目道,“那你可知琼临峡?”
“真人仙风道骨,清逸出尘,奴家一见便觉不是凡人。”那船娘面容顿时一正,却是毫无慌乱,在此敛衽一礼道,“奴家失礼了,那琼临峡居次尚有八百里,乃是仙人居所,隔有万千海涛,迷雾重山,奴家自然是去不得的,奴家得罪了。”
云沐阳一听骤然来了兴趣,却是不知原来还有这般说法,当下问道,“那敢问这位娘子贫道该如何去?”
那船娘说罢便欲驾了小舟而去,这时听到云沐阳问话,目光一抬,就是一礼道,“不瞒道长,欲去琼临峡便需搭了那仙家大舟,奴家可以送道长前去。”
云沐阳轻一点头,未见他如何动作,人已是落在小舟上。船娘顿时一阵惊诧,心中惴惴,当下便是撑了小舟绕过船只,少顷她似乎胆子大了起来,初时只是轻轻哼着和风小调,声音渐渐高昂,唱得极是欢欣。
足足行得半个时辰,那船娘把小舟一停,微微喘着气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形如小山遍插旌旗的龙首朱木大舟,道,“道长,你且看,那处便是巩氏大舟。那巩氏乃是我南海天宗景霄仙宗门下,那大舟也最是安稳,不过这大舟行资可不便宜。”
她娇声说着又是一指另一处一座形制稍小的舟船,道,“那一处乃是乌氏大舟,虽是比不得巩氏,但也是大族。此地有天宗,从来风平浪静,雨顺风调,仙客也可择之。”
云沐阳望了一眼,就是笑道,“不知船娘要船资几何?”
那船娘闻言轻一咬唇,略微有些羞赧,她也是恐怕云沐阳坐了小船却不肯付船资,故而到了此时故意提醒他。当即面色微红道,“道长言笑,若是道长怜悯给一颗灵石那便是泼天恩情,如是道长方便给些散碎银钱奴家也是喜不自禁。”
云沐阳笑了一笑,把袖一挥,小舟一张桌上立时现出一颗晶莹亮投的宝石来。那船娘顿时有些激动,把头一低,又是唱起了欢快歌谣。
不多时到得岸上,就有一粗声粗气的健妇闷哼一声,“好一个狐媚的骚蹄子,却来这里浪,还不快快滚了出去。”
那船娘一听登时噤若寒蝉,连忙道,“道长,奴家恐是不能送你了。”
“无妨。”云沐阳跑袖一振,便就化一道流烟落在舟上,就是轰然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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