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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信不信我亲晕你(6)(1 / 1)

今夜的黑云寨大堂,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头领大婚,山贼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时兴的红绸,堂里堂外,装点得喜庆无比,廊檐下竟还挂了两盏大红灯笼。

山贼们兴致高昂,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吆喝声,起哄声,不绝于耳。本是仓促间的婚礼,竟显出前所未有的热闹。

那动静实在太大,隔着百十米的距离,仍旧清晰可闻,肉香混着酒香,穿过稀薄的空气钻入人的鼻腔里,勾得新房外的几个守卫一个个伸长脖子深深嗅着,恨不能生了翅膀,下一刻就飞到那“酒池肉林”里,大快朵颐。

然而,他们“身负要职”,只能咽下满腔渴望,粗鲁地擦干来不及吞咽的口水,粗俗地发着牢骚。

相比起热闹的大堂,门板上贴着歪斜喜字的新房里,却显得异常安静。

房门关的严实,里头虽然坐着风陵第一美人,在被酒肉之气勾得饥肠辘辘之下,守门的山贼们也无窥探的心思。

宋汐一直在暗处观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从房子后面撬窗比较保险。

不知道山贼们是否对自己的地盘太放心了,他们只在前门“重兵把守”,屋后只派了一人,且那人还靠着墙在打瞌睡。

宋汐轻而易举地砍晕了那人,才开始撬窗。

不比自己呆的那间,窗子都被人钉死,常勐的房间还算比较正常,窗子是活的,毕竟常要通风不是。

宋汐才打开一条缝隙,一样物什直系面门,速度之快,竟生起破空之声,带起的气流变化亦是如此明显。

宋汐的感应力是惊人的,即便没有武功,凭着出色的五感,还是顺利侧闪。

玉簪擦面而过,插入身侧窗棂。

深色的木制发出咔得一声脆响,裂痕从簪底向四周蔓延,直延长到三四公分。

又听得一声脆响,上好的白玉簪瞬间碎成玉片,哗啦啦散落一地。

宋汐暗道一声险,这要是插到自己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还没完,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宋汐生怕误伤,急急开口,“风宸,是我!”

几乎在她喊出这句话的瞬间,那股针对她的冰寒气息瞬间消失了。

窗子在床的侧面,以风宸的角度,应该不太能看得清来人,却还能射的这么准,这让宋汐惊讶!

两年了,她似乎都没有好好地关心过这个人,除却此前帮风曜夺位,监视他,防备他,乃至于对付他。她都不知道,他的功夫比以前更加精进,只因,他极少与人交手。

这样的准头,他的箭术定然极其精准。是在青州练出来的么?她不知,只因自他从青州归来,她已经彻底站在风曜一边。三年时间,分离的不止是人,还有人心。

不过,经由此事,她可以看出,他接下来的打算,必然是想和常勐同归于尽。以他的手段,绝对办得到,尤其是,常勐还对他存有那种心思,简直防不胜防。

她的宸宸,宛若一朵圣洁的高岭之花,凛然不可侵犯,若真面临这种境界,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他若求死,自尽便好,拉着常勐下地狱,分明是为她打算。届时黑云寨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她和淳儿,才更好逃生。自我牺牲不像他的风格,究竟为何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只因她像他心爱之人?

不过,宋汐该庆幸的是,她回来了,若她真的走了,会彻底地失去他吧!那时,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宋汐收起满心杂乱的心绪,利索地跳进屋子。

那两名女子仍旧昏在原地,看来她先前的手刀砍得够狠。

宋汐走到他的对面,低眸,直视他的眼。

风宸的脸色很不好看,眉宇微蹙,那双秀丽的眼眸,更是暗沉沉望不到边际,语气也冷冰冰,硬邦邦的,“你回来做什么?”

在生气啊!宋汐却一点也不怕,一如从前,她从不担心风宸会因此与她闹掰。宋汐心中反而有点儿愉悦,为她再次站在他的面前,即将助他脱离险境,为她失而复,这“如珠如宝”般的亲人。

“我来救你。”宋汐笑呵呵的,眼角眉梢都是慑人的光彩,语气轻松惬意好似去郊外踏青,等着他们的不是逃亡,而是阳光明媚的风景。

“胡闹!”他是真的恼了,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子,语气甚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宋汐眉头一挑,“我就胡闹了,事已至此,你不跟我走吗?还是,你真的想让我跟你一起陪葬?”

宸宸,你想死,抱歉,我不能成全你。我一直觉得,上天让我重活这一辈子,就是让我来还债的,我都还没有还清,你又怎能先死?

至于那个让你想殉情的女人,我一定会找出来的,即便是复制一份爱情,我也会让你重拾对生命的热情。所以,好好地活下来,给姐姐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你留下来只会给我陪葬!”他不再发脾气,而是幽幽叹了口气,满腹担忧。或许明白了,宋汐这样有主见的人,不会听从他的命令,发了也是白发。

她和岚岚,有些方面真是十足十地相似,甚至,将岚岚的行事作风套用在这个人身上,没有一点违和感。

“如果我愿意呢?”宋汐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是全然地认真。

这种坚决,着实把风宸震撼到了,半响,才呐呐地开口,“为什么?给我一个跟你走的理由,否则,我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跟你走。”

在岚岚的心里,他总是无法和风曜相比,两人对上,他永远是被舍弃的那一个。似乎,无论他怎么做,也无法取代风曜在她心中的位置。

在这样的取舍之中,他已经习惯,甚至麻木了。

故而,再次面对类似的抉择,他才能如此淡定坦然。

只是,这不免让他触景伤情,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遍那种蚀骨灼心的抉择。

他挚爱的岚岚,在他与风曜之间,最终舍弃了自己。

明知,这一次的选择,胜者生,败者死,她还是选择了风曜。

其实,早就应该明白的,不是吗?

对于那个皇位,他并无多少觊觎,他虽然自幼生活在权势中心,享尽人世繁华,却并未被利欲钱财熏染心智,相反,他十足地清醒。权势富贵于他而言,好比过眼云烟,身在其中,只因身在其位。一朝散尽,半点可惜都没有。

之所以要争这个皇位,也只是被她和风曜所刺激的。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所爱的男人,是个自私多疑的伪君子,明里暗里,对他使了多少绊子,言语相讥,不计其数。

每一次,都是用她的名义往他的死穴里踩,刺得他好疼。

加之她日复一日地刺探,防备,对立。

让他从郁郁不得志的伤心失落,转化为怨恨不甘,直到无法忍受而化作了反击。

他其实很不能理解风曜的行为,既得了她,何苦这样不安惶惑,要靠着刺激自己,才能心满意足。即便是得到了爱情的风曜,内心也是病态不安的。

但他的这种不安,连带着毁灭了几个人的幸福,他,岚岚,还有自己。

本该完整地收场,却变成了不死不休地敌对。

是啊,他受够了这样的局面,不想再对她无止无休地对立下去,于是去争抢那个自己根本不稀罕的位置,以此来作个决断。

其实也是在毒,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虽然心里清楚,最终可能无法战胜,还是孤注一掷,不惜赌上身家性命,只为了求一个解脱。

他也真是好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不去祈求永远也无法得到的回馈,却连静静地看着她的机会也被剥夺。

要他远走他乡,相忘于江湖吗?

他试过了,青州三年,非但没有让他忘情,反倒是思念成了蚀骨的煎熬,这些年,他过的压抑而痛苦。

他想见她,简直快要疯狂,是以父皇病重,让他返京,他第一时间的感觉是欣喜,终于有借口回去见她了。

他羞愧,惶恐,难以自制,他那时想,他是完了,但他心甘情愿。

如果不能爱你,也不能好好地看着你,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因为无法在看不见你的地方生活。

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先一步离她而去。

即便她误会他,伤害他,他也没有恨过她,他所求的不过是解脱,而她,能幸福而已。

风曜,汝之砒霜,吾之蜜糖……

而如今,再次面临这种情况,他早做好了再次被舍弃的准备,岚岚尚且如此,宋汐,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在情人与自己之间,取舍再明确不过。

但她却回来了,这种选择,所带来的冲击,简直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他禁不住去想,若重来一次,岚岚是否会作出不一样的选择,便如她一样。

死灰的心,仿若被重新点燃,虽然只是一撮小小的火苗,却让他感觉,自己不总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这种感情,不止是针对宋汐,更是对那已被他埋入土中的爱情。

这场爱恋太苦太累,他除却无止境地追逐,并未享受到一点来自对方的回馈。

但此刻,他却通过眼前的少女,隐隐体味到了那种感觉。

自己一直以来,苦苦寻求的,不过是这一点馈赠,肯定多年的感情,并非是多余,而是值得他坚持的……

她从不知道,她的宸宸,如此倔强,如此的死心眼。

但她听出了他话里的颤抖,隐含地哽咽,以及那双秀丽的眼眸里,难抑的情感。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很重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必须说服他。

“我不能失去你,即便舍了我自己,这个答案够吗?”她专注地看着他,像是已经看了好几百年,这一眼,渗透灵魂。

亦让他模糊了她的面容,只看得到那双眼睛,与魂牵梦绕的那人重叠了,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只能呆呆地点头。

“走吧,让我带你走!”她走上前,轻轻地揽了揽他的肩,带着她独有的温柔抚慰。

而他呆愣愣的,似被摄了魂魄,任她施为。

直到宋汐将他背起,身体悬空所带来的不适,才让他猛然回神,一把抓住她的肩,几乎有些无措地开口,“你来救我了,那么淳儿呢?”

他的思绪还滞留在方才的那一刻,竟因为她说出那样的话,心中难以抑制的欣喜,这感觉熟悉而陌生,熟悉的是曾对岚岚的期待,陌生的是,这不是他的岚岚。

迷情的同时,他也迷茫,明明爱那人爱到了骨子里,为何会管不住自己的心,难道爱情,真的不能长久,说变心就变心么?

这让他羞愧以及惶恐,岚岚,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明明该拒绝的,可我,好舍不得她死,便如当初对你一样,唯有和她共进退,以争取一线生机。

“淳儿我安排好了,如今不便多说,我回头再跟你解释。”怕他追根问底,又改变主意,宋汐只得先将话头堵死。

宋汐就这么背着风宸,从窗户逃了。

人在逃命的时候,最能激发潜能,虽然背上多了个男人,宋汐跑起来却很利索,路过柴房还不忘放把火!

大多数山贼都聚齐在大厅醉生梦死,加上天干物燥,夜风一吹,很快烧红了半边天。

耳边听着巡夜的人大呼走水,宋汐跑得更欢了!这大火,能转移山贼们的注意力,也能拖住不少人,为她争取逃跑的机会。

一间木屋的暗檐之下,潜伏着十来道暗影,除却安云,知秋,她的两个侍从之外,还有十余名黑衣人。这些人黑衣黑面,面无表情,齐齐排开,连站姿都透着一股严肃的冷酷。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级暗卫,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而他们原本所呆的屋子里,则堆了两具冰凉的尸体,这是发现他们逃跑,被他们无声息解决的山贼。

几人蛰伏在黑暗之中,彼此静默无声,似在等待什么消息。

片刻后,两个黑衣人从远处匆匆赶来,跪倒在安云知秋脚下,木然地回禀,“启禀公主,黑云寨内并未发现风宸踪迹。”

安云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本想让暗卫查探风宸下落,再施以营救之法,如今却等来风宸失踪的消息,怎不让她惶恐。她心里不禁猜测许多个可能,最坏的一项,便是风宸被常勐逼死了。

一时间,安云浑身颤抖,又惊又怒。

还是知秋看着不远处火光冲天,好心地安抚道:“公主,那边起火了,寨子里乱成一团,没准,宸王逃脱了呢,这火,就是他弄出来转移注意力的。”

安云总算恢复了些许冷静,将信将疑,“风宸腿不能行,如何能逃走?”

知秋耐着性子提醒,“您忘了,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

安云皱眉,“那两人手无缚鸡之力,怎能助他脱困?”

知秋反问,“公主不觉得,这才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吗?”

安云不觉得他们高明,但她愿意相信风宸平安这个消息,只是,有一点让她犯难——

“风宸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公主也该玩够了,自然是撤退!至于宸王殿下,您还是等着去青州相见吧!”

安云却开始不安,“本想以救命之恩抵偿先前暴露之举,如今什么忙都没帮上,到时候见面,他会不会怪我?”

这是肯定的,你陷人于险境,人家与你非亲非故,凭什么宽恕你。即便是考虑政治因素,至多也只是在面上不为难你,真要冰释前嫌,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一切,都是公主您自找的,本来好好地去青州,什么事儿也没有,非得任性胡为,这才整出诸多事端。陛下有这么个姐姐,若非他长袖善舞,精于谋算,只怕反为您所累。

但这些话,知秋同样不会说出来,浮现在面上的永远是恭敬顺从,“宸王殿下深明大义,只要公主诚心赔罪,他会体谅公主的。”

闻言,安云紧皱的眉头一松,忽然恨恨地说道:“知秋,可以命令暗卫将这里的山贼都杀光吗?他们害我坑了风宸,我心中有气,想杀他们泄愤。”

知秋眼皮子一动,淡淡道:“若知秋真的这么做了,才真是无法向陛下交代,您任性的机会只有一次,知秋先斩后奏的机会也只有一次,您要还想在青州调动暗卫之力,最好打消这个想法。否则,陛下收回暗卫,公主若陷入险境,那才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望着知秋平淡无波的眼神,听着她毫无起伏的语气,安云莫名打了个寒噤,低头沉默了下来,良久,才有些不甘似地,小声开口,“听说风宸有把名剑名为流光,他随身佩戴。方才我在堂上没见他带在身上,可能在马车上,他们匆忙逃亡,也未必来得及取,我总可以叫暗卫去帮我取一下吧!”

“当然可以!”这一次,知秋异常爽快,吩咐完暗卫,知秋忽然看向安云,语气谦逊,又意味深长,“公主,只要您不做任性的事,知秋乐意帮您完成任何要求。”

安云默然,这任性的事,是跟安笙有关的所有事情吧!那她真的没什么想要做的了!

……

堂子里摆了十来桌酒席,常勐所在的长木桌更是围了十几个紧要的弟兄,包括曹松和霍三。

桌子上除了菜肴,堆得最多的就是酒坛酒碗,酒渍撒的到处都是,常勐一脚站在地上,一脚踩在凳子上,手里端着一碗酒,正兴致高昂地跟兄弟们说话,“风宸虽跟我们有嫌隙,但他既然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你们都不能为难他,知道了吗?”

霍三起哄道:“那他要是为难我们呢?”

常勐粗着嗓子道:“他是你们嫂子,嫂子跟你过不去,你就不会让着点儿?这点规矩都不懂,该罚!”

说罢,拎起酒坛就要给他灌酒,正在这时,一个小贼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当家,不,不好了!”

常勐兴致正好呢,闻言就有些不太高兴,凶道:“什么不好了,有屁快放,放完就滚!”

那小贼面色一惧,却还是结结巴巴道:“寨子里走,走水了!”

闻言,一桌子人都停下来看着他。

常勐有些不耐道:“走水了就去灭火,来我这找什么晦气!”

“正,正在灭着呢,就是火有点儿大,烧了两间房子了,特,特来禀告大当家。”

常勐皱眉,终是对曹松道:“老二,你去看看。”

曹松领命离去,很快,又有一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常勐眼皮就是一跳,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小贼心惊胆战地说道:“不好了,大当家,夫人跑了!还有一起被抓来的那些——哎哟!”

“废物!”

小贼还没说完,就被常勐一脚踹飞,这一下,整个大厅的都静了下来。

常勐粗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随我一起去抓风宸,他要是跑了,你们回头都得掉脑袋!”

话音一落,人群霎时炸开了锅,找武器的找武器,披衣裳的披衣裳,那些酒醉不醒的更是被人粗鲁地打醒。

这场面,简直不忍直视,常勐“操!”了一声,回头对霍三道:“老三,传令搜山,除了风宸,其他人一律杀光,我先走一步!”语罢,也不等霍三回应,抄起大刀便往外赶。

风宸,你有种,别让老子抓到你!

霍三命几个小头目分几路搜山,从半山腰向山内包围。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不可能跑下山。

而常勐,却反其道而行之,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

背着一个大男人,宋汐开始还能勉力,一个时辰下来,就有些吃不消了。

本来,一个时辰就能走下山了,但是她才出来不久,就有人开始搜山。这黑云寨在半山腰建了瞭望台,下边还有一批山贼守卫,两边以狼烟为号。

就在她快与淳儿回合之时,侧面却来了几个山贼,正好阻隔了她通向淳儿的去路。

她若继续往前走,势必会暴露行踪,也会连累淳儿,只得换个方向。

她只知道一条下山道路,打乱了路线,免不了走些弯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搜山的人越来越多,两人的路,越走越窄。

宋汐不仅是身体上的压力,心里的压力更大,但她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风宸是个心细的,感觉到她越发沉重的脚步,多少能猜到她的心思,但看她咬牙强撑,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她能坚持,凭的一股坚定的信念,此时说什么丧气话,对她都是一种打击!

但他却伸手环住她的脖颈,一种无言的信赖和鼓励,宋汐感觉到了,步伐又多了几分力气。

走了不久,风宸突然开口,“等等!”

宋汐停步,抬头,见不远火光点点,伴随着兵器折射的冷白之光。

“他们追来了!”风宸语气沉重,还有些无奈。

宋汐估摸着人数,少说也有几十人,想换个方向,后路也被火光包围,颇有些四面楚歌。

她唯一的武器是绑在小腿上的一柄匕首,硬拼是不成的,到时候反倒会被围死。宋汐走向唯一没有敌人的方向,也不知道是通向哪儿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宋汐!”风宸突然开口,不同于平素的淡然,这一声叫的有点急,带着点制止的意味。

匆忙的宋汐没有留意他的异样,却还是侧头,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风宸望着她被汗湿的小脸,额角青筋隐现,暗黑的眼眸写满了坚毅,点点血丝充斥其间,风宸心里莫名一软,有些话,便说不出口。

“怎么了?”宋汐又问了一遍,脚下却生风地往前走,一种逃命地急迫。

她的背,纤薄紧实,汗水透过薄薄的衣裳渗透进他的衣里,连着他的皮肤也沾染了湿润的气息,稀薄的汗味充斥鼻尖,这是一种燥热却又令人心安的味道。

风宸垂下眼帘,轻轻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低声道:“累不累?”

他的语气这样温柔,细致得就像一个深情的妻子心疼劳累的丈夫。

宋汐竟听得眼眶一热,只因这语气如此地熟悉,就好像,回到了从前,她还是风青蓝,而两人又没离心的时候。

宋汐先是恍惚了一阵,随即回头对他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不累!”

“你出了很多汗!”他这样说,还是这般心疼温柔。

宋汐只觉得被微风拂过,整个人都清爽了。

一只略微冰凉的手贴上了她的额头,细致地为她擦去汗水。

这样的肌肤相触,和谐温馨,让她有一种踏破时空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又变回了风青蓝,身边的宸宸,还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如月皎皎,如阳灿烂,没有阴暗,没有寂寥,传递着世间最纯净的温暖。

宋汐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充斥的是久违的香气,来自他莹白的指尖,一种莲花的味道,他还是喜欢用莲花熏香呢!

她笑了笑,语气坚决,又透着愉悦,“只要你还在我背上,我就永远不觉得累!”

我的背上,承载着我们两人的未来,我又怎敢有半点懈怠之心。

“那好!”风宸微微一笑。

好什么,他没有说,她也没有问,只觉得他轻飘的嗓音比夜风还要柔和,比春雨还要细润……

半个时辰后,宋汐站在空旷的崖顶,眼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因着黑暗侵袭,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身后,火光隐现,是真正走入了绝境。

夜风拂发,衣袂飘飘,浑身的热汗一下子被冰凉浸透,变得寒冷刺骨,宋汐的嗓音麻木而又绝望,“风宸,我们没路了……”

“嗯!”风宸轻轻应了,语气安抚温润,好似她说的不是绝路,而是美景。

“你早就知道了吧!”沉重的语气透着伤感,宋汐望着几米之外的万丈深渊,幽幽叹了口气。

方才叫住她,是想告诉她吧,没有说出口,只因为明知是死路,却别无选择……还是下定决心,同她赴死了?

宋汐轻笑出声,混着崖顶呼呼的风声,颇为诡谲。

“宋汐!”白如玉的手指扶上她的肩膀。

“我没事!”宋汐敛了笑,正想说些什么,神色忽然一冷,回过身,死死盯着前方。

常勐提着大刀,站在十米开外,脸上是令人心惊的狠辣,粗狂的嗓音充满得意,“风宸,你不是要跑吗?怎么不跑了?”

两人都没有回答他,宋汐将风宸轻轻放在地上,然后从腿侧抽出一把匕首,面对着常勐,脸色冰冷决然,“常勐,既然被你捉住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条汉子,就跟我决一死战,你赢了,我们任你处置,我赢了,你放我们下山!”

常勐冷哼,面露不屑,“瓮中之鳖,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这时,风宸开口,“若你赢了,我就甘愿嫁给你。”

他波澜不兴,却让另外两人勃然色变,宋汐震惊,常勐则是狂喜。

“好,你来!”常勐爽快地亮出了大刀。

宋汐也不说什么废话,眉头一凝,脚下生风,猛地袭向常勐!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输。

常勐拿刀一挡,却挡了个空,见她身子一低,锋利的匕首横向他的腹部,常勐瞬间大骇,朝后退去,还是迟了点!

锋利的匕首宛若切豆腐一样深入肌肤,常勐大怒,“嗬”了一声,大刀一举,正待出击,抬眼就见宋汐已然钻到了眼皮子地下,这速度快若鬼魅,着实吓了他一跳,摆好的架势也有了几分凌乱。

宋汐眼神冰冷,就算没了内力,不能使用武功,在现代混了半辈子黑道,杀人无数,靠的还不是硬本事,所学招式都是近身搏击之最,快狠准!宋汐诡异的招式跟常勐所知的武功不同,不按常理出牌,加上身法灵活,又有不要命的架势,让常勐很是头疼!虽如此,他也明白宋汐打的是巧劲,也就沉下心来打。

他武功霸道,所使的重兵器在体积力道上都占了上风,宋汐虽然在他身上留下不小伤痕,远没有达到致命的程度,但她好像很累了,只要拖下去,耗也能耗死她。

无法速战速决,宋汐就越打越吃力,不行,得想办法!

无意间看向风宸,他也正在看她,四目相接,有什么东西在眼神间交汇。一种由来已久的熟悉,穿透灵魂的心有灵犀!

宋汐不动声色地将常勐引向风宸,见他凝力出掌,宋汐一笑,身形急速向后退去!

咋一见她诡异的笑容,常勐只觉得心里一突,身后飘来一阵劲风,他只来得及回身,那一掌正中胸口,一口鲜血吐出,不及缓神,又被宋汐从背后狠狠踢了一脚,好个落井下石。

饱受重击的身体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顺着惯性坠入悬崖。

宋汐松了口气,正想走向风宸,却见风宸脸色一变,他的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向后滑去。

那后面,可是万丈悬崖!宋汐想也不想地就扑了上去,只来得及抓住风宸的一只手。双腿夹住崖边的一块凸石,身子悬在半空。

这个角度,并不妨碍她看到拖后腿的常勐。

常勐一手抓住风宸的腿,笑的满嘴是血,眼里全是玉石俱焚的狠毒,“风宸,你就算死,也要死在我黑云寨,老子不会放过你!”

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宋汐的身体被拉扯得很难受,脸色更是憋得涨红发紫。

“常勐,你放开他!”她死死瞪住常勐,厉声威胁。

常勐得意地回道:“放开他,让我一个人去死,你觉得可能吗?”

她的汗水顺着额头滴上他的眼睫,风宸的心也跟着一颤,他定定地望着宋汐,神情温柔恬静,“你放开我吧!”

宋汐瞪了风宸一眼,“这个时候别说这种废话!”

常勐笑的越发狰狞,“有天下无双的宸王殿下给老子陪葬,老子也算不虚此生了,风宸,老子可喜欢你了,你就到阴曹地府去给我做媳妇儿吧!哈哈哈!”说罢,常勐改为双手抓住风宸,拼尽力气摇摆身体,势要把风宸宋汐都拖拉下水!

宋汐本就是在强撑,常勐这么一弄,身体失衡,腿上石块崩裂,三人瞬间下坠!

“常勐,我操你祖宗!”

身体急速下坠,宋汐气得爆了粗口,凭着一股狠劲,在半空中追上常勐,猛地挥刀而下!

伴随着一声惨叫,常勐手筋齐断,瞬间身手分离。

血丝逆流,飞溅上宋汐的脸,她眼也未眨,一脚踹飞了常勐。而后一个转身,揽住风宸的窄腰,另一手用染血的匕首猛地划向石壁,企图找到一个支撑点。

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尝试,刀头都被磨断了一截儿!

就在宋汐有些绝望之时,刀刃却镶进一条细窄的石缝,两人停止下坠。

宋汐手臂酸麻,虎口更是被刀柄磨得血肉模糊,鲜血将衣袖都染红了,有不少滴到了她的脸上,衣襟上,让她整个儿宛若血人。

因为疼痛和力竭,宋汐动了一动,引起两人一阵轻晃,匕首,仿若随时都要断裂,或者撬翻石缝。

“放手吧!”风宸淡淡地说道,眼里全是释然。

看着他这个模样,宋汐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我会轻易放弃?就算死,我也不会放的。实话告诉你,我现在觉得很辛苦,你要是再说这种丧气话,信不信我亲晕你。”

这话有些赌气威胁的成分在,更泄露出她骨子的一种邪性,当她还是现代的宋汐时,她就是邪气又严谨的矛盾体,成为了风青蓝,公主的身份,不允许她放浪形骸。当然了,她也想摆脱过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乃至于比正常人过的好。

重活一世,她自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一直以来的隐忍压制,也不过是作茧自缚。她遂抛却了作为公主的原则,又恢复成过去的不羁邪气。当然了,两世浮沉,皆不能善终,这份沧桑疲惫终究刻在了骨子里。却成为她魅力中的一部分,隽永悠长,谜一般的深沉透彻,一种历尽千帆的超脱无畏。

故而,风宸看着邪气四溢的她,不免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霸道起来让人无法决绝,硬撑时让人心疼又不自觉生出信任。而现在的形象,与印象中的岚岚,似是而非,却又更加复杂,当然,也更加迷人。

见他发愣,宋汐的心情难得好了一点,最见不得他的死人样,就这么不想活么,还是目瞪口呆的小模样讨喜一些,这也是她从前爱捉弄风宸的原因。实在是,打破他惯有的淡然平静,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啊!

宋汐恶趣味又犯了,对他眨了一下眼睛,挑眉道:“你再这样看我,我怕我会真的忍不住亲你。”

闻言,风宸立即调转视线。

脸上的薄红,是在害羞?宋汐乐了,但是虎口的*将她残忍地拉回了现实,好吧,这个时候不该风花雪月。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个很坏兴致,但我还是要说,我快支持不住了!”

风宸一愣,反倒是笑了,“你怕死吗?”

这种谈论家常便饭的语气,真是好听死了,宋汐道:“怕死,我会挂在这儿?”

“那就不要勉强了!”他主动换上她的腰,紧紧地拥抱着,像是要与她融为一体。

“那我们拼拼运气吧!”话音未落,宋汐已然松了手。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她抱紧他的身体,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我可以叫你宸宸吗?”

风宸瞪大了眼睛,此前所有的似是而非都不如此刻清晰震惊,这一声,简直叫到了他的心里。

宸宸,宸宸,这世上,本只有那一人这么叫他。

宋汐趁他发愣时调动了两人位置,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护住他的要害……

她说,“宸宸,你不要怕,即便到了阴曹地府,有我替你引路,你也不会迷失……”

这是不平静的一夜,黑云寨火光滔天,喧闹声持续了半夜,整个山坡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直到黎明前的一场小雨,才驱散了些许燥热之气。

初秋的早晨,被雨水润湿的黄沙路铺陈在萎黄的茅草中,尽显秋日之萧索,远处的天边,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好似随时都要落雨。

四匹高头大马拉就的豪华马车就在这样一个清晨缓缓从远处驶来,骨碌碌的车轴为湿润的泥沙所阻,发出并不轻快的声音,钝得就像老驴拉磨,速度却比寻常马车快了不知多少,经验老道的车夫将马车驾得十分平稳。

这到底是精良制造的马车,顶级木材,花纹繁复,前后左右,都有护卫护航,统一的深蓝色制服,腰侧插着精铁所制的佩剑,不难猜出,车主非富即贵。

忽然,马车薄薄的窗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小脸,美人面如姣好宛若女子,微敞的胸口却是一片平坦,分明是个俊俏少年。

少年往外窥了一眼,此时,天空又开始飘起细雨,少年放下帘子,皱着眉头,腻声道:“这雨落得真烦,不然,王爷还可以带墨烟骑骑马。”

少年的嗓音本不女气,但他喜欢掐细了说话,又刻意放低了,故作柔媚状,便显得雌雄难辨。

“昨日里天好,不是才骑了!”说话的是躺在狐皮软垫上的中年男子,长眉星目,还算俊朗,周身亦流淌着一股难言的贵气。只是含笑时眼角的细纹,泄漏了他的年龄,他已三十有五了!好在保养得宜,不笑时,脸上也不见皱纹,看起来约摸三十,倒是常被人叫年轻。

叫墨烟的少年不再纠结此事,反倒是问道:“王爷,此次我们在外玩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京!”

男人叹了一声,道:“本王那两个侄子都斗得你死我活了,本王再不回去,就只能给宸儿收尸了!”

此人正是风宸,风曜,风青蓝的叔叔,胶州王——风隼!

墨烟挑眉道:“据说宸王已经在青州的路上,陛下若有心,此刻定然凶多吉少。”

风隼摇头,“宸儿聪明着呢,没这么容易死。”

话是这么说,紧皱的眉宇却暴露了他的担忧。

墨烟嗤嗤一笑,“同是亲侄,相较陛下,王爷倒是更关心宸王呢!传言宸王容貌无双,乃我风陵第一美人,墨烟倒真想见上一见!”

这却说的话里有话,天下皆知,风陵胶州王不爱红妆爱蓝颜,尤喜美人,为此不惜周游列国,寻花问柳!这天下第一美人,其能错他的眼。

听出话里的酸意,风隼一点他的额头,半是宠溺,半是无奈道:“你这小妖精想哪儿去了,宸儿不但是我亲侄,更是风陵王爷,本王作为他的皇叔,岂能有非分之想。”

话虽如此,语气中不无遗憾。

然,他虽风流荒唐,却不会做出有损皇室名誉之事,这也是先帝对他纵容的底线。

说起风宸,他至今都记得五年前初见的情景。

那时,他从外游历回宫,路过御花园,梨花树下的舞剑少年,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其身姿,惊若飞鸿,宛若游龙,飞扬的青丝之下,那张清冷丽颜,美得让人屏息。

那时的宸儿,才十五罢,竟已出落得如此美丽,那张肖似叶妃的面容,却比叶妃更加精致绝伦,还更多了几几令他心动的灵动之气。

因对方未穿皇子服,他险些将他当作梨园戏子,戏言了几句。那孩子,即便恼怒,也不动声色,只冷冷一瞥,拂袖而去。

连调转的身姿都如此动人,让他看痴了去。

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他是自己的亲侄子,还是皇帝兄长最疼爱的儿子,因此事泄露,事后还被那护短的侄女算计了一番,险些下不来台!

自此,他便打消了念头,有的人,是注定得不到的,那便趁早死心,免得徒增烦恼。

只是不时想起初见那幕,那清丽的身姿,秀丽的眼眸,当真绝美。

先帝将其比作雪莲,赞其“晴辉凝寒,昭质贞洁”,朝臣则嘉以“霜姿芳雅,清凉常驻!”真乃名不虚传。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道:“我只是应先帝之托,保全于他,仅此而已!”

先帝在世,对他尤为纵容,临终前对他唯一的要求便是保全风宸。开始他不以为意,有风青岚在,谁人敢动风宸,风宸更非无能之辈,他基本可以高枕无忧。直到风青岚死亡的消息传来,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风曜竟连岚儿都除去了,风宸更是岌岌可危!在揣测中又得知前往青州的风宸下落不明,终究按捺不住匆匆返京。

是该和那个冷酷深沉的侄儿好好谈一谈了,兄弟相残,未免太不近人情!

墨烟看他深思,眼里闪过一道异光,风隼说的话他不全信,却不敢大放厥词,只管做个乖巧模样。

突然,马车停下,车夫在帘外低声请示,“主子,道上躺了个人,拦了去路!”

风隼皱眉,墨烟先一步开口道:“抬开丢了便是,这种小事还要王爷教你做么!”

车夫低声应了,有侍从翻身下马,听声音似要抬人。

墨烟掀开车帘一角,朝外张望。

风隼无意中往外一瞄,急急喝道:“把他抬过来!”

墨烟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两名侍从已经将那人抬了过来,是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浑身被泥水湿透,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黑亮得好比海藻,隐约可见头发下的白肤红唇,莫名撩拨人心。

风隼不顾脏污,扒开他遮面的长发,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孔就这样暴露人前,只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风隼的语气瞬间紧张起来,“墨烟,把他扶进来!”

墨烟早就在看见少年的容貌便勃然色变,此刻见自家王爷模样,分明是上了心,心中不满,便不那么殷勤,“王爷,他这么脏——”

“你敢违抗本王!”风隼一改先前的柔情,眼神前所未有的冷厉。

墨烟怕了,忙不迭把少年接了进来。

风隼伸手在少年额上一试,蹙眉道:“这么烫,怕是受寒了!”又转向墨烟,“你身量与他相仿,找件衣服给他换上,罢了,还说我自己来,你搭把手!”

“好的。”

风隼朝外吩咐道:“速度快些,务必在午时赶到城镇,别给烧坏了!”

直到外面应了,风隼才把视线转向昏迷的少年,指骨突出的手指细细描绘他精致的眉目,语气略显痴迷,“我本以为,世间再无比宸儿姿容更甚者,没想,真的有呢!”

墨烟听着风隼喃喃自语,眼角瞥向昏迷的额少年,眼神便有些阴郁……

宋汐醒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唇上来回舔舐,柔软湿润的触感,撩拨得人浑身发痒。或许说,她就是被这种奇怪的感觉弄醒的。

感觉到身体能动了,宋汐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对放大的浅棕色眼珠。

这距离,近的简直让人发指。

四目相对,彼此都震惊了!

------题外话------

上一张写淳儿,这一章写宸宸,大家更喜欢谁呢?

各有千秋,也许各有所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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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迷情~宸宸和女主,艾玛啊,~要认出来哦,要认出,嗷嗷~

ps:墨烟这个阳奉阴违的小贱人,淳儿犯他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另外,淳儿虽然被胶州王捡了,但是,两人挺清白的,当然了,也与淳儿誓死不从有关,他实在是倔强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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