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解释，刘根发不置可否，于是抬起头看向一旁的李茂，眼神之中有某种压抑的闪动。
而李茂一听黄祖斌这话，立刻着急了起来：“黄师傅，你说什么？你上白班，你儿子上晚班？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没有经过培训的人不许上岗！你怎么能让你的儿子上晚班呢？嗯？”
黄祖斌被李茂这么一问，有些慌了，立刻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李主管，这个事情我之前跟厂里说了很多次，厂里都不同意，说我儿子还没有成年，厂里不敢用……”
“本来就是啊！还没有成年的人，厂里怎么敢用？厂里敢用童工吗？”李茂气不打一处来，说话的语气都有些着急了起来。
黄祖斌被李茂这一通抢白，脸不由得有些红了，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你们不同意，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呀！你们不给培训，我就自己培训嘛。等培训好了，厂里直接用，这下子，你们总满意了吧？”
刘根发：……
万雨涵：……
看来黄祖斌和李茂的思维逻辑，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李茂强调的是，黄祖斌的儿子还没有成年，所以公司不会用他，并不是嫌他儿子没有被培训，厂里不能够直接用。
而黄祖斌理解的是，厂里不愿意培训他的儿子，不愿意浪费这些时间和精力，所以才找了借口，说他儿子还没成年。
李茂见黄祖斌胡搅蛮缠，立刻冷着脸说道：“黄祖斌！你乱说什么？谁稀罕你给公司培训人才了？啊？你擅自动用公司的机器，培训你的儿子，这本来就违反了公司的规定。这一次的质量事故，要不是你儿子造成的还好，如果是因为你擅自培训你儿子，你儿子造成了此次质量事故，那不仅你儿子别想进咱们公司，就连你！连你黄祖斌都要被公司开除！”
李茂这话说得严重，黄祖斌一时愣在了当场，整个人脸色灰败，仿佛有摇摇欲坠之势。
一旁的刘根发看不下去了，立刻阻止李茂继续说下去，劝道：“好了好了，李主管，你先别将事情说得那么严重，别吓着黄师傅。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不是他儿子造成的，还不一定。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出问题的原因，解决问题。说不定……”
说到这里，刘根发看了一眼正站在一旁的黄祖斌，只见此时，他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完全蔫儿下去了，再没有刚才的热情和高兴劲儿。
如果黄祖斌继续这么情绪低沉下去，对于事情的调查，一点好处都没有，说不定，他为了包庇自己的儿子，还会隐瞒一些事情。刘根发相信，在自己来华荣公司之前，李茂肯定也不下一次地来问过黄祖斌，之所以一直没有发现，上白班的是黄祖斌，上晚班的是黄祖斌的儿子，一定就是因为黄祖斌的有意隐瞒。而今天，黄祖斌之所以会松口，说出事情，就是因为，他觉得BR公司的技术人员来了，质量问题就能解决了，他儿子也就不会有什么风险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黄祖斌的全力配合，才能够又快又准地找到质量问题的原因。
想到这里，刘根发看着眼前仍然气哼哼的李茂，使劲地瞪了他一眼。
李茂见刘根发瞪着他，有些不明所以，连忙问道：“刘师傅，我……”
刘根发却没有理他，而是自作主张地对黄祖斌说道：“说不定黄师傅能够帮助我们，找到此次问题的原因，这样，也算是戴罪立功了，就算是他儿子的原因，他也不会被公司开除了。是吗？李主管？”
刘根发问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给李茂递了一个眼色过去。
李茂这下子，才算是完全明白了刘根发的意思，他这是要稳住黄祖斌的心神，不让他成为调查问题的路上的绊脚石啊。
李茂连忙点点头，缓和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和语气，好言好语地对黄祖斌说道：“是了，刘师傅说得对，现在正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要帮助我们，尽快找到质量问题的原因，这样，才好从轻发落。”
原本还在失神的黄祖斌，此刻像是活泛了过来，眨了眨眼睛说道：“找到了问题的原因，解决了问题，公司就不会追究我的问题了？我儿子……也会没事了？”
李茂眉头一皱：我那是说的都没事了吗？我说的是从轻发落。
不过，李茂还没有说话，刘根发就抢先一步回答道：“是啊，找到问题原因，解决了问题，大家都会没事的。”
这下子黄祖斌放下心来，刚才还失魂落魄的神情，此时又变成了兴高采烈的样子。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黄祖斌一边说着，一边搓着双手，看来刚才那一出，倒让这个老实人紧张了不少。
“黄师傅，我想请问一下，你儿子上晚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会做些什么事情呢？”刘根发问道。
黄祖斌看了看李茂，有些紧张地回答道：“他……他上晚班也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不是太长。也没有做太多的事情，就是开开机，往外拿拿产品，添加一下原料，然后关一下电源。”
李茂暗自想道：一个月左右，正是零件出问题的时候，这次的事情，跟他儿子一定脱不了干系。
刘根发仔细听他说完，又问了一句：“添加原料也是他来做？”
黄祖斌点了点头，然后不放心地问刘根发：“这个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每次我都是把原材料领到机器旁边，他只需要按着比例添加就可以了，不会乱加其他的东西的。”
万雨涵敏锐地从他的话里面，捕捉到了两个字：比例。
于是万雨涵连忙提醒刘根发：“师父，比例。”
刘根发也点了点头，然后问黄祖斌：“你们添加的比例是多少？”
这个问题难不倒黄祖斌，他立刻回答道：“母材80%，回收料20%，每次添加完材料我都会记录在本子上。”
说完，黄祖斌指了指正拿在刘根发手里的本子。
刘根发立刻低头看了看，本子上写的比例，跟他说的一样。这么说来，如果他儿子也是严格按照，本子上记录的比例来添加的，应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