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喜被赶了走,王府上下都不让她进去,她自然也是懂了什么是“休书”,什么是“再也无瓜葛”了。
如果这个时候来一场大雨,再配点音乐那就绝对能获得“悲剧”经典情景最佳运用奖,可惜,天上没有落下一点雨,今天也是难得的晴天,太阳温和,一点也不切合张凤喜现在的心情,她一个人站在街角,感到身上的伤痕越发的难以忍受,她不禁痛哭起来,像是抱怨伤口的疼痛。
张凤喜想到她出狱的时候,有人说过让她回家,回“张家”。她想向她爹娘告状,诉说心里的委屈,诉说身上的疼痛。
“我还记得回家的路。”
张凤喜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说着,用袖子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水都抹得干干净净,素颜的脸上被抹得红彤彤的,还有两只通红的眼睛。
张凤喜走在路上,几次被人询问情况,或是看好戏,或是关心担忧,一个看上去不大的女孩子一身伤的走在路上,脸上一脸悲伤,人家想,或许这个姑娘是遇上了什么流氓,又或者家里遇上了什么事情所以上京寻亲的吧。
“小姑娘,你要去哪里啊?”一个一脸和蔼的老人家上前询问道,“是找什么亲人吗?在哪里的?”
“张府。”张凤喜小声抽噎地说道。
“哪个张府?”张是个大姓,京城里无论做买卖的还是官场的,都有几个姓张的,老太太便追问了一句。
“奸商张家。”张凤喜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老太太自然也是明白张凤喜所说的“张府”是那个张府了,只不过她原本还算和善的脸却一下子白了,看着张凤喜的脸也是惊恐的。
“你是张凤喜?”那老太太直接地问道。
而等张凤喜点头之后,老太太在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转头走了,时不时回头看张凤喜的时候,脸上也有着厌恶。
张凤喜并不明白为什么老太太的表情变化这么大,她有些错愕,不过这么一下子,心里的委屈也平稳了几分。她还是往家的方向走去。心想,“奸商”张家已经到了怎么让人厌恶的地步了。
幸亏张凤喜的记忆实在是好,就这么走过一次的路她到底是又走对了。
张家还是那个张家,不过张凤喜感觉到原来的门楣已经暗淡了许多,就是“张府”那两个大字都有些脱漆的模样,尤其是门上还被贴上了“封”字样的黄色纸条。
“爹,娘……”张凤喜突然猛地一阵心痛,她赶紧走上前,就把那贴好的门又给打开了。
张府里却没有一个人,地上也是落灰满满,就是花坛里的腊梅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样。
“爹,娘!”张凤喜不禁扯大嗓子又喊了好几声,而这时她突然感觉手臂上有一股力气,然后被拉退好几步。
只见张府原来那个老管事的很快地把门拉上,连封条也按紧了一些,这才舒了口气。
“这官府贴的封条你也敢弄,小心你的……小姐?”老管事突然止住了声音,然后那双眯着的眼睛也挤出了点水渍,“小姐,您也回来了?”
“爹娘呢?”张凤喜问道,“弟弟妹妹呢?”
“老爷和夫人都死了,府上上上下下死了二十余人。”老管事说着都叹了口气,“我儿子也……”
“死了?”张凤喜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死了?为什么会死了?”
“传闻,老爷和造反有联系,然后畏罪自杀。”说到这里,老管事的脸色就很是不好,“这什么屁话,张家人什么时候会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死了……”张凤喜的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她喃喃自语,感觉突然自己的世界发生了太多,让她感到不真实。为什么就这么短的时间,那些身边的人都不在属于自己?
“小姐,你要看看夫人他们吗?”老管事也发觉张凤喜的神情有些不对,赶紧转移话题道,“他们的墓……在后山。”
张家死了这么多人,张家的一部分财产被幸存的下人收刮了,一部分被闯进来的官兵私吞了,还有一部分被管事的拿去为死者建墓了,管事的已经为张家做了四十年的工,对这个老东家一向是敬重的,而且这四十年已经攒积了不少的钱,本就准备早点回自己家里享福,无奈二儿子就这么没了,只有另开新店的大儿子还好好活着,管事的已经准备回家享清福,愿一家平平安安。
“小姐,听说王府已经……”管事的说道这里已经有些不忍心了,虽然自己平时也不是很待见这个傻子,但是现在她却是张家的遗孤,“少爷和二小姐的尸骨没有找到,或许已经逃走,小姐,要不您就回老身家吧。”
“我还没有和大娘说我出来的事,或许大娘会着急。”张凤喜突然说道,“我先去看看大娘的情况。”
说完,张凤喜就往回走了,管事地看着张凤喜走路的样子,便知道她在牢里受了不少委屈,心里也是一酸:嫁给王爷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没有个依靠。
“小姐,我那些药给你吧。”他老远的喊道。但是张凤喜没有转身,她还是继续离开。如果从正面看她,会发现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张着嘴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但是她的确在嘶吼地哭着。
幸福在哪里?转身就消失的幸福,如果一开始注定别离和悲伤,那么一开始她就会拒绝陪伴和幸福。
“爹,娘,夫君大人……”张凤喜的泪水已经淌到了嘴边,“回来!”
她的声音在心里猛地爆发,痛苦也这样迸发,但是这些徒劳的举动换不回来任何东西,只会让心里愈加的沉闷和痛楚。
而就在她躲到一个角落里蜷缩在一团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整齐的脚步声,张凤喜没有抬头,但是那片影子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他们的盔甲在阳光下闪闪生辉,像是金银制品,华贵大气。
“张凤喜?”为首的那个将领冷冷地问了一句,“皇上下令把你驱逐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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