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忆前尘(1 / 1)

周元恪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配着他即便涂脂抹粉刻意扮丑也依然端正的五官,一时竟露出几丝魏晋风流之态。

被他直盯着,罗薇蓉红了脸,心道怪不得秦淮河畔那些青-楼楚-馆花魁大多心悦安昌侯世子,就连教司坊名冠金陵城的德音姑娘也独钟情于他。这人不正经起来,当真是俊美,连她都忍不住心旌动摇。

刚才因愤怒而憋红的脸蛋,如今却因娇羞再染上一层绯色。见安昌侯世子朝这边走来,罗薇蓉低头,露出白皙的脖颈。这会她全然忘却来人罄竹难书的狼藉名声,反而开始合计,她身为伯府长房嫡女,与安昌侯府也算门当户对。

周元恪眉梢讥讽之色更浓,风月之所最易打探消息,那里女子自幼迎来送往,极擅察言观色。初出任务时他也吃过苦头,不过这些年下来他早已驾轻就熟。就算如此,他也没料到罗薇蓉这般好引诱。身为伯府嫡女,她举止甚至比市井女子还要放荡。

心下越发不屑,走到她跟前,他猛地收拢魅惑神色,右手向前一勾擦着她衣裳前襟而过。

“小姐这般盯着本世子看,不似厌恶,反倒像心悦本世子?”

罗薇蓉猛然清醒,一颗心如坠冰窟,她都做了些什么!抬头再看安昌侯世子,还是那张过度浸-淫酒色的颓废脸,哪有半分魏晋风流。

“谁会喜欢你。”

边说她环胸护住胸脯,防止他手真的摸上来。这明明是女儿家下意识地自我保护之举,却不知落在旁人眼里,反倒坐实了方才轻薄之事。

周元恪斜起唇角,再次抬手朝丰-盈之处抓去,罗薇蓉赶紧后退。

“不喜欢本世子还盯着看,莫非小姐就喜欢看男人?以小姐出身,想看男人还不简单。外面看不到,府里总不缺小厮。小厮若不屈从淫威,也能找些积年老仆。退一万步讲,府里实在找不出男人,本世子认识不少三教九流,帮忙寻一些也未尝不可。”

说完他还摇头痛心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官家小姐竟有这等癖好,今日本世子可算长了见识。”

这话说出来,差不多坐实了罗薇蓉那特殊癖好。罗炜彤终于忍不住,退到杨宁身后,捂住嘴肩膀一抽一抽。莫怪金陵城中传闻安昌侯世子是个混不吝,耳听为虚,这会她总算来个眼见为实。

每日来锦绣坊买衣裳布匹的人极多,且锦绣坊向来只售精品,衣裳布料价值不菲,能消费起的多为达官贵人。且没几日就是花朝节,这会来量体裁衣的贵人更多。周元恪声音不低,店内听到的人不少。即便离太远听不清,这等香-艳之事也素来是为市井钟爱的八卦谈资,是以这会店内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出身伯府,罗薇蓉很明白,这会若不做点什么,此事便会成为今晚京城之人晚膳后的谈资。不出几日,满金陵城都会盛传她有多饥-渴。

可是她能做什么?春日微凉的天,她脸上已急出一层薄汗,各种法子走马灯似在脑海中转悠。终于她咬咬牙,直愣愣地看向杨宁身后。

“三妹妹就眼睁睁看着姐姐受欺负?”

罗炜彤抬头,就见罗薇蓉决绝的眼神,当即她心里一咯噔。

“二姐姐莫非在责怪我?长幼有序,姐姐铁了心要做什么,做妹妹的如何阻得拦。”

罗薇蓉几乎扯烂手心攥的帕子,这番话误打误撞,竟完全堵住了她欲说出口的话。想掩盖流言,最快的法子无外乎散布更新奇的流言。她本想道出庶长房之事,但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会她要不管不顾说出来,反倒坐实了“责怪”和“铁了心要做什么”。

可她已经没了退路,眼眶泛红,她拿帕子抹着眼角感伤道:“就知道三妹妹还在责怪我们,可三妹妹知晓嫡庶有别,曾祖母总不能罔顾祖宗家法,宠庶灭嫡。当日二叔只看到庶长房不如嫡支,便带庶长房离家别居。曾祖母宽宏,并未计较什么,只盼着你们一房早日想通,消弭芥蒂。没曾想,三妹妹心中怨恨竟如此之深。”

说完罗薇蓉已是泪如雨下,胸脯一耸一耸,梨花带雨童-颜巨-乳直看得所有人心生怜惜。就连罗炜彤也觉得对面那少女太可怜,身为嫡支纡尊降贵亲近庶支妹妹,却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如若被针对之人不是她,想必她也要跟着讨伐那恶毒妹妹。

换位思考,如今她简直成了众矢之的。罗薇蓉这一招当真狠,当着所有人面甩出伯府嫡庶之争后,哪还有人捕风捉影,去关注她那点怪癖。

该怎么办?难道任由罗薇蓉把脏水泼她身上?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身前投来一抹阴影,带着股浓浓的脂粉味。抬头,竟然不是哪家女眷,而是安昌侯世子。罗炜彤下意识低头后退,却猝不及防被个冰凉的硬物抵住下巴。眼睑下垂,一只大手握住白玉骨折扇,扇柄挑起她下巴。

“本世子真没想到,金陵城内还有这般做派的千金小姐。”

他靠过来时罗炜彤还稍有些紧张,一瞬间甚至升起宁愿武力脱困也不要像罗薇蓉那样任由轻薄的念头。可当他开口后,她反倒放松下来。习武之人对气息比常人敏感,她能感受到面前之人并无恶意。

另一旁罗薇蓉肩膀松下来,虽然曾祖母叮嘱过此事不许声张,不过能祸水东引顺带坏了三妹妹名声,回府后她也能功过相抵。想到这,她满含期待地盯着安昌侯世子,就见他折扇上挑,挑起三妹妹下巴:

“不过你这恶毒似乎没用对地方,头上这朵绒花能值几文钱?坏事做尽,穿戴还不如你姐姐身边丫鬟。”

罗炜彤眼角耷拉下去,努力回忆着喝药学管家的痛苦,大眼很快雾气氤氲:“世子有所不知,小女爹爹虽然为官,可俸禄悉数交于公中。嫡庶有别,分到我们这一房的月钱寥寥无几。”

边说罗炜彤边扭头看向罗薇蓉:“二姐姐说话怎可避重就轻,日前爹爹回金陵,伯府忙于九妹妹满月,无暇派人去码头接应也罢。待爹爹入府,一应行李无处安置不说,拜见祖父时,竟见庶长房一应长辈手持铁镐,于院内种植蔬菜果腹。曾祖母为长,可祖父祖母更是至亲,爹爹不论孝顺哪头,都在另一头不孝。无奈之下,只能求了曾祖父,离府择别处另居。”

说完后看罗薇蓉如遭雷劈之态,罗炜彤只觉神清气爽。后退一步下巴离开扇子,就着阿宁递过来帕子擦擦眼角泪痕,余光突然看到安昌侯世子握扇子的手,露出一截的指腹上隐隐有层薄茧。公侯之家男儿自幼读书练字,握笔之手常有薄茧,一般人或许不会注意。可她这会离得近看得真切,以她会走路起便习武的经验,那绝对是久握兵器留下的茧子。

莫名的善意,还有刚才见到她时那一闪而过、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的惊愕眼神,世子好生古怪。

没等她仔细想,锦绣坊内已经炸开锅。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反应最大的竟是锦绣坊掌柜,此刻他眼眶都红了:“就连我等商贾,平日用些青菜也不必亲自务农,没想到堂堂伯府竟是如此。”

掌柜打心底哀伤,他并非姑□□府家生子。当年天下初定,连年战乱饿殍遍地,是荣贵收留了当小乞丐的他,并认他为义子。这些年锦绣坊生意越做越大,他日子越发好,却未料主子在府里受那么多苦。他万分不解,以主子本事,为何不早点脱离那虎狼窝。

罗炜彤看掌柜如丧考妣,就知道他想多了。常太夫人再恶毒,也不至于不管饱。曾祖母种菜,完全是因为被圈在伯府太闲,不屑于与常太夫人争,因地制宜给自己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可掌柜并不知道,冲动之下他忘了士商身份之别,对着罗薇蓉长揖:“小姐颠倒黑白,口舌之能实为在下平生罕见。华服择主,锦绣坊上供宫廷,往来宾客皆温文有礼之人。以小姐品德,恕不接待。来人,送客。”

四周议论声传来,罗薇蓉难堪之余火气蹭蹭往上冒,如今见一卑贱商人也敢出言怠慢,她再也忍不住:“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对伯府之人不敬。”

屡屡想出手相助,无奈总有人快她一步的杨宁站出来:“那敢问你又是何等身份,依我看掌柜所言有理。宁国公府细软多在锦绣坊采购,一想到我身上所穿之衣,曾与品行不端之人所穿混于一处,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周元恪退到德音身边,见杨宁出面仗义直言,不自觉松一口气。小辈关系多数时候代表了身后长辈态度,小丫头一家有宁国公府支持,对上文襄伯府应该吃不了大亏。但一想到她最困难的时候,相帮最多的不是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于是在德音诧异的目光中,他再次开口:“这等无耻之人,竟还觊觎本世子容色,还不快叉出去。”

安昌侯府小厮面露喜色,世子又惹事了,回去禀报柳姨娘,肯定能领赏钱。当即四人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叉着罗薇蓉身边小丫鬟往外扔。

“掌柜高义,护本世子平安,今日那霞光锦就先不要了。”

扔下这话,不顾锦绣坊内众多倒抽气的声音,他扯起德音袖子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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