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临风,清俊脱俗,这个唇角带笑的男人,竟然叫她夫人。
他没有关心倒在一旁的暮楚歌的安危,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柳氏的哀嚎,众人匆匆将暮楚歌搬离这是非之地的混乱场面,似乎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这个他昨晚还想杀死的女人——暮天悠。
纵使看过太多生死离别,也杀过不少人,暮天悠心中还是起了一丝波澜,看着眼前男人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现在有种想要解决了顾源的冲动,这样冷酷无情的人,真是可怕,留着后患无穷。
暮楚歌落得这种下场,是她应得的,暮天悠并不怜悯她,可是这个和她狼狈为奸的男人,也确实该死。
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胸口涌上的那股冲动压了下去。作为特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职业道德只是完成任务,而不是替天行道,惩奸除恶,更不能强加自己的个人情感,因此,她从来不杀任务以外的人,哪怕那个人再怎么罪大恶极。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和这个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厌恶的男人走。
“只要我不写休书,你这辈子生是我顾源的人,就算死也是我顾源的魂。”顾源自然也知道暮天悠现在心中在想什么,但是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暮天悠,更加无法逃过。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顾公子更加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人。”暮天悠唇角微扬,她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的威胁,威胁过她的人,都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下。
“多谢夫人夸奖。”说着,顾源朝她走了过来。
暮天悠握紧了手中的藤蔓,她从来不以个人情感杀人,但是若是有人敢强迫威胁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慢着。”突如其来的男声还未落,一道灰白色的身影便已经“唰”的一下挡在了暮天悠的面前,阻止了顾源前进的脚步。
暮天悠朝声源处望去,一抹蓝色的身影站在院门口,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顾源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望着那抹负手而立的身影,他似笑非笑道,“昊王爷最近好像很闲?”
“本王只是来讨债,没想到顾公子也在。”萧辰昊走了过来,脸上是一贯优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那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顾源瞥了一眼横亘在他和暮天悠之间的居杨,语气微变。
“暮小姐正是本王的债主,若是顾公子今天想带她走,只怕是不能了。”
“王爷这是威胁?”顾源收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面露不善,顾家虽是世代经商,但全国首富的地位,不亚于王孙贵族,更别说朝中的大臣了,他顾家富可敌国,就连皇上也要给几分面子,他只是不想和皇室贵族为敌,却不代表他不敢。
“若是顾公子这么认为,那就算是吧。”萧辰昊也不示弱,他从来不愿轻易招惹别人,但是不代表他惹不起。
两人视线相对,互不相让,顾源也看出了萧辰昊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今天并没有带侍卫,而居杨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武功数一数二的高手,有居杨在场,他想带走暮天悠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虽然心中不甘,却也只有退让,“王爷莫以为顾家是好欺负的。”撂下这句话,顾源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望着顾源的背影,萧辰昊的目光有些深沉,他知道,他和顾源之间早晚都要正面交锋,而顾源,也是一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掩去了眼中的思索,他目光一转,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暮天悠身上。
“本王又救了你一次,你该如何感谢本王呢?”顾源走了,原本聚集在院子里的丫鬟仆人也因为暮楚歌的事匆匆散去,院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我好像没求王爷救我。”
听到暮天悠这句颇为冷漠的话,萧辰昊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他极少会插手别人的事,而现在,这女人居然还不领他的情,他当真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女人。
“王爷若是没什么其他的事,就请回吧。”暮天悠并没有看萧辰昊,自然也不知道他表情微妙的变化,不怕死的又添了一句。
这女人,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感觉到屋内的门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怯怯地看着院内,暮天悠瞥了一眼那被打开的门缝,面无表情道,“出来吧。”
听到这话,暮夕伦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刚才屋外嘈杂混乱,各种尖叫哀嚎声不绝于耳,他就一直战战兢兢躲在屋内,直到听到没声音了,才开了一点门缝。
暮天悠朝他走了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手一扬,挽起了他的衣袖。
刚才她所抽的鞭痕与暮夕伦身上的旧伤痕掺杂交错,红肿骇人,鲜血仍然在不停渗出,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她下手一向不轻,哪怕刚才是面对暮夕伦,她甚至为了让他记住这疼痛而加重了力道。
暮夕伦略带委屈哀求地看着她,似乎伤口依然很疼。
目光掠过墙角那几棵透着深绿色的芦荟,因为无人照顾,它们便在风雨的洗礼下肆意生长,叶肥汁嫩,十分粗壮,暮天悠走过去,掰了两片芦荟叶子,然后找了两片树叶将它包起来,随便捡了一块石头将它捣碎,然后敷在了暮夕伦胳膊的伤口上。
萧辰昊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旁若无人地为暮夕伦敷伤口,他忽然觉得暮天悠似乎不像表面那么冷酷,怎么说呢,此时此刻,她轻柔而认真的动作中,透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从昨晚见到她表情平静地杀人,再到今天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亲姐姐自尽,这位暮小姐身上,有着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平静沉稳,似乎什么都无法引起她情绪的波动,而她的周身所散发的气场,萧辰昊更是只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过。
帮暮夕伦处理好了伤口,暮天悠走到放在一旁的水桶前,用清水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胳膊和双手。
那双本应该光洁无瑕的手臂上,满是斑驳的伤痕,让人很难想象这具身体到底受过多少苦难,这哪里是千金小姐的手臂,简直连下人的还不如。
此前,他对暮天悠的事几乎一无所知,如今看到眼前的一切,他忽然想知道这位千金小姐既然如此强大,又为何会被折磨欺负成这样。
突然,萧辰昊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惊讶。因为他看到,在清水的冲洗下,暮天悠手臂上那粒鲜红的守宫砂,竟然被洗的干干净净,就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眸光一沉,心中立刻涌上了一股厌恶之情,萧辰昊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所谓的千金小姐,实际心机深不可测。
“看了这么久,王爷也该看够了吧。”暮天悠自然不知道萧辰昊心里在想什么,这具身体从小就没娘疼,将军爹又长年在外征战,自然没人给她点守宫砂,而她手臂上的那颗,不过是她刚才急中生智,偷偷用随身带的胭脂抹上去的,用水一洗,自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暮天悠虽然已经和顾源拜堂成亲,但顾源并没有动过她,这么说来,在嫁入顾府前,她就已经不干净了,想到这里,萧辰昊心中对她的那丝兴趣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说来说去,暮楚歌虽不是什么良人,但是这位暮五小姐更加不是。
收回落在暮天悠身上的目光,萧辰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外,至于他此行是来讨债的,也已变得毫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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