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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滚披星戴月的滚(8)(1 / 1)

风闪灵这会儿才知道,多么美的女子,半边乌发半边瓜瓢给人的视觉冲击力也是很大的。

比全秃了更能引人发笑。

要说尼姑庵里大抵也会出现一些相貌好看的尼姑,光秃秃的头顶也不会让人觉得不适,但像对面的女子这样,秃了一半,留着一半,那就当真是不伦不类了,她还不如全秃了的好,至少看上去不会那么滑稽。尤其是配上她此刻狰狞万分的脸,再回想一下方才那两条白花花的胳膊上刻着的字,风闪灵只觉得肚子都要笑疼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停不下来,你别怪我……”对方是想要折磨自己的人,风闪灵这会儿自然不会同她客气,有多好笑她便要笑得多大声,笑的岔气也要笑,人这一生,能有多少次笑的这般开心的时候。

而秦雨桐这会儿早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全身连同肩膀都在颤着,连同此刻伸出来指着风闪灵的手也在抖动——

“你你你,给我闭嘴!死到临头你还敢笑的这么欢!”

她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走向风闪灵,将她手上的半边头发狠狠扯了回来,而后转了个身戴回了头顶上,整理了好片刻将才那半边头发归位了,如此一来风闪灵的笑当真也收敛了许多。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久没碰上这么开心的事儿了。”风闪灵笑出了泪,此刻抬手抹着眼角的泪花,朝秦雨桐道,“我说,你那胳膊上的字是刻在血肉里的吧,消不掉了?”

若说头发给没了还能慢慢长回去,这伤疤一旦落下了,极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且还是在手臂那样的地方,八个字占了那么多的面积,这秦雨桐往后若是嫁了太子,新婚之夜,太子发现自个儿的太子妃被人在身上刻了那样的字……

再往下的事几乎不用想就能知道有多扫兴了,柳奚尘这招当真是要把秦雨桐坑死呢。

头发粘的紧实一点也许还不至于被发现,但是手臂上的刻字该如何掩饰?

风闪灵这一刻觉得柳奚尘倒也是可爱极了,除了他第一人格那个暖男性格外,他其他的人格里,倒也有个别讨喜的。

整治这太子妃是哪个人格做的事来着?对了,邪魅人格。

当初为了摆脱那个家伙,她同他假意哭诉着自己让人欺负,借此忽悠他去皇宫,她还记得那个家伙信誓旦旦地在她耳边说要帮她报仇。

“谁敢欺负我的小颖?告诉师父,师父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太子妃……小颖,要她的胳膊还是腿?要不要戳瞎她的眼睛划破她的嘴?或者毁了她的容貌,你说,想怎么折磨,我都依你。”

她还记得当时他听了他这些话,告诉他切莫杀生,毕竟这太子妃还没踩到她的底线。

但柳奚尘即便不杀人,折磨人的手段也很是让人钦佩,在一个女子身上刻下那样的字,还剃掉了她的半边头发……要知道女人爱美有时候胜过于爱命,他将人这么折腾,真是要把人整疯,也难怪秦雨桐这会儿这么狰狞的要来加倍奉还。

不过在她看来,这些都与她无关。毕竟她是劝说过柳奚尘的,柳奚尘自己非要这么做,也不是她能阻止的事。

“令狐颖,你现在很得意是么?”秦雨桐这一会儿已经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冷冷地望着正对面似乎还没笑够的女子,“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对待我,你区区一个国公小姐,竟敢如此折腾本公主,本公主今夜要是不搓下你一层皮,本公主就和你姓!”

“这似乎不妥当。”风闪灵笑的够了,这会儿轻描淡写道,“公主殿下原名是秦雨桐吧?这要是跟着我姓……我那姓氏搭配你的名字委实也别扭了些,还是搭着我自己的名字好听点。再有,你身上的这些伤疤,连同你的头发跟我实在是没什么关系,你这都要迁怒于我,是不是也太不讲理了些,虽然我这身份是比不上你的大,但我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到了此刻你还要狡辩。”秦雨桐冷冷一笑,“一直都找不准机会来教训你,今日总算是让你落在了我的手里,你说我身上这些与你没有关系?你当本公主是傻子么?那夜,在本公主身上刻字的那人,一边刻一边低喃着:连我的人你也敢动,原本是想让你生不如死,但我家那丫头心地善良,不愿我手上沾染太多鲜血,这就便宜你一些,只在你身上刻点字便好了。”

风闪灵挑眉:“这与我有什么关系?那人又没指名道姓,你这样随便将罪名栽到我头上,是不是也太欠妥当了?证据呢?”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秦雨桐低斥道,“我白日才与你起了争执,到了夜里我便遭受了如此的对待,还用再想么?本公主来到云若也就与你吵得最凶,那混账玩意嘴里的丫头难道不是你?到了这一刻就不用抵赖了,任你再如何拖延时间,今日我都要你尝尝厉害,来人……”

“慢着,你这话还是不对啊。”风闪灵叹息着道,“你说你白天与我起争执,晚上你就遭人虐待了,我想问这算是哪门子理由,也许你早就和某个人积怨很深,只不过那人隔了些日子才来报复你,有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总该听说过吧?你为何就认得那么准此事与我有关?你查清楚了么?太子知道么?”

“胡言乱语,你当本公主信你这些鬼话,令狐颖我告诉你,即便不是你,就凭你今日笑成那副模样,就凭你看见了我这副样子,我也绝不会放过你,来人,给我将她……”

“你马勒戈壁,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就凭我笑成那样,就凭我看见你那样……我笑都不能笑了?嘴巴长在我身上,你有权利来管我?你是自己被人刻了字被人剃了半个瓜瓢头这心里不平衡了吧?你那夜受到如此羞辱,再回想起我白日的风光无限,你家那太子根本就不是我家无欢的对手,于是你对我各种羡慕嫉妒恨,晚上被人修理了就把过错扣在我头上,其实你无非就是为了找个理由来整我。你敢否认么?”风闪灵压根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炮语连珠就吐出来了这么一段话,直听得人目瞪口呆。

“你看你没话说了吧?可惜了眼下没有镜子,真该让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狰狞的表情,恼羞成怒了吧,被我说中心里话了吧?你其实就是在嫉妒我,你心中已经把我当成了你的假想敌,故而我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就连你遭遇不幸也要赖我,太子多半还不知道你遭遇了这些吧?也是,你哪里敢和他说,同为女子,我奉劝你一句,这个时候你应该做的是如何掩饰你身上这些缺陷,而不是站在这儿和我撕逼。”

“你教训了我又能怎么样,你的手臂能恢复到美丽无痕的模样么?你的头发能瞬间全长回去么?说到头发,我觉得你还是全剃光了算了,这样看上去至少对称一些,你知道半边乌发半边秃瓢给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看着就好惊悚的即视感,至少我是这么觉得,你那假发一点儿也不牢固一扯就掉了,粘的太紧又怕影响发根的生长,真的是好纠结呢,我给你支个招吧,你干脆弄一顶好看的帽子戴上好了,你看我对你这么好,被你恐吓还要帮你出主意,你是不是该和我道个谢,你别发抖,你抖什么,这天儿又不冷……有没有水喝我好渴。”

风闪灵说了一大段话,只觉得喉咙里有些干涩,便抬眼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却见此刻众人都是有些呆若木鸡的看着她,原本要上前抓她的人此刻也顿住了脚步,眼角隐隐还有些抽筋。

从未见过如此能说的女子。一张铁嘴一开口就是如此顺畅的一大段还不带停的,从头到尾通篇都是在讽刺或者笑话人……

他们不想承认他们听着也有点想笑,但是死死憋着也不可笑出来。

“令狐颖你!你们这群饭桶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抓起来!”秦雨桐这会儿气的已经称得上歇斯底里,丝毫不顾及形象在原地便蹬起了脚,“给我把这贱人抓起来,抓起来!”

“我与你说了那么多的好话,你还是要骂我,还是想教训我,朽木不可雕也。”风闪灵冷笑一声,余光瞥见身旁围上来的男子,当即想也不想地旋身避了开来,那些人不依不饶的缠了上去,风闪灵只得与他们动起了手。

秦雨桐的随从总共有七八人之多,风闪灵一人应付着三个,不过打了片刻便意识到了这些人都不是好解决的。

秦雨桐是异国公主,这样的身份身边必然有暗卫跟随,就此刻她身边的这些人,应当都是高手级别的暗卫

皇家的暗卫从来都不是吃素的,正如顾无欢身边黑白青紫四大暗卫,四人联手解决司徒彻都只是片刻的事情。

她的功夫在司徒彻之下,且不论秦雨桐的暗卫比起顾无欢身边四人如何,她能确定,众人联手,她必然是被吊打的份。

想到这儿,风闪灵快速撤开了手上的招式,后退了好几步,从袖子里掏出了今日从八角那儿拿来的蚀血蛊,朝着正对面一众人道:“聪明点的别过来,否则后果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眼见她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了瓶子,原本要上前的人便齐齐步子一顿,似乎有了几分顾忌。

“都愣着做什么?不就是个破瓶子,还将你们的胆都吓破了不成?都是干什么吃的?”秦雨桐冷喝一声,“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你们这么多人还惧怕她?给我上去拿下她,谁若违抗本公主的命令,回宫便处死!”

秦雨桐此话一出,原本还有顾忌的暗卫不得不迈出步子上前。

作为皇家暗卫,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风闪灵自然也料到了只是说说多半唬不住这些人,便冷笑一声拔开了瓶塞,“蚀血蛊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蛊虫入体,便要吞噬宿主鲜血,一旦被吸血,则是痛不欲生,且中了此蛊,还不能行房事呢,哦我忘了,你们只是一群暗卫,暗卫大多都是单身狗,注定要孤独一生,故而你们应该不是很在意能不能找到伴侣,失去正常男人的能力,你们不介意吧?”

众人:“……”

这下子饶是秦雨桐也目瞪口呆。

且不说对方手里拿破瓶子是不是真有她说的那么厉害,就光是她那几句豪放的语言,都让她有些难以想象。

一个国公小姐,再不济也是个贵女,出生贵族之家,怎么说出那样的话就能完全脸不红心不跳,她还是个女人么?

“简直不要脸,如你这样的女子,看上你的男子当真是瞎了眼。”

风闪灵原本还是满目笑意的,在听见这样的一句话,顿时敛起了笑容,连带着脸色也沉了下来。

“看上我的男子是瞎了眼?”她望着秦雨桐,冷冷一笑,“你明知看上我的是谁,还有意这般说,你究竟是真的纯粹在骂我,还是你嫉妒心作祟,你这女人,莫不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那一日你的眼睛总黏在我家无欢的身上,连你太子哥哥站在一边你都不晓得收敛,当真恬不知耻!且不说你家太子生的没我家无欢好看还没他高没他有气势,即便样样比无欢好,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杂草一株,你自诩你是太子妃有多么了不起,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你说这句话的后果。”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秦雨桐将她的话听在耳中,面上怒意更甚,从头到尾就没平稳下来的情绪这会儿更是高涨,“你们这群废物,别理她手上那破瓶子,快点给我去抓人!”

风闪灵眸光一凛,不在多做考虑,伸手拔开了瓶塞,将瓶子里的蚀血蛊连带着药水通通洒向了众人——

这样的动作,让蜂拥而来的众人不得不多了几分顾忌,纷纷避了开来。

无一人沾染到那些液体,众人便以为自己都可相安无事,便毫无顾忌地朝风闪灵而去了。

风闪灵见此,唇畔勾起一丝阴凉的笑意,望着正对面迎上来的众人,足下一点跃到了上空,袖子里藏着的竹筒滑落手中,她取下塞子,将竹筒中装着的引蛊的药粉尽数挥向了前头的众人,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到老远。

药粉飘零在空气之中,又是迎着众人而去,每人身上少不得都要沾上一点。

下一刻,还未冲到风闪灵跟前的众人纷纷身子一滞,随后相继倒下。

风闪灵望着一个个倒下的身影,眸光浮现些许笑意。

那个小子养的这些蛊倒是好用,见效也快。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你们快给我起来!”眼见自己带着的随从纷纷倒地不起,秦雨桐神色有些慌乱,望着几丈之外正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的风闪灵,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由于药粉扩散的范围并不大,因此退离及时的风闪灵与站的远些的秦雨桐都没有受到波及。

“我事先警告过你们的,谁让你们不信呢。”风闪灵踩着悠漫的步子,瞥了一眼地上,月光照耀在地面上的一小滩药水上,里头依稀还有类似于蚂蚁一样的小虫子在爬。

“这里还有一只呢,想来是没有地方去了。”风闪灵砸了砸嘴,蹲下身看着那只‘小蚂蚁’,“真是浪费,一下子去了一整瓶,可怜的小家伙,是不是被其他同伙抢先上了宿主的身,这才让你没地方可去呢?不要紧,这儿还有一个呢。”

风闪灵这般说,自然是为了恐吓对方的。

因为没了引蛊粉,她也不知该怎么将这东西种在秦雨桐体内,不过这一点秦雨桐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风闪灵方才的确是用了一个瓶子里的东西制服了她的属下们,多半就是那浸在药水里的小虫子。

且听着对方话里的意思,这一只要用在自己的身上?

秦雨桐快步后退,几乎是想也没想转身便跑。

那如同蚂蚁一样的小虫子若是进了她的身体……想想都让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心底下产生的惧意让她想要快速逃离,但是她没有想到,下一刻,她的后衣领就让人揪住了,而后是轻飘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急着走嘛,不是说要好好教训我么?”

“你放开我!”秦雨桐转过身要挣开来人的手,却在出手的那一刻便被对方扣住了胳膊直接甩到了墙边。

“唔!”脸庞撞上了冰冷的墙面,让她闷哼出声。

她背对着风闪灵,怨愤之色浮现在眸底,然而转身之际,却换上了一副惊惶的模样,“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过就是当初骂了你几句,你有必要这样对我?我今夜来教训你也不过是为了报复你让人在我身上刻字,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我成了恶人了?”风闪灵唇角抽了抽,“也不知是哪个泼妇方才叫嚣着要搓下我一层皮。”

“我说了,我只是为了报仇!”

“我也说了,你被人刻字这事和我无关。”风闪灵白了她一眼,“你有证据吗?你没证据你在这儿瞎逼逼毛线?”

她当初只与柳奚尘说‘胖揍一顿即可’,柳奚尘分明也应下了,她哪里知道柳奚尘还能整出这么多花样。

“我,你……那你总归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还想把我怎么着?”秦雨桐面色愠怒,“做人不可太过分了!”

风闪灵:“……”

“对,没错,我就是很过分,你又能怎么样?”风闪灵呵呵一笑,“也是,我似乎没什么损伤,吃亏得都是你,但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衰,你笨,你怨得了谁?若我今夜放了你,你会不会回宫与你太子哥哥诉苦?”

“这么丢人的事儿我哪里有脸与太子说?!”秦雨桐咬牙切齿,“我可发誓,绝不与太子说。”

“也是,就你这两条手臂和你那半边头发你多半也不好意思开口。”风闪灵斟酌了片刻,随后道,“这样吧,放了你可以,不过你这群手下你别想带回去了,他们要全数留下,我好好调教一番,以防止你哪一天又想来找我报复,我就让你这群属下将今夜的事儿都说出去,让你颜面尽失。如何?”

秦雨桐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堆还在地上打滚的人,神色有些有些愤恨,却是答应了下来“好!”

“这就对了嘛,以后好好做你的太子妃,别总想着报复人,有时间想想办法你的头发和手臂怎么办。”风闪灵说着一顿,继而道,“还有,虽然我人比较善良,但我不是那么好脾气,我能放你离开却不能姑息你绑架我这事,为了给我道歉,你把你这半边头发留给我作纪念。”

“这……?”秦雨桐瞪眼,“你这样要让我如何回去?”

“那是你的事。”风闪灵笑的友好,“别和我得寸进尺,我已经很宽厚了,你给不给?”

“你……”

“这么点诚意都没有,你让我如何对你既往不咎?”风闪灵凉凉地望着她。

秦雨桐沉默了好片刻,终而下定了决心,“你转过身,不许看。”

风闪灵差点又笑出声,不过她这回很厚道的忍着没笑,站起了身,背了过去,“莫要跟我耍什么花招,若是想用打晕我或者逃跑这样的办法,劝你还是死了心。若是这一次你还不能得到教训,下一刻再想来报复我,说什么我都不会饶了你。”

“谁想和你耍花招了?”身后响起一声低斥,而后风闪灵便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脚边,接下来便是想起‘哧啦——’类似于布帛撕裂之声。

风闪灵弯下腰将地上那半边头发捡了起来,余光瞥见秦雨桐的身影朝着窄巷外头奔去,头顶上正是用她自己身上撕下来的衣料包的。

那飞奔的模样,活像是身后有狗在追。

风闪灵冷哼了一声,将那半边头发拿在手上把玩着,只觉得发质柔软而丝滑,该不会这就是她自己原来的头发吧?被剃下来之后,粘在硅胶上,便可以拿来当假发用,说是假发,也不算是假发。

“怎么样,被蚀血蛊上身的滋味还好受么。”风闪灵踱着步子到了那些躺在地上的暗卫身边,每人均是捂着肚子佝偻着背,面上神色似是痛苦非常。

“你们的主子已经舍弃了你们,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风闪灵居高临下地望着一众人,“第一,便是将你们留在这儿,说实话,这蚀血蛊发作规律我是不知道的,也不晓得你们能撑多久,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你们有生之年绝对只能孤独一生,别说是娶媳妇,就是逛青楼都成了奢求。这第二个条件么,就是换个主子,以后你们就跟在我的身旁,跟着我,你们便能过上吃香喝辣的生活,礼郡王府听说过没有?暗卫待遇可不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还能迎娶白富美,不管你们信不信,至少比跟着那刁蛮公主好多了,我数三二一,你们给个话,三……”

“我同意……”不知谁先开口说了一声,声线低弱,再这样清冷的巷子里,却足够让人听清。

“我愿意。”

“算我一个。”

“还有我。”

“还有我……给我解毒先……”

“好说好说。”风闪灵笑呵呵道,“孺子可教也,但这蚀血蛊我不知道怎么解,你们得先和我回一趟王府。不过看你们似乎没有力气爬起来,这样吧,你们在这儿躺一会儿,我去街道上雇一辆车来拉人。”

“……”

风闪灵甩着一大串头发走出小巷的时候,抬眼正看见站在前头东张西望的东方舞阳,不用猜一定是在找她。

风闪灵朝着她喊了一声,东方舞阳闻声去看,眼见风闪灵走近,忙问道:“去哪儿了你,我到处找你呢……咦这是什么东西?”

东方舞阳看见了她手上的乌漆墨黑的一团,伸手摸了摸,“这是什么玩意……头发?这哪来的头发?咦,看这模样怎么只有半边……”

“嗯,战利品,说来话长,回府后再告诉你是怎么来的。”风闪灵轻描淡写道,“我房里缺一根拖把,拿来用正好,对了舞阳,府上暗卫缺人手么?”

“你问这干什么?”东方舞阳听着她这话,面上有不解之色,“府里当然不缺暗卫。”

“不缺……那介不介意多几个人?”风闪灵笑眯眯道,“我这儿有几个新人,让黑云他们调教调教呗。”

“新人?你哪来的新人?”东方舞阳诧异之后,有些好笑,“我听说了黑云他们挨罚的事儿,似乎是因为对你不服气,怎么,是不是因为这个,你对王府的暗卫不太满意,这才想培养些自己的人手?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听说黑云他们和你赌输了一个下午,多半也对你有些佩服了,你若有吩咐他们自然还得听从,且王府挑选暗卫十分严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得上,事先要受许多的考验与训练。”

“这你且放心,我挑的这几个,即便不优秀,也绝对是合格的。”风闪灵朝她淡淡一笑,“并不是对黑云他们有什么成见,只不过么,没什么大事不想劳烦他们,日常小事交给新人来就好。”

先不说那些人原本就是皇家暗卫里出来的,她与其中几个交过手,身手倒也不赖。

“好吧,你想带进府里便带吧,不过你得确保这些人可靠。”

“关于这一点你放心便是。”风闪灵说到这儿,顿了顿,而后道,“你将药给了他是么?他可有说什么?”

“我将你的话全转达给他了。”东方舞阳道,“他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向你道个谢。”

“那便好了。”风闪灵笑着道,“咱们回去吧……对了,现在这个时辰还能不能雇到马车?”

“你雇马车要做什么?”

“拖人……先帮我找找看,回头再和你解释。”

“……”

夜色深沉。

繁华美灿的皇宫中却依旧灯火通明,宫里宫外有如同雕塑一般的卫兵屹立,成列的禁卫军来回巡视,严密守护皇宫安危。在月辉的清光之下,染出夜色的深幽与沉静。

黑色金丝楠木书‘沉香殿’的寝宫内,紫檀木作梁,沉香木作桌,翡翠玉作帘。逶迤倾泻的珠帘之后,一声女子的低斥响起,“废物,全是废物,滚!”

“公主息怒。”有女子略带慌张的声音响起,“公主,这字体是雕刻在血肉之中,想要遮掩,除了用衣裳挡着,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哪里是没有办法,分明就是你们不中用!”秦雨桐坐在软榻之上,撩起袖子,望着上头的字便觉得十分刺眼。

用衣裳遮掩,她哪里会不知道……可这字体若是没法子去掉,那么她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将手臂裸露出来。

她是钦定的太子妃,假如让顾原逸知道了她手臂上的这些字……

她几乎不敢去想。这是她的耻辱,同时也是顾原逸的耻辱。

“公主……”低弱的声音自身前响起,那跪在地上的侍女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不如请个御医来……”

“蠢货,请什么御医,这宫中的御医都不能叫!”秦雨桐冷嗤一声,思索了片刻之后,才道,“这样吧,你试着去民间找一个大夫来,打听一下哪里有医术好的大夫,替我悄悄带进宫里来。”

“是。”跪在地上的侍女应了一声,便要退下。

“等会儿!”秦雨桐再度开口将她叫了回来,“顺便去替我看一看,有什么好看的帽子,也给我带几个回来。”

“是。”

……

“唔……这么一大堆乌漆墨黑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运煤灰的。”风闪灵望着前头推着六七人的小推车,呼出了一口气。

这个时辰也就只能找得到这样的运菜车了,七八个人横躺着叠在一起倒也勉强能放得下,只是那推的人可就吃力了。

“现在没事儿了吧?咱们可以回去了。”东方舞阳说到这儿,余光忽然瞥见街道正对面的糖炒栗子在收摊,朝风闪灵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买个炒栗子。”

分闪灵道:“去吧。”

眼见东方舞阳的身影跑到了对面,风闪灵便又靠回了树边休息,远远地看着东方舞阳买了一包炒栗子,才拿到了手上,倏然间有一道人影快速地朝东方舞阳身侧掠过,在东方舞阳转身之际,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炒栗子!

风闪灵望着这一幕,眼角微微一抽。

大半夜被人抢劫,还是抢的炒栗子?

“大胆小贼,敢抢你姑奶奶的东西!”远远地依稀听清了东方舞阳的低喝,在风闪灵的注视之下,东方舞阳拔腿追上她前头的黑影!

风闪灵摇了摇头。

东方舞阳那样的性子,一包炒栗子是小,不过才几文钱,抢她的东西才是大,她必然要揪住那小贼狠狠教训。

风闪灵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先离开,便只能继续站在原地等,然而不多时,耳畔似乎又有异响。

风闪灵扶额,今夜还有完没有了?!

这一个个偷偷摸摸地靠近她,还自以为瞒过了她的感官……这第一次她愿意陪着人家玩玩,再来第二次可就是挑战她的耐性了。

想到这儿,她回身便斥道:“鬼鬼祟祟想作……”

作甚两字还未说出来,便哽在了喉咙中。

正对面,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站立,三千青丝绾梳端整,以银冠嵌住。他的面容十分俊逸,肤若温玉,浓眉鹰眸,鼻梁高挺。

风闪灵沉默了片刻,朝着正对面的人微微垂首,“臣女见过太子,不知太子有何贵干?”

顾原逸望着正对面的人,此刻低垂着眉目,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能看见她卷翘的长睫,漆黑如墨的发丝从双肩倾泻至胸前,顺带也遮挡了她修长的玉颈。

“令狐二小姐,可有时间与本宫谈谈?”顾原逸的声线低沉,没有一丝起伏。

风闪灵抬目,面无表情,“想不到太子殿下也喜欢玩这种老土的把戏,方才和舞阳抢栗子的那个小贼,可是殿下的人?”

调虎离山,为的就是现在站在这儿,和她说悄悄话?

风闪灵不知他的目的,却知道他定然不安好心。

“不错,你倒是机灵。”顾原逸望着她,淡淡一笑,“有些话,舞阳在场不方便说,本宫只能将她支走。”

“那么殿下便直说吧。”风闪灵将背往身后的大榕树一靠,双手环胸,作洗耳恭听状,“殿下若是不能保证你的属下速度快的过舞阳,便快些说,否则舞阳该回来了。且这个时辰,舞阳即便追不到估计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她应该没忘记我还在这儿等她。”

顾原逸望着她漫不经心的闲散模样,眸光微微一怔。

他还当真没见过有哪个女子与他说话的时候是这个态度的,一点儿也不严谨,仿佛没有意识到他们身份之间的差距,好似他不是太子,只是一个普通人。

如此一来,反倒让他的眸光里多出了一丝笑意,“二小姐,你的胆子很大。”

“臣女的胆子很大?”风闪灵听闻他这话,面上似有不解,“这话怎么说?”

“原来二小姐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了。”顾原逸说着,朝她迈进了一步,“敢将本宫比喻为杂草的,你还是第一人。”

风闪灵听闻此话,目光一紧。

将他比喻成杂草……是她之前讽刺秦雨桐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这会儿却让顾原逸知道?

秦雨桐应当是不会说的,那白痴今夜丢了脸,没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出过宫,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与秦雨桐在巷子里的举动,都在别人的视线里。包括她们说的每一句话,也都落进了别人的耳中。

是顾原逸本人听见的,还是他的手下传达的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原逸全都知晓了,那么秦雨桐的手臂以及她的头发,多半也没有瞒住。

“二小姐不必紧张,本宫与你说这些,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顾原逸似乎并不生气,反而很是平和地道,“雨桐总是喜欢闯祸,故而本宫派了手底下身手最好的死士盯着她的举动,她所做的事包括她说的话,我自然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今夜她将你绑了的时候,我便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从宫里出来,自然是怕雨桐不知分寸伤了人,不过好在你无事,反而把她教训了一顿。”

“所以太子你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风闪灵望着他,星眸微微眯起。

不是来兴师问罪,也不是来替自己的女人讨说法,那么他来究竟是干什么?

“本宫原本就不是很满意雨桐,太张扬跋扈,且如今她还被人修理成那副样子,娶这样的太子妃,对本宫来说无疑是一个耻辱。她也只适合做一个侧室了。”顾原逸说着,又朝风闪灵迈进了一分,“二小姐,此刻本宫想知道,你愿意跟着顾无欢,是真心倾慕他,还是只为了他的权势地位?毕竟这帝都有不少人私下议论,他虽身为郡王,在父皇面前,却比本宫这个储君还要得宠。”

他的靠近,使得风闪灵往后挪了挪,“原来太子想知道的就是这个,臣女为什么要跟着顾无欢?因为他地位高?因为他的势力隐隐要盖过殿下你?这些于我而言全都是浮云,当然臣女这么说殿下一定不信,心中想着臣女为何如此虚伪……可事实就是,我看上顾无欢,是看上他这个人,与他的地位与梁王殿下的势力,毫无关系。”

“顾无欢本人的确也有值得你们这些女子倾慕的地方,俊美睿智,连父皇都夸奖他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顾原逸话音一顿,倏然间伸手挑起风闪灵的一缕头发,“但,梁王势力再大,终究也只是臣,云若的将来,只会把持在本宫的手中,本宫今夜来找你,是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是想做郡王妃,还是想做——太子妃?”

风闪灵听闻此话,一时竟忘记躲开顾原逸的靠近,只拧着眉头,眉眼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你逗我呢?”

先不说她在令狐家混的不怎样,这太子若只是单纯想拉拢朝臣也不该找她才是,令狐萱令狐静他找谁不好,个个都比她地位高。

再则她今夜还在他的太子妃面前将他贬低到那样的地步,他不兴师问罪,不伺机报复,反而跑来发神经似的问她是想做郡王妃还是太子妃?

他的脑子是给驴踢了不成?

“本宫不是在逗你,也没有闲情逸致与你开玩笑,本宫再重复一遍,郡王妃与太子妃,选择其一,你更喜欢哪个?”顾原逸低笑一声,又朝着风闪灵凑近。

风闪灵几乎是在同一时一瞬间跳离他好几尺远,眉头微拧,“太子殿下,你什么原因都没说,就问我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请问你是为何忽然有了这样一个决定?我身上有什么可值得你利用的地方么?你要舍弃秦雨桐而选择我?”

“本宫方才不是说了么?雨桐不适合做正妃,无论是她的性格,她的头脑,都不够资格。”顾原逸朝着风闪灵轻勾唇角,“但你却不一样,你有胆识,你不专横跋扈,却不容忍别人欺你半分,你不狠辣阴毒,却很不好惹,如你这样机灵讨喜八面玲珑的女子,本宫中意你有什么不对么?”

风闪灵唇角微微一抽:“殿下,我们似乎也就见过两次面吧?”

不专横跋扈,却不容忍别人欺负半分,不狠辣阴毒,却很不好惹,还机灵讨喜八面玲珑,这些他都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这厮夸起人来功夫还真好,那嘴甜的……

但这样的*汤,还灌不晕她,饶是他再回夸人,她也只爱顾无欢那样贱萌的毒舌。

“只见过两次面又如何?”顾原逸朝她笑,“本宫此刻就告诉你,你若愿意跟着本宫,今后必然有你想不到的惊喜,你若还是要跟顾无欢,那么你必然会后悔,他是臣,本宫是君,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今夜告诉你这番话的含义。”

风闪灵闻言,眸底划过一丝冷意。

原来,这货今夜来此,便是告知她,他要与顾无欢势不两立,这混账玩意说了一大堆诱惑她的话,该不会只是想让她离开顾无欢,以此给予顾无欢一个打击?

风闪灵在心里叹息一声——真傻逼。

“没有爱,没有情,你想让我跟着你?你真当我是垂涎权势富贵的人么?”

“未必就没有。”顾原逸道,“你想要爱情,往后也可以培养。”

“培养你妹!”风闪灵低斥一声,终是没有抑制怒意,朝他冷冷一笑,“你以为你是太子就了不起了?你以为你是降世如来佛光普照,所有的女人都该围着你转?你就差脑门上顶着‘渣男’两字了,你还有脸和我说爱?你这样的渣就应该在雷雨天的时候绑个风筝出门,让雷和闪电的力量送你回炉重造!你给我滚吧,披星戴月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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