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忘年之恨 2(1 / 1)

“不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还有其他的路,”她的手抓得更紧,“当年巨师伯从这里进去再也没出来!”

“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他为什么会进去?”

叶寄奴张大瞳孔看着他,手无力地松开,叶惊腾转过头往入口去,入口开始封闭,叶寄奴快步走了进去,紧跟上他,就在入口即将合上的那一刹那,一个身影纵身一跃滚了进去。

没有光,没有天地日夜,凝固的黑,若不是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根本感觉不到彼此的存在。叶寄奴紧挨着城主,六年前自己在临天崖上等到来自远方的关于魔鬼城的信息时的恐惧又涌上心来。

城域千里,引风之谷之风入地,昼夜风蚀不息,日至千年,地下沟壑万千,深险莫测,又引长河之水入之,地底深处,盆穴积千年死水,成千尺死潭。飞鸟不跃,切勿入之!

此刻身临其境,叶寄奴方觉尺素上字字惊心,知道有这样的地方的存在就有无限的恐惧。当她拿着那一方尺素赶到魔鬼城域的时候,叱咤风云的乾机阁阁主已经进了这个入口,她和众师叔个伯在出口和入口处坚守到最后,终究没见到阁主出来。

路越来越陡,阴风阵阵逼人肺腑,很快,叶寄奴便冷得瑟瑟发抖,脚下一空,她摔倒去,紧握着城主的手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一松手就会迷失在这片黑暗里,城主扶稳她,两人继续往前走。

“不……能再往前走了。”她冷得牙齿直打颤,“是死潭!”叶城主停下脚,“六年前在临天崖上,是我接收的请命书,书中有云,魔狱之中,长河之水积于盆穴,成千尺死潭,地下几十尺,必成寒潭,运生寒风。”

“走这边。”城主握紧她颤抖的手往左方走去,爬上一个个土丘,走过一更更起伏的小山丘,阴风渐远,为了不拖延城主,叶寄奴几乎是小跑着跟上城主,累得气喘吁吁,时不时地抬袖抹汗。

“啊……”身后四五十步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叶城主放开叶寄奴的手,疾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去。“锃!”一道光划起,硬生生地将凝固的漆黑划开,漆黑却又在剑光后凝固,映着剑光,叶寄奴张大了瞳孔,剑光往下落去,握剑的人往断渊坠去。

一只手突然抓住握剑的手,用力一拽,将少年往崖上扑来,叶城主身下的土块崩塌去,他急跃身后退,抓住刚刚跌到地上的少年往叶寄奴的方向退去。

断崖崩塌了数尺,叶城主退到叶寄奴跟前,抓住少年的手刚一松,少年手腕上的力劲突然大增,寒光四射的剑锋已经向他切去,叶城主手腕一转,手掌按在剑柄上,猛地看向右侧的少年,如此凛冽的漆黑眼眸,少年不禁打了个寒颤,由于刚刚的折腾使他内力突然枯竭,他全身瘫软了一下,试着放松握剑的手。

叶城主冷“哼”了声收回手掌,往前走去,不经意看到少年的背心,被切开的衣服因为刚开的震动流着大量的血,他背心的这一剑几乎刺到了他的心脏,受了这样的一剑还能活着,还真是不简单。

“敦煌影护!”

少年影护猛地张目看向识别出自己身份的人,剑光往她脸上一照,张了一下瞳孔,一半青丝一半雪的女人额头上有一个暗红色的死奴图腾,只见她盯着自己脖子里的玄铁十字挂坠,这是敦煌影护的信物,但能认出这信物的人屈指可数,他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敦煌影护?”

叶寄奴的目光锁在他手中的剑上,剑脊铮铮,剑身如光聚而成,光芒灼耀,仿佛是一个不灭的光源,“光剑?你是日不落神宫的人?”少年一脸疑惑,警戒地盯着她,显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看到城主已经走远,她向少年说道:“走吧。”转身快步跟向走远的城主。

少年影护张了张压在剑身上的手指,远远地跟上两人,渐渐地发现一直走在前面的叶城主根本无视他的存在,走着走着,渐渐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轰——咚——”土石滚落的声音响起,随即一股力量荡颤山地,“啊!”叶寄奴身体一摇,少年快步上前扶住她,“小心!”他用剑照向崖下,“下面有潭?”剑光不能照远,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空洞。走在前面山项上的叶惊腾回头看去,潭水如墨,无法看清潭面,却可感知其深不可测,潭面广垠,一阵阴风拂来,寒气透人的肌骨,三人顿时毛骨悚然。

叶惊腾不想他们凝视这潭死水,冷声道:“走吧。”两人迅速跟上。土石山沿着深潭延展而去,残峰绝顶,积水的地方全是冰块,千年不化,永世长存,如刀如匕首,冰刀折射出少年手中的剑刀,照得更远更亮,少年时不时向山下的死潭看去,触目惊心,而脚下大地腐朽,动不动就山崩地裂,少年看着吃力走着前面的叶寄奴,再看看一幅冷峻的叶惊腾,讽刺地冷拉了一下嘴角,奴隶主果然都是冷酷无情的。

叶城主继续往前,每走一步脚下就发出“咯嚓”声,脚下的冰刀被他踩得粉碎,那些冰块刺破他的鞋,他的脚印里全是血迹,叶寄奴踩着他的脚印紧跟上,少年又踩着她的脚印,举步维艰,脚下的路越来越窄,土体越发腐朽,仿佛只要一蹬,整个山体就会崩塌。

叶寄奴的身体突然一倒,少年忙揽住她的腰,正要跃身,脚下瞬间失去着力点,不仅提不起半点力气,身体也跟着跌落,他头一斜,眼中是山下的那一汪死潭,恐惧如狂潮般将他浸没,他看两步前的叶城主,只见叶城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们,然后纵身往左边跳了一下去,少年揽着怀里的人往左一倒,跟着跳了去。

少年和叶寄奴重重地跌撞在崩裂着的山腰上,叶寄奴用力抱住少年的背,滚烫的液体冲直冲她手心,她不由一惊,这个部位,这伤口定然深及心脏。少年低吟了声,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任凭身体随着崩塌的山体跌落去,叶寄奴用力往他肩上一抓,拼命托起他的身体,少年一怔,低头看着怀里拼命的女人,手臂一振,两人协力往山下的平地上跃去。

叶城主踏着山腰纵身空翻下,蹲伏在地,滑落的土块如骤雨般在他的上方打落,他侧头往叶寄奴和少年看去,剑光映出两人坠落的身影。

“好险……”两人总算平稳着地,少年不由吁叹,可就在他揽着叶寄奴腰的手松开之际,脚下的土体又崩裂开,两人再次摔落,蹲伏着的叶城主向两人跃起,抓住下坠的两人的肩,往对面的塬面跳下,跳到塬面上,他松开手,叶寄奴和少年躺在地上,他转过身,看着黑暗时崩倒的山体。

少年喘过一口气,拿起地上的光剑,爬起身看着黑暗里的倾塌,叶寄奴咬紧牙关,手掌上又多了些伤口,她爬起身,站在她身旁的城主又往方走去,她跟上,少年吹了一口气,竖起手中的光剑跟上。

塬面凸凹不平,走了不一会儿,叶城主停了一下来,同样凝固的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他侧头看着身侧的叶寄奴,少年持着光剑往前走去,试图照亮前方的路。

“风从出口吹来的风之谷的风连绵不绝,循着不息的风口就可以找到出口。”叶寄奴说着走到前面,伸出手触感风只来的方向。

叶城主往前走去,叶寄奴跟上,少年跟上,前方的路更加崎岖,两旁的土壁直顶地面,他们进入了一个黑暗的邃道里,脚下一落空,叶寄奴惊“啊”了声扶着土壁继续往前走,少年尽量将剑往前送,使她能够看得更清楚些,而最前的叶城主,则如履平地一般,少年哪里知道,他每走一步脚上都有血渗出。

摸着行走了将近一个辰,渐渐陷入绝望的少年终于忍不住问道:“还……要多久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

走在前面的城主转过头来看着叶寄奴,她说道:“还远呢。”叶城主继续往前走去,出了隘口,豁然开阔,风也大了起来,少年心中烦躁,绕过叶寄奴,往前探去。

“这里有一把剑。”少年用光全照着剥蚀的土石壁喊道,叶城主看去,漆黑的眼眸中涌起异样的光芒,冲撞到少年的前面,少年一惊,不料如此漠然的人也会激动,而壁上插着的这把剑剑脊漆黑,锋剑钝厚,竟是由柏木所制,感觉很是怪诞。

叶寄奴两眼发直,剑光映照下的剑在她的眼眸里模糊,那是巨师伯的剑,如此特别的一把剑,即便只窥其一斑也能认出,她用力的抓着土石壁,手不由颤了一下,她将左手也扶在墙面上,用手指辨读着那些痕迹。

“退开。”叶城主伸手握住剑柄,身后的少年挑眉看着他,显然不习惯他的命令,但他亲眼看到他斩杀修罗士时的厉害,眼下受了重伤,他不服地退下。

叶城主按住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慢慢抽出剑,一股强劲的风从剑锋旋起,推得少年连连后退,少年退到叶寄奴身边,见她失魂落魄地扶着墙,剑光映出她眼中的闪闪泪光,少年气盛的他突然觉得无法安抚这个悲伤的人。

剑上的风吹得叶城主衣襟后蓬,面目扭动,他双手死死地抓住剑柄,任凭风推着他后退,剑也随着他的后退缓缓移出,强大的风力如潮涌般推着他后倒去,剑锋上的风陡然消失,壁墙塌泻,叶城主被风吹了倒在壁墙上才稳下身来,从塌泻的壁墙外吹来的风撕裂着他们,少年不禁动容,不知如此巨大的力量是源于剑,还是壁墙外的风。叶城主紧握着手里的剑,乾坤剑,剑里之乾坤,此刻握在手中,无法不动容。

壁墙塌稍减后,壁墙外的风呼啸不止,叶城主站稳了身,迈步前行,少年往前方探去,避开风口,继续往开,恨不得一步跨出这个鬼地方。

“等等,”叶寄奴叫住了他们,“应该往那个方向走。”叶寄奴指着坍塌的墙口,见两人迟疑,她解说道:“这壁上有巨师伯的剑痕,”她仍扶着那些深刻进土石壁里的剑痕,由于壁墙向内凹陷,这些痕迹才得以保存,叶城主伸手摸着墙壁,触摸到剑痕,阵阵心惊,定然是在这里不停打转才刻下了这些又深又宽的剑痕,他向坍塌的墙口外呼啸的风里走去,少年跟上,叶寄奴也快步跟上,三人逆风行进。

走在最前面的叶城主突然退回一步,惊悚中的少年问道:“怎么……回事?”

“地崩!”他面前的叶寄奴惊声答道。

“什么?”少年一张口,脚下在震颤,迅雷不及掩耳,只见叶寄奴用力地向右推开城主,脚下的大地震裂开,两人往相反的方向扑去,无法站稳身,少年向叶寄奴跌落的方向纵身跳去,叶城主微微一惊,疾速后跑去,崩裂的大地仿佛被一柄威力无穷的剑直直往后方劈去。

“我会在前方与你会合……”摔落的叶寄奴大声对着后退去的叶城主大声喊道。

地崩远去后,原来的路已成为一条又宽又深的沟壑,叶寄奴“啊”了一声摔扑在地上,少年身体一曲,冲到她身侧,手掌用力拄在地上才稳住身体,身后传来土块崩落的声音,回头一看,仍是漆黑一片。

远退开,立在土丘上的叶城主面向地崩后的地方,仍有或大或小的土体在崩塌,这个地方,没有一处,也没有一刻是安宁的。会在前方与自己会合,那样的身手,那样弱不禁风的身体,她的前方?他咬紧牙关继续往前方去,他施展了轻功,行进的速度是之前的好几倍。

叶寄奴试着爬起,还没站起身又摔倒在地,少年伸手去扶她,“你伤得不轻,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附近找点水。”

他刚站起转过身,叶寄奴突然抓住他的手,“不要去!”见她如此用力且担惊受怕的样子,少年不禁一怔,叶寄奴抓着他的手突然颤了一下,有液体流到她的手心,是少年手臂上流下的血,她知道他的伤得有多严重,“你坐下。”

少年与她相向而坐,她伸手向他,“给我看看。”少年突然后坐,左手食指用力按住剑身,她也是一惊,伸出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要经过怎样的锤炼才能成就这样一个顶级影护,影护的第一原则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这样下去,血迟早会流干的。”

少年犹豫再三,将手递给她,若她轻举妄动,他的右手摸向腰间削铁如泥的匕首,按在腕脉上的手指突然颤了一下,少年若无其事的说道:“不用太惊讶,我是有脉搏的,只是气行方式不同而已。”

她蓦地看向少年,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楚那是怎么样的神情,轻蔑不屑,桀骜自负,“他的眼眸能看清人的心脏,而他的剑,比眼眸还要精准。”

少年猛地抬头看着她,脑海里闪现出蓝色的眼眸,蓝色的发丝,而他的剑快如闪电,看不出是从哪个方向攻来,也不知道会攻到哪个部位,等觉察到的时候,剑锋已抵达心脏,幸得自己修为卓尔不群,再加上有行队的掩护,得以还击才勉强脱身,此刻心有余悸突然叉了股气,血从口中流出,他用右手手背擦了一下,“莫非你也见过他?传言没有人可以幸免于他的剑下。”

叶寄奴的手指突然变得冰冷,眼眸清冽,脑海里出现修罗殿上的那一幕,地狱之火里烧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燃着的师父,能够刺瞎双眸的剑光充斥了她的双眸,然后看到了那双郁蓝色的眼眸,诡异的蓝色发丝,有滚烫的血从额头上流下,他直直地跪倒在自己的面前,剑上鲜血淋漓,她的右侧,慢慢突然跪倒下一个人,心脏被刺穿,那个人,就是一直如影子般保护在自己身边的影皇。

她强迫自己泯灭那些会吞噬自己的记忆,越是想要忘记却记得更清楚,而有些她想要记忆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巨师伯,乾机阁的玄机子,巨师伯为什么会进入这个地方,师父一定还有会么特别重要的事没有告诉自己。她突然用左手抵住太阳穴,又是那令她痛不欲生的头痛。

“你没事吧?”

“啊,”她重重地喘息着,脸色煞白,这样的头痛,六年来已经有过多次,休息片刻,她轻声道:“没事。”然后看向少年,“六合元体之内,七窍、五脏、十二节通天气,虽然不能马上治愈伤口,但可以保经脉五脏,这样死撑下去没什么好处,若从这里出口,日行百里,七日之内便到达风之谷。”

“七天?”

“的确很难,不过影护向来训练有素,并非不可为,趁着精力充沛,快走吧,记着,一定是主风吹来的方向。”

少年影护站起身,往前方跑去,脚步轻快,很快便走远了。她无力地喘息着,这样也好,至少,少年还有一线希望,而城主,一想到这里,原本打算放弃的她用手拄在地上支撑着站起,但全身疼痛欲裂,呻吟着半天站不起来。

“一起走吧。”一只手将她扶起,她吃惊地侧着着,少年去而复返出乎意表。

“你带不了一个人的。”

“敦煌影护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如果你肯付钱的话我会作为你影护,那样的话,除非我死了,否则一定护你安全。”

她轻弯了一下嘴角,“那样的巨额我支付不起。”

“我可以给你便宜点。”

她轻轻抱住他的脖子,“敦煌影护阁的刺影术可以察方面十里风吹草动,你不防试试,或许能够更容易找到出去的路。”

“好像是的。”少年影护快了起来,她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少年的疾步如飞,又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影护阁的一些机密。”

“以前见过影护阁的一位前辈。”叶寄奴淡淡答道,然而关于那位一直保护自己的影护,她能记起的少之又少,她咬紧嘴唇,自己似乎忘记了太多太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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