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八
墨离特意没有午歇,好好梳洗了一番,甚至让芷兰将除了朝服外最为华丽精致的一套衣裳拿了出来。墨离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挂在衣架上的华服,这套衣服还是她受封为淑妃时,武帝御赐的,出自织锦轩的大师傅之手,她从没穿过。
“娘娘,今儿梳个什么发髻呢?妆容可要娇艳些?”芷兰手里拿着梳子,踌躇了半饷。
“依你看呢?”
“奴婢说不好,不知道该梳个什么发髻。”
墨离看着镜中的芷兰,一晃十几年,拜月宫里服侍她的人,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来了,唯有她一直都在。如今,她已不想再计较这姑娘为何能独善其身,宣政没有动她,自然有他的道理。
“芷兰,你是哪里人?”
“啊?”芷兰吃了一惊,“回娘娘的话,奴婢自幼被卖到了京都,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哪里人。”
墨离叹了口气,接着问道:“东家待你好吗?”
芷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有什么好不好的,寄人篱下,有口饭吃已经满足了。”
墨离不知道武帝对芷兰是怎么打算的,这么玲珑的姑娘一辈子做宫女实在太糟贱她了,可是她肯定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武帝也不可能轻易给她个恩典,放她出宫。一入宫门深似海,有多少玲珑的姑娘在这无方皇城里耗去了青春、虚度了岁月、孤独的走到终老。
“替我梳个飞凤逐月髻,化上烟霞妆,细致着点儿。”
“是,娘娘。”芷兰端详了镜中的墨离一眼,动手开始替她梳理长发,手中的梳子是芷兰每日使用的,今日握在手里,却觉得有些异样的沉重。
墨离看着镜中的自己,今日是她入宫以来的后宫第一战,华服浓妆,好似她曾经穿过的盔甲,握过的宝剑,原来后宫的女人们爱打扮是这个道理。飞凤逐月髻,她只在受封典礼上梳过一回,彼时,她还不懂飞凤逐月髻是身份亦是地位的象征,那时,她只觉得这个发髻好看是好看,但太过繁琐,不过是徒有其表的摆设罢了。
芷兰十分仔细的替墨离梳好了发髻,又开始为她描眉化妆,墨离的姿色随着妆容愈来愈明艳,等芷兰将烟霞妆化好,忍不住叹道:“娘娘实在太美了。”
“替我更衣吧。”
“是。”芷兰放下胭脂水粉,擦干净手,赶忙去取衣服。
墨离身着曳地华服,双手和托着立在寝殿中间,梳妆台上的铜镜里,映出一个朦胧的身影,那个女子发髻精美,环佩簪花,步摇曳曳;脸上的妆容明艳秀丽,一身华服将她衬得美艳绝伦。墨离从不知道自己这样美,想来,老天待她也算厚道了,给了她无人能及的战绩,又给了她这么好的一副姿容。
芷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墨离,凤仪卓绝,无方皇城内无人可及。
“昨晚苏大人派人送来一个香囊,娘娘已经安寝,奴婢便收着了,娘娘可要随身带着?”
“嗯,拿给我吧。”
芷兰小步跑出去,一会儿又跑进来,递给墨离一个小香囊。
墨离接过来看,丝质的浅绿色香囊,挂着好看的浅绿色穗子和吉祥结,香囊正中是一朵极为特别的花,墨离知道,那是盛开在西天梵境里的圣花,名叫优昙婆罗。想不到,苏秦还会刺绣,看手艺,竟是她望尘莫及的。孩子好像动了一动,墨离面露喜色,双手低垂合抚于腹部,足四个月了,苏秦说过,是个性子喜静的孩子,挺好,喜静的孩子不易惹祸,默默叹了口气,为娘怕是无法守着你,你不要怨我,不要恨我。
荣德宫里,张灯结彩,院中的戏台也搭上了。主殿内铺上了大红地毯,四角各多摆了一只取暖的大铜鼎。皇后和三妃各坐一长桌、贵人四人一方桌、美人六人一圆桌,宴席的桌案围成一个圈,正中间的高脚圆台上摆着一尊九层琉璃塔,已是日落时分,仍是难掩琉璃塔绚烂夺目的五光十色,怕是在月色下,琉璃塔会有愈发惊人之美。
皇后今日盛装华容,第一次在宫里庆贺生辰,又得了太后赏赐的琉璃宝塔,可谓双喜临门。有几个贵人、美人来的早,向皇后请了安、行了礼,郑重送上了贺礼后,便一直陪皇后闲聊,闲聊的内容无非是些恭维奉承,比如荣德宫布置的如何得体如何华美啦、宴席的安排如何巧妙如何有新意啦、琉璃宝塔如何精美如何巧夺天工啦、皇后今日如何雍容如何凤仪天下啦……但宫里的女人在恭维奉承方面都有相当造诣,一般都能将此做的既自然又不着痕迹,也真是一种本事。
墨离到的时候,天色将暗未暗,落日将整个天空晕染出好看的颜色。她站在荣德殿门口,主殿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一会儿功夫,竟鸦雀无声。她一步步往里走,待到近前,行了个十分标准的问安礼,“皇后娘娘金安,恭祝皇后娘娘生辰吉祥,岁岁平安。”
芷兰跟在墨离身后,随即上前几步双手奉上了贺礼。
皇后一贯四平八稳的脸色在看到墨离后,终是有些挂不住,她冷冷道:“免礼,赐坐。”
墨离入座后,主殿内只闻窃窃私语之声,与墨离来之前的欢庆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皇后面色清冷,看上去十分不悦。墨离坐在皇后右侧下首的位子上,心里一片清明,她今日的打扮过于隆重华贵,出席皇后的寿宴显然不合规矩,但她今日就是来生事的,穿的太低调估计起不到效果。
她身上的这件曳地华服,名叫百鸟朝凤,出自前任织锦轩大师傅之手,当年武帝将这件衣服赐给她的时候,还引起过后宫一场不小的风波,因此在受封典礼上,墨离并没有穿这件衣服,这些年也从未穿过,但她知道,这件衣服,就像一根刺,一直扎在皇后的心里,百鸟朝凤,那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才配得起的尊贵。其实,墨离当初也无法理解武帝将这件衣服赐给她的用意,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远没有现在亲密,甚至很是疏离。
主殿内的气氛因墨离的到来变得有些奇怪,原本满面春风的皇后已是肃了脸,各位贵人、美人谁也不敢答茬儿,惟恐惹怒了皇后。贤妃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拿不准淑妃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这种奇怪的气氛持续了没多久,就被一阵悦耳的笑声打破了,德妃来了,步子轻快,笑容可掬,一身淡紫色的织绣夹袄长裙,披着雪白的貂皮斗篷,妆容也是清淡的秀丽。
“臣妾来晚了,皇后娘娘莫怪,祝皇后娘娘大吉大利。”萧墨寻笑着行礼问安,贴身宫女奉上贺礼。
“嗯,起来吧,赐坐。”
“谢皇后娘娘。”萧墨寻转身,看到墨离的时候楞了一愣,嘴角扯出一抹极轻蔑的笑容,走上前去,“淑妃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穿着这身行头,该去议政殿,怎么到荣德宫来了?”
墨离冷笑道:“我这么穿,是对皇后娘娘的敬重,今儿是皇后娘娘头一次摆寿宴,你这打扮未免也太失礼了,再说,荣德宫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萧墨寻冷冷回道:“你也知道今儿是皇后娘娘的寿辰,穿成这副样子,你是来贺寿的吗?再说了,你就算天天穿着这件百鸟朝凤又能如何呢?”冷笑了几声,一字一句道:“萧墨离,你和我一样,就是个妃子,别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墨离正要回击,却听皇后大声道:“够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宫?!”
萧墨寻一边往自己的座位走一边低声道:“有些人,就是不知轻重。”
皇后的脸色比起方才却是缓和了不少,眼见的德妃这般闹腾是合她心意的,殿内的气氛也慢慢活络起来,攀谈、闲聊也渐渐多了。
“入席吧。”皇后道。
待大家都入座后,皇后才起身入席。院子里大红灯笼都点亮了,戏台上也开始敲锣打鼓的演戏了,一时间竟有几分过年时的热闹喜庆之感。今日的菜色也是皇后专门向武帝请了旨,酌御膳房准备的,冷菜、热菜、甜汤一共十二道,每一道都做得精美考究。
墨离胃口欠佳,倒不是因为菜色做得不可口,有了身孕之后很有些挑嘴,除了拜月宫小厨房做的东西,还有苏秦写的方子酌人熬的甜汤,其它食物她都是咽不下去的。今日情况特殊,她不仅得吃,还得跟别的嫔妃一般,吃的高高兴兴的,毕竟,御膳房只负责武帝的膳食,今日这宴席,各宫的妃嫔也都是沾了皇后的光,最紧要的是,不能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看出她的异样,知道她怀有龙裔这件事。墨离只觉每一口都咽的很艰难,好在今日的浓妆替她盖住了脸色,否则,即便她面带浅笑,惨白的脸色也是骗不了人的。
“今日皇后生辰,不如玩个击鼓传花,传到的说句吉祥话,凑个热闹,皇后娘娘以为如何?”李美人提议道。
皇后想了想,道:“也好,不过这吉祥话可不当重复的,说的好有赏,说的不好可要罚酒。”
四周一下子笑开了,你一眼我一语的议论起来。一会儿宫女、太监们就搬来了小鼓和大红花球,交到了皇后手上。
“李美人,便由你来击鼓吧。”
李美人连忙起身,“谢皇后娘娘。”快走几步过去接了鼓槌,背对着宴席坐到了鼓架前,小宫女拿了块红色的丝绸帕子蒙住了她的眼睛。
“开始吧。”皇后道。
李美人双手击鼓,皇后向着德妃抛出了花球,德妃一边笑一边不紧不慢的顺势抛给了贤妃,贤妃接过来一下抛了出去,吉祥话,她才没什么心情跟皇后说吉祥话呢。花球就这样一下一下抛起、掉落,再抛起,再掉落,击鼓声越来越急,席间似有紧张气氛在微妙的发酵着,鼓声停止的时候,花球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贤妃手中。
贤妃捧着花球,嘴角微扬,站起了身,“祝皇后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皇后浅笑着道:“嗯,继续吧。”
鼓声复起,花球又开始传递,这一次接到花球的是栗贵人,栗贵人笑着起身行了一礼,“祝皇后娘娘,容颜永驻、身体康健!”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好,继续吧。”
……
……
……
……
一圈又一圈,有的人一次也没接着过花球,比如萧墨离。有的人接二连三的接着,比如贤妃。鼓声停的时候,她已是第四次接着花球,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已然铁青。墨离觉得,李美人多半是故意的,但却不知道她是如何办到的。
贤妃捧着花球,呼吸急促,眼见的气得不轻,她眼神如刀,刀刀飞向李美人。墨离觉得,长乐宫的这位李美人,若不是有特别深厚的背景,那就是纯粹找死,只听她笑问道:“皇后娘娘,花球掉地上了吗?怎么没听到祝贺您生辰的吉祥话。”
“贤妃若是想不出什么吉祥话来,便自罚一杯吧。”皇后的兴致颇高。
贤妃面无表情的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贤妃果然好酒量,李美人,你继续吧。”
鼓声又起,花球抛来抛去,最后竟又回到了贤妃手中。这次皇后脸上有了明显的笑意,贤妃又饮了一杯酒,盯着李美人的眼神,愈加凌厉。花球又被别宫的美人接着了几次,有人罚酒,有人得赏;再次落到贤妃手中的时候,贤妃拍案而起,大声呵斥道:“姓李的,你存心同本宫过不去吗?这已经是第六次了,你想怎样?”
李美人站起身,摘掉蒙眼的绸布,哆哆嗦嗦的走到皇后跟前跪倒,哽咽道:“求皇后娘娘做主,臣妾蒙眼击鼓,真不知道花球会几次三番的落到贤妃娘娘手中,击鼓传花就是凑个热闹,图个吉利,臣妾没想惹怒贤妃娘娘。”
皇后见贤妃的气势,脸色已是不好,“贤妃,依本宫之见,是你今日运气好,才有这么多次机会同本宫说吉祥话,再者,不过是个游戏,你何必如此较真。”
“姓李的,萧墨离怎么一次也没接着过,你装什么冤屈。”贤妃怒气腾腾的站起来,指着李美人道。
接下去的一幕,惊得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主座的皇后。萧墨离大步过去,一巴掌呼在贤妃脸上,而后冷冷道:“皇后娘娘的生辰,一个比一个没规矩,嚷什么,接到花球是你的福分,反了你了。”然后面无表情的坐回自己的席位。整个过程发生的太突然、太迅速,萧墨离的动作自然的有如行云流水,现场一下子鸦雀无声,时间也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突然,德妃拍案而起,怒道:“萧墨离,你别指桑骂槐,这里最没规矩的就是你。”
萧墨离猛的起身,趁着地势之便,右手抄起酒杯一下子就泼到了德妃脸上,然后淡定的坐回去,慢悠悠地说道:“方才你就失礼,还不赶快醒醒。”
皇后对这一连串的突变始料未及,待她回过神,淑妃、德妃和贤妃已扭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
“啪”一声脆响,琉璃宝塔摔到地上,碎成一堆。
“住手!你们都给本宫住手!”皇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谁!是谁!是谁打坏的宝塔,说!”
“她!”贤妃和德妃异口同声的指着萧墨离,二人对视一眼,迅速达成一致。
“血口喷人,琉璃宝塔明明是贤妃扯到桌布打坏的,怎么赖到我头上。”墨离争辩道。
“明明是你的袖子碰倒了宝塔,竟敢栽赃到本宫头上,简直岂有此理。”贤妃说罢,作势又要扑上去。
“住手!”武帝不知何时站在了荣德宫的大门口,此刻他反剪着双手,面色愠怒,一路往正殿疾步而来。刘聪跟在武帝身后,看着眼前的情形,这是要出大事了呀,“各位贵人、美人都赶紧回宫吧。”
后宫的佳丽们何其兰心蕙质,有人暗示了台阶,赶紧顺杆而下,纷纷起身行礼告退,一会儿功夫,走的一个不剩。“啊呀,你们这些个没眼力劲儿的,还不赶紧给咱家退下。”刘聪一边呵退宫女太监们一边说道。戏台上的花旦们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目睹这一幕皇室家丑,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来人,将戏班子押下去,等候皇上发落。”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喊冤叫屈。
待一切归于平静,武帝已坐到了皇后身边,拉着她的手道:“锦绣,今日的事,朕一定给你个说法。”
皇后原本惶恐的内心,此刻一下子委屈满腹,泪眼汪汪地看着武帝,“皇上……”
“什么都不必说了,朕会替你做主。”
皇后紧紧握住武帝的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袒护她,她嫁给他这么多年,他一贯清冷,对她的态度还不如死去的那个小贱人檀宁;此刻,他这样拉着她的手,护着她,她觉得,幸福其实也不是太过遥远,有时候唾手可得。
“跪下!”武帝怒道。
淑妃、德妃、贤妃先后跪到了地上,淑妃始终脸色平静、德妃似有不甘、贤妃满脸怒容。
“谁起的头,德妃,你说。”
德妃瞥了墨离一眼,回道:“这不明摆着嘛,皇上又何必为难臣妾。”
“贤妃,你说。”
“臣妾不敢摆弄是非,还是请皇后娘娘说吧。”
“淑妃,你有何话说。”
“我无话可说,全凭皇上做主。”
皇后此刻心里好不痛快,下首跪着的几个,个个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今次一起犯事,还被武帝撞了个正着,真是天助我也。最好武帝盛怒之下,将她们全部打入冷宫,想到此,皇后假装抽泣起来。
“今日是皇后的寿辰,你们非但闹事,还打坏了太后赏赐的琉璃宝塔,朕若不办你们,往后这后宫还有规矩法度没有,刘聪,你立刻派人去各宫询问此事的来龙去脉,朕倒要看看,究竟谁是始作俑者,事情没弄清楚前,暂将淑妃、德妃、贤妃分拘于崇德宫,派内廷卫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杀无赦。”
“是,皇上。”
皇后看着三妃被带走,心里被胜利感、满足感、得意感所填满,她从没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即便在她的封后大典上也没有,今日武帝很给她面子,且是极给她面子,她开始憧憬三妃被废。
晚上,武帝毫无悬念的宿在了荣德宫。
今日,是属于骆锦绣的狂欢,三妃被拘,武帝亲自过问宴席斗殴一事,晚上更是留宿荣德宫,与她重温鱼水,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子,就算这辈子穿不了那件百鸟朝凤又如何呢。
而在建章宫的密室,却是另一番光景
孝康太后听完她布在荣德宫的眼线回报,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一下子掀翻了桌子,“你退下吧。”
“是。”
太后靠进椅背,气得只觉头痛,“红拂,哀家的药怎么样了?”
“这几日到了关键时期,太后莫要动气,否则功亏一篑。”
太后深吁了一口气道:“骆锦绣真是榆木脑袋,要是有你半分的剔透,哀家也无需这么累。”
“骆家权倾朝野,骆锦绣若是兰心蕙质,只怕是要给太后捅娄子的。”
“唉。”太后叹气,“早知今日,当初真该留下骆锦言,那丫头看着比她姐姐灵秀的多。”
“骆锦言今在何处?”
“哼。”太后冷笑道:“当日骆锦言在花月宴上失手伤了宣政,被打入冷宫没几日就‘畏罪自尽’了,哀家怀疑,根本就是宣政在花月宴那日设计那丫头,一来好打压骆家的威风,二来断了我对后位的念想。”
“太后想扶骆锦言登上后位吗?”
“是啊,哀家在这无方皇宫独自征战多年,宣家的男人没一个省油的灯,再加上要炼制丹药,有时候真是力不从心,就想着将皇后培养成自己人,为我所用。”
“如今有属下替太后分忧,太后也好缓一口气了。”
“是啊,只是你的行踪这么快暴露,哀家也是小看了紫杨,另外,你可有把握策反锦尧?”
“请太后恕罪,属下没有把握,锦尧虽很晚才加入,却对紫杨忠心耿耿,几乎可以说是死心塌地,若不是她,伴月早就在太后手里了。”
太后叹气,“罢了,你专心炼药,其他的,哀家自有打算。”
“属下遵命。”
孝康太后想着这些年来,自己费尽心力安插的“钉子”被宣政一个一个拔掉,气得牙痒痒,偏偏还被拔得不动声色,宣政的手段成熟稳健中带着冷酷决绝,他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几次中毒的缘由,也一定猜到了裴远清暴毙的真相,她必须加快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