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掌门把拂尘一摆,语道,“诸位免礼。开山大典在即,故而今日召你等到灵药宫来商议此事。”
“恭听掌门真人法谕。”诸人即刻一礼,口中大声言道。
“姚煌、公孙青木、云沐阳听我法令,着你三人负责明日开山大典事宜。”公孙掌门手持玉如意,轻轻一点,便有三道令符飞落下来,口中温声语道,“此事事关宗门道统传承,望你三人尽心竭力,莫要出了疏漏。”
“弟子恭领法谕。”姚煌三人闻言便即站起身来,打躬一礼,接了令符便自落回座上。
公孙掌门颔首温声一笑,道,“此事虽是令三人负责,你等也不可疏忽,定要尽心竭力相助。”
“是。”其余几人闻得此言也是大声应道。
“善,此时已然定下,诸位可还有异议?”公孙掌门目光淡淡扫过,口中道,“若无异议,便即退下,各司其职。”
这时,银川一拱手道,“启禀掌们,我有话说。”
“银师妹可是对方才之事有异议?”公孙掌门把拂尘往臂上一搭,便即温声问道。
银川一义愤填胸,柳眉倒竖道,“启禀掌们,门中近日有流言传出,言道乃是要重立真传弟子规矩,并择外门弟子一并传习门中玄法,与真传弟子一较高下,再定真传之位。还请掌门真人下令,揪出这幕后流言流传源头,施以重惩,以儆效尤。”
“哦?此事何时传出?”公孙掌门面露讶色,略作思索,曼声道,“魔主现世,次州本已生乱,门中又生此事,诸位如何看法?”
银川一玉容一怒,此时却是未有听出掌门言外之意,仍是口中愤怒道,“门中三十二真传弟子乃是氏图真人定下规制,数千年来便是我灵药宫几经沉浮也不曾改过这规矩。也不知这些外门弟子何处听来的流言,还请掌门真人彻查此事。否则任之听之,必定要毁了我灵药仙宫数千年根基。”
庄璞端坐银川一上座,此时心中不住摇头,这位师妹已是被怒火蒙蔽了灵台。此时若是今日不说,尚还有商榷余地,可是此言一出那便是毫无希望了。如此大事掌门真人怎会不知晓,不过是等人来捅破这一层窗户。此事一定,他们几个门中大族必定首当其冲。
“掌门师兄,若不将那幕后贼子揪出,我等又有何颜面在祖师堂前?”银川一这厢说着越是愤慨,玉容几度抽搐,竟是一副不将流言源头扼杀誓不罢休的气势。
公孙掌门微微闭目,似在沉思。
这时云沐阳一见时机一到,便即起身施礼道,“启禀掌门真人,弟子有话要说。”
公孙掌门面容一肃,道,“云峰主,你有何高见?”
“弟子认为提出这建议不但不当惩处,还应嘉奖。”云沐阳躬身一礼,正色朗声道。
“云师侄你说的甚么话?”银川一怒气上来,不由豁然站起,柳眉倒竖喝了一声,“如此欺师灭祖之言你也敢说,莫不是以为门中无人能够制得了你?”
“银师叔何必动怒,且听云师弟如何分说再定罪责不迟。”公孙青木也是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师叔如此急着与云师弟定罪,实为不妥。”
银川一蛾眉一颤,玉容数度变换,冷言道,“云师侄,你快快说来,只是休要强词夺理,此间如此多同门长辈在此,莫要让我等看了笑话。”她说着也不管方才与庄璞定下计划,气呼呼坐了下去。
“禀掌门真人,诸位同门。”云沐阳敛容正声道,“弟子认为魔主现世,大劫之机已是露出苗头。值此危难时机,我门中理当以积蓄实力、抵御大劫为重,不可再拘泥于礼法旧制,当是革故鼎新之时。否则大劫一至,我门中万千弟子何处存身?”
“此事不可开先河。”银川一面容一冷,若是果真按照此法下去,他们银氏一族在门中势力定要大减,百数年之后既有可能连金丹真人也是无有。她极是明白族中弟子享乐已久,想找出一个资质心性出众的都是极难,只能依仗前人福荫。若是这先例一开,对于他们而言便是雪上加霜。
“任你巧舌如簧,也不可坏了门中规矩,坏了氏图祖师心血。”银川一嘿嘿冷笑,粉拳一握,冷声道,“还请掌门真人惩处云沐阳,其人坏我门中大义,如此不忠之人,理当诛杀。”
公孙青木见得此状,也知时机合适,当即不再犹豫,躬身道,“掌门真人弟子有一言。云师弟所言极是有理,此时也是弟子日夜思想。”
他说着一正嗓音,道,“门中积弊已久,诸多弟子只知享福饮乐,而无远谋。如此之人如何担得起我宗门道统兴盛重责?常言道,人无近虑必有远忧,此一时彼一时,魔主已然出世,大劫隐现,岂可墨守陈规?推陈出新,正是其时。”
他说罢自袖管中取出一卷金帛,再是跪下叩首道,“弟子公孙青木讫言。”
公孙青木此话一出,银川一怒目视之,气息隐在胸口。其余之人闻之也是心神一颤,纷纷拿目望他。公孙掌门面容严肃,把玉如意一点,便即有一道童出来一步将那卷金帛取来,随即上得主位轻轻一抖,便有金光四射。
“弟子公孙青木,陈疏,欲真道之流远,必浚其泉、拓其脉、壮其流,百川汇聚江海,深远广大,无垠、无穷、无尽,德高义厚,思远虑深,大道长远,真道永存。”
公孙青木即刻一拜,道,“弟子拜,一恳请掌门真人从外门弟子当中择智者、勇者、信者、仁者、义者、贤者补全三十二真传弟子之位。”
银川一早已是七窍生烟,灵台蒙蔽,这第一条绝对不可退让,否则接下来再有条疏定也是矮了气势。她怒不可遏道,“公孙师侄,门中本就有难处,此言与你先前所说不是大相矛盾?你又如何保证彼辈便是仁智信勇义?”
公孙青木并不言语,只是以额头触地。
云沐阳见状,再度立起身来,朗声道,“银峰主此言差矣,公孙师兄此疏乃是蹈循旧归,何有矛盾之说?”他说着目中冷芒一闪,凛然道,“事关道统千秋万代,不可再拖,弟子恳求掌门真人下法旨。”
银川一怒极反笑,道,“云峰主、公孙峰主倒是成就金丹,便就妄想领袖群伦,置我等长辈于何地?”
云沐阳目光一抬,银川一已是阵脚自乱,语无伦次,振声道,“银峰主妄加罪责此是长辈所为?既是银峰主由此担忧,弟子愿去真传弟子之位。”
“弟子愿去真传弟子之位。”公孙青木、乐长生一同跪下,口中朗声道。
银川一气得浑身发抖,还欲再说,却是被人一把拉住,她怒目看去,见着乃是庄璞对她摇头。她神容一震,不禁跌坐在蒲团。
公孙掌门眼见于此,肃容点首道,“三位弟子有心振兴道门,此是门中幸事。不过此事关联甚大,不可一言决之,还需另起章程。至于这补全真传弟子一事,本就是应当。此事待得开山大典过后,重新计议,尔等可有异议?”
“弟子无有异议。”众人眼见此事已然敲定,当下都是朗声应道。
公孙青木当下再拜,恳道,“恳请掌门真人开启承道法殿,择门中弟子修行玄功,以应大劫。”
银川一、庄璞俱是一震,这是都是情不自禁张口急切道,“掌门师兄,此事不可。”
“两位真人,且容公孙青木道来,”他再是一拜,抬首正色道,“真传弟子之位一旦确认便可安然坐上一百二十年,其中不乏不思进取、玩物丧志、迷恋红尘权势之辈,此等之人如何担得起道统重任。”
“百舸争流、千帆竞发,必是并驱争先、互争雄长。故而弟子恳请掌门真人开启承道法殿,激励门下,弘我道统,传我真法。弟子再拜。”
“哦?”公孙掌门目中微微一亮,深渊目光扫过,道,“事关道统真法传承,不可轻易决之,尔等认为该当如何?”
“弟子附议。”云沐阳、乐长生当即一拜,口中称道。
公孙掌门微一颔首,便对庄璞道,“庄师弟认为此法可取否?”
庄璞微一阖目,自银川一开口之际,结局便已定下,此时他若是反对只会与人交恶,当下叹气道,“师弟认为此法有可取之处,只是兹事体大,不能随意,师弟认为可以延后再议。”
公孙掌门轻一颔首,又是对着姚煌、魏紫道,“两位师妹认为如何?”
“掌门真人高瞻远瞩,公孙峰主、云峰主、乐殿主俱是心系宗门道统,此事可行。”姚煌魏紫自然知晓此时当要站在哪一方,二人起得身来敛衽一礼便就如此言道。
公孙掌门把拂尘一摆,道,“开启承道法殿之事事关重大,待得开山大典后再议。择录真传弟子之事倒是刻不容缓,姚煌、公孙青木、云沐阳着你三人一并处理此事,不得有误。”
“弟子领命。”云沐阳面容清朗一笑,此事已然定下,无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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