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青孜心情愉悦,正麻利的洒扫,青秋一言不发递给她一纸文书,乍看之下,如遭雷击,她竟被调去太极殿了。
“大师姐,为什么呀?这……我是青字辈资历最浅的婢女啊。”
转身要走的青秋闻言折了回来,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不愿意?”
青孜诚实的点了点头。
青秋一阵唏嘘,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掌山师姐的法眼。
“大师姐,能让别人去吗?”
青秋清了清嗓子,威严道:“青孜,这是很多师姐们想也想不来的差事,希望你此去太极殿,好生服侍帝君,努力增进修为……”后面的,青孜听不下去了,都是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苦口婆心。
天啊!!!调去太极殿,她以后还怎么溜出去玩!她还寻思着找机会让朱雀带她去凡间走一遭,看看凡间的佳人才子都长什么模样,幽会到底是怎么个幽法。
青孜一直磨磨蹭蹭到日落西山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青秋肃了脸,要用“家法”收拾她。青孜这才不情不愿的动手收拾包袱。不过若不是青秋帮忙,这个包袱估计可以收拾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
青字辈所居的四方殿位于五神山的山腰,与睿字辈所居的正气殿离得不算很远,不过距离太极殿那是有相当的距离的。抬头远眺,五神山顶隐于云海仙障之中,其间若隐若现的明月瀑布气势恢宏,各色神树仙花将五神山顶堪堪烘托出了世外桃源的意境。
其实被救回五神山已经五百多年,青孜只在成人礼时远远看过少泽帝君一眼,连帝君的长相也没看清,她觉得这是很差劲的。帝君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却连恩人的样子都没有印象,实在是罪过啊。她曾经很努力的想要接近五神山顶,至少看少泽帝君一眼,可惜她小看了钟情于帝君的这些姑娘们。
苍峨山虽然诸多艰难险阻、毒蛇猛兽,纵使伤痕累累,她还是在一百年后见到了朱雀,同他成了朋友。可五神山顶,她努力了几百年,愣是没有跨出这一步。某一天,她突然就悟了,她悟到她这样努力也见不到帝君是天意,既是天意便不可违逆,于是她放弃了;她还悟到,连毒蛇猛兽都没能挡住她的脚步但五神山上的姑娘们做到了,由此可见五神山上的姑娘们比毒蛇猛兽更为可怕。
如今,她不仅能见到帝君,只怕天天都能见到帝君了,老天爷这是唱的哪一出?不带这么耍人的。
青孜背着包袱愁眉苦脸的往山顶走,腾云而飞顶多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青孜实在太沮丧了,沮丧到连腾云都给忘了,扛着包袱一步一步沿着石阶往上走。刚下过雨,石阶微有些湿,四周弥漫着雨后清新的味道,青孜想起了当年她独闯苍峨山时也曾走过相似的石阶,只是在石阶之上等待她的竟是幻化作人形的妖孽,那一次她伤的委实重,以为再也回不了五神山了,没能报答少泽帝君的救命之恩,她死不瞑目,真真多亏了老天爷垂怜。
沉浸在思绪中的青孜边走边叹气,不知道走了多久,目光所及处突然出现一双白色祥云长靴时,她惊了一惊,猛抬头,心跳似乎骤然停止了,下一刻她已经祭出了啸天剑,怒吼道:“妖孽,五神山岂容得你来撒野。”身形利落的扑了过去,二人缠斗到一处。因离得近,青孜直接选择了正面相搏,往事历历在目,新仇旧恨,今次一并清算了吧。
男子有所顾忌,未尽全力,被逼得步步后退。
“青孜,不得造次。”
一股力,坚定却轻柔,将青孜震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待站定,只见一男子迎风而立,白色衣诀纤尘不染,风神俊朗、气宇非凡,一张脸生得比朱雀还好看数倍。青孜有些懵,站着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青秋是怎么做的规矩,误了时辰不算,还敢动手,真是反了。”
青孜慢慢回过味来,眼前这二位,恐怕就是住在五神山顶的帝君了!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啊!这下篓子捅大发了,不知道掌山师姐会怎么调教她,青孜吓得连忙跪到地上,舌头都打结了,“二位……帝君……恕罪,青孜……眼拙造次,求帝君……宽饶。”说罢,正欲磕头,却被一只手拉住,“无需如此,起来吧。”
青孜偷偷看了二位帝君一眼,微有些犹豫的慢慢站起身。
“少泽君真是好气度,本君先走一步。”话音刚落,人已消失不见。
“走吧。”少泽帝君扭头便走,青孜快步跟上,随在他身后。原来少泽帝君是长这个样子的,长得真是好看,一身白衣长衫纤尘不染,啧啧啧,帝君的法术仙力已达化境了吧。青孜低头看看自己脏不拉叽的短靴,顿时十分鄙视。
“往后你便住在太极阁。”
“是。”青孜恭敬地应道,举目张望,四下无人,纠结纠结再纠结,终于在帝君踏入太极殿前喊住了他,“帝君,那个,我想问问,这五神山顶,就我一个婢女吗?”
“还有住在长生阁的玄玑。”太极殿的大门“咣当”一声打开,又“咣当”一声关上。青孜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玄字辈的师姐,她来五神山迄今为止,还未曾见过任何一个。原因就是五神山的姑娘们着实厉害,她蹦跶了几百年,也未曾走出四方殿方圆三里地,再加上玄字辈的姑娘们据说很高傲,半山腰的四方殿是从来不屑一顾的。
青孜回到房里收拾停当,望着窗外,不由想起了朱雀。朱雀神君面冷心热,一手厨艺更是无与伦比,往后要溜去苍峨山只怕会十分困难,如何保持联络得好好盘算盘算。青孜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到了床榻上,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十分好睡,半个噩梦都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推开门,只见明月瀑布边支了一张长椅,少泽帝君正躺在长椅上看书,瀑布的水雾在帝君周身凝结成彩虹,如梦似幻。真真是,此景只有天上有。
青孜忽觉尴尬,作为婢女,她是不是应该叫早呢?作为婢女,她此刻应该做些什么呢?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来服侍帝君,若是早些知道,她一定会学几样看家本领,比如捏胳膊捶腿,好过现在无所适从的忧伤。
青孜磨蹭过去,没话找话道:“帝君可要用早膳?”
少泽帝君连眼皮都不抬,淡淡回道:“本君无需进食。”
“喝茶吗?”
“不用。”
“此处水雾大,帝君可要毯子?”
“不用。”
“多拿几本书来备用可好?”
“不用。”
青孜忍无可忍道:“那我做什么呢,还请帝君示下。”
“随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