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人的逼迫下,去求了个姻缘签,然后转身就给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一直也以为这事就这么忽悠过去了,可第二天我妈手里就揣着这张姻缘签,笑的合不拢嘴。
这签莫不是自己长腿跑我家来的?
我妈再三嘱咐让我收好,别老放书桌上,万一大风一吹,岂不是吹跑了这大好的姻缘。
这一来我也就明了了,这签就是自个儿长腿跑来的!
我躺在床上,拿着它左看看右看看,字慢慢的变了,原本左上方的姻缘二字变成了“阴缘”,吓的我赶紧将它扔在了地上。
此时我胸前衣领下的玉佩开始发亮,隔着衣服也能隐约看见它散发的光芒。
我将它捧在手上,里面的血丝在游动着,我能够感觉到它好像在吸食我的血液,这种情况我已经跟家里人反应过多次,但就是死活不让我摘下玉佩。
这玉佩是我家祖传的宝贝,半年前还救过我一命,原本玉佩是放在一锦盒里的,但是我当时车祸住院,爸妈想让祖先保佑我,就挂在我身上做了护身符。
这玉佩竟跟“阴缘”签起了反应。
当天晚上我就恶梦连连,梦到一正襟危坐、衣袂飘飘的男子在树底下抚琴,墨黑色的长袍显得十分庄重,袖口的金丝线勾勒的更加富有气魄,一看就是个贵公子,可下一秒抬头就变成了一骷髅脸…;…;
我喘着粗气惊醒,手里竟握着那阴缘签,玉佩也闪着光。
“你拿了我的东西,快还我!”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着。
我已经吓得迷迷糊糊,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迅速蜷缩回被子里,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我不敢睁开眼睛,冰冰凉凉的感觉侵袭着我的肌肤,从小腿处开始蔓延,一双手肆意的游走,我心底徒然而生的恐惧正在大量摧毁我的理智,随着这份贴着肌肤的凉意跟抚摸,我忍不住全身颤栗。
快醒来,快醒来,欧阳雪,别再做梦了!
我内心呐喊着,晕晕乎乎就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翌日,我被我妈告知去店里看店,这做了一晚上的恶梦,现在还要去那种鬼地方,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介绍一下,我是一名大二的学生,音乐系里一片不起眼的绿叶,现在正逢寒假,可我如今还是很想念在学校的日子,起码不用来看店铺,不是我不愿帮家里分担,而是我真的惧怕这种东西。
因为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做死人生意的!
卖一些殡葬用品,店面也是自家的,听说就没换过地方。
门口的招牌多年日晒雨淋,早已褪色,只有打头的“欧”字还可以辨认,从小我对店铺的名字就很感兴趣,每当我向父亲问起,他的脸色就特别难看,说记不清了,我也不太敢多问。
今天雪下的大,我搓了搓手,拿出钥匙打开了店门外的大锁,轻声怨言道:“这天气,又该忙了。”
我家的店铺不大,四面是斑驳的墙壁,地面也是极其简陋的石灰地。靠墙摆满了花圈,一些冥币、元宝、纸洋房什么的都堆在一个个大箱子里敞开着。
昨晚实在是没睡好,精神萎靡不振,我朝那右手边破旧的二手沙发上一躺,看着自家店铺里劣迹斑斑的天花板,圆溜溜的大眼睛越眯越小,直到眼皮沉重的再也抬不起…;…;
可在下一秒我震惊的睁开眼睛。
我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印在天花板上,正冲我诡异的笑着,那张脸离我越来越近,男人的嘴角也越扯越大,拉开一道口子一直撕裂到耳后,露出森森的白骨跟狰狞的皮肉。
“你别过来!”我大叫着,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吓得根本无法动弹。
“小雪——小雪——”
迷迷糊糊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的意识拉了回来,我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是魏铭轩,他正站在沙发旁看着我,一脸担忧,眉心微蹙。
魏铭轩跟我可以说是穿同条撒过尿的开裆裤长大的,而我对他的感情也就只停留在开裆裤那个层次上,再升华一丢丢,我都闹心。
不是说魏铭轩不好,而是,我总觉得自己跟他碰擦不出爱的火花,也激荡不起爱的涟漪!
大家可能很难想象一个医生跟我这样的野丫头居然是青梅竹马。
我的眼光从他身上一挑而过,蓝色长款呢子大衣上围着的白色毛线围巾显得很乍眼。
那是我初中时送他的生日礼物,其实原本是要送给我闺蜜,但她嫌弃太丑,拒收。
“你怎么来了?总来这种地方你爸妈会不高兴的。”我站了起来,转身去倒了杯热水,慢条斯理的喝着。
八成是亲妈有意撮合我俩,什么看店都是幌子,这种烂招数也不是她第一次用了!
魏铭轩自动无视了我的话,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净手帕擦拭着我额头上的汗滴,眼里满是宠溺的神情,声音温润又细腻:“是做恶梦了吗?”
我随即愣住,眼睛不由自主地瞟了下天花板。
是一片空白,也没男人的脸。
应该…;…;是做恶梦了。
我点点头,放下玻璃杯子。
门口的李胖子屁颠屁颠的跑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后,老泪纵横的在店里哭了半晌,越哭越来劲。
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他,但是我猜十有八九是他老婆去世了,要不然谁会没事找晦气来这种店铺里呢,当然,除了魏铭轩。
李胖子是孤儿,长得丑,又穷,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可是老婆的身体一直不好,要靠药养着,本就清贫的日子就越发的难过了。
熬过了那么多日日夜夜,终是没熬过这样一个无情的冬天。
最后李胖子买了一些元宝蜡烛跟冥币,就匆匆离开了。
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买殡葬用品。
直到深夜,我也忘记了白天天花板上的那张男人脸。
心情惬意,我正戴着耳机听歌,脚边的烤火器突然就灭了,待我蹲下想重新打开烤火器时,整个店铺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不禁叹气,应该是街道用电量太大,炸了变压器。
我这个人最怕黑,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获取一些安全感,正准备索性闭店回家,耳边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老鼠在啃东西。
可是,店铺之前从没有老鼠进来过,之前还有个自称是什么道长的路过此地,说阴气太重,连老鼠都不敢扎营。
现在看来,十足的骗子!
我试探性的踢着那堆纸箱子,两道若隐若现的蓝光在纸箱子后面紧紧追随着我,我吓得拿着手电筒照过去,啥也没有。
奇怪了,刚刚明明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正当我纳闷时,一只有力又骨感的手掐住了我白嫩的脖子,如鬼魅一般低沉的声音侵蚀着我的大脑,产生无限的恐惧。
“把东西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
纸箱子里的红蜡烛全部飘在半空中,突然都冒着点点的火光,我这才看清,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具骷髅,根根肋骨分明,那双蓝色发光的眼睛正紧紧盯着我,似是要将我吞入腹中。
脖颈间冰冷的触感,跟之前梦里的如出一辙。
我涨红着小脸,出于求生的本能,双手不停地拍打着那具骷髅,咽喉被压迫后,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小声嘶哑声音。
而更让人恶心的是,骷髅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慢慢长出了心脏、肾脏、胃等器官,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着,然后又长出了皮肉,一寸寸的包裹住了那具身体。
我在濒临死亡之前的最后一点意识,看到的是一个崭新的男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黑暗的光线里也能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场。
我奄奄一息的闭上了眼睛,男人在我眼里逐渐模糊,直到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