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抬眼，望着他显得有些陌生的神情，幽眸中透着微微的茫然——
是，亦或不是，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不是么？
“回答我，是，与不是？”见她迟迟不回答，他再一次发问，这一次他表现出的是从未有过的耐心，一直一直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黑眸浮浮沉沉的光芒映衬着窗外的夜色，让人看不真切。
面对他不同以往的表现，夏沐心稍稍愣了一下，下一刻，只是淡淡一笑，移开了视线，温言回道：“是与不是，根本不重要，不是么？”
淡淡的自嘲很快地在她的脸上闪过，还来不及抓住些什么，便有听见她的声音淡淡响起：“最后的结果，不一样都是我代替了夏韵清进了王府么？”
“……”
窗外的夜色愈加浓厚，屋子里明明灭灭的烛火映照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的表情隐在了那昏黄的光线之中，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轻轻浅浅的话语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辛思源无言地凝视如今她那张显得温和浅笑的面容，那仿佛是一张面具，一张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的面具……
想起之前她隐在大红喜帕之下那含着隐含着淡淡娇羞的面容，表情虽淡，可是却是真的……
而如今……
脑海里不住地交替着，同样的一张脸，完全不同的两个表情，那个洞房花烛夜之下，那个满怀期待的少女……
他忽然觉得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开始隐隐地抽痛了起来，那颗向来无悲无喜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扯住了一般，轻微却鲜明地疼痛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皱紧了眉，为自己心底里那陌生的感觉。
但是更快的，他的心里却被一股难言的愤怒所取代了。
——他竟然这么容易就受到她的影响，竟然这么容易就受到这个代替品的影响！
如深潭般的黑眸沉了沉，下一刻，他猛地抓住了她的下巴，俯首，狠狠地盯视着她，幽深难测的眸底难掩愤怒与狼狈，“不要痴心妄想地以为本王会因为而对你有所愧疚，要怪之能怪你的父亲，是他事情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你听着，无论你事先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你永远也别想着本王会喜欢上你！”
也许人在掩饰自己的惊慌或者狼狈时，总是会选择以伤害别人来达到目的，总以为无论是怎么样的伤害，都是可以用时间抹灭掉的，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些时候，时间也有它的无奈，也有它的无能为力。
辛思源在这样子说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过，他说的话，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用时间抹去的，那无心的也许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的话语，竟会变成刻在那人心中的一道伤痕，永远永远也无法消去，只能随着时间的逝去而逐渐地溃烂，永远也无法痊愈……
原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去在意了，却没有想到，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耳边是辛思源源源不断的话语，夏沐心只是低着头，悄无声息地笑了，“是，王爷教训得是，臣妾记下了。”
——自从娘亲逝世之后，她便从不敢再痴心妄想了，从很早之前，她就知道，只有学者不去拥有希望，才可以不用怕会失望，更何况，她早已经，失望到快要变绝望了……
——所以，不会再让自己犯同样的错误了……
盯着她的头顶看了良久，辛思源忽的松开了一直环抱着她的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温暖的被窝因为他的起身，冷风不由分说地灌了进去，凉气侵袭上穿着单薄衣衫的身子，夏沐心不可抑制地打了一个寒颤。
抬头望向辛思源，她表情困惑：“王爷？”
“现在是在外面，不必喊我陛下，像先前那样子喊我夫君即可。”他背对着她穿衣，口吻平淡。
“王……夫君，还是让妾身来帮您吧！”说着，她刚要起身，脚腕上却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一下子跌回床上去。
辛思源的嗓音在这时才缓缓地瞟了过来，“大夫说过，你的脚扭到了，事后又勉强自己在雨中走了很久，如果再不好好修养，就恢复不了从前的行动自如了。”
经他这么一说，夏沐心这才发现，在崖底醒来的时候全身都很痛，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脚腕上的疼痛，现在经过休息之后，身上其他地方的疼痛较缓了之后，脚腕上的疼痛便愈加地不可忽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