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磊……少磊……”遥遥的一道柔和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意识中,它出现的是那么突然,但又好像一直就未曾停歇的存在着。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似得是那么的熟悉,我挣扎着极力想要分辨出声音的来源,然而声音却又是那么的飘忽不定。
斜阳的红芒透过窗棂折射入室内,使白皙的墙壁影射出了一丝红晕,雕花家具的油面反射出了一抹流光。窗棂下文案上静静的摆放着一把断了弦的古琴,在红芒的映耀下可以清晰的发现古琴的表面布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古琴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再碰触过它了。
沿着影射在墙壁上的一道长长的影子望去,影子的源头处一身姿轻柔的白裙少女低叩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坐在雕花凤榻前。少女那憔悴的脸庞犹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丝毫的涟漪。哀伤的双眸更是给人一种海洋般深不见底的感觉来。如若不是对方呼吸中微微起伏的胸口,一定会让人认为这只是一具做工精美的蜡像而已。
但见,床榻上静静地平躺着一位少年。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短发圆脸,戴着一副黑框方棱眼镜。此刻,少年紧闭着双眼,一副病态的模样,那本应很阳光的脸庞苍白的看不出一丝血色来。
“吱吱嘎嘎……”屋门推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步入了室内。少女好像并没有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床前,甚至眼神也未曾眨动一下。
“唉……痴儿!”妇人轻叹出声,欲言又止,好像不知该说些什么。
“唉……菱儿,已经一个月了……你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看着面前的少女,妇人不免再次轻叹了一声。
“师傅……我……”少女并未回头,然本来未曾动弹分毫的身体,此时却微微的耸动起来。
“菱儿……你应该振作起来,你师妹仍下落不明,而少磊他又……唉……已经五千年了!一代代族人的执着和寄托……你明白为师的意思吧?”妇人说到这里,雍容的脸庞出现了一丝复杂的表情。
妇人上前揽住少女,轻轻擦拭了一下少女脸庞的泪珠,接着言道:“他和你师妹均不是早夭之相,这一切无非皆是定数……唉……眼看一切就要实现了,五千年的等待终要有个结果了!可……唉……我想这孩子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他所想吧!”
“可是……师傅,你说他为什么还不醒来呢……”少女轻轻的抬起头来,扬着泪光点点的粉面楚楚可怜的看着师傅。
妇人捧起少女憔悴的脸庞,再次擦拭了一下对方挂在脸边的泪珠,答道:“现在他身体的各种指标都已正常,在如此寒冷的冰窟内仍能存活下来,可谓是一个奇迹,也许这和神斧有一定的关联吧!至于迟迟不能醒来,这应该是肌体的一种自我保护,使他陷入了一种沉睡状态。什么时候醒来,这还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也许很快……也许……”
妇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怀中的少女。“可是……师傅……要是……要是他一直这样该怎么办……”少女两眼无神喃喃着。
“痴儿……我相信这孩子一定会醒过来的!你们的使命还没完成,为了这孩子、为了你师妹、为了族人……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妇人的情绪有些激动了,两手紧紧的抓住少女的双肩,眼眸中透出着坚毅。
风的叹息,雨的惆怅。
站在崖边,手扶着围起的栅栏,凝目眺望着远处,我的双眼内不免布满了哀伤。四十三天零八个小时,我在沉睡中被唤醒了回来,过往的一切好像刚刚发生似得依旧历历在目。
睁开眼看到尤菱那憔悴面容的一刻,我的内心是复杂的,有酸楚、有愧疚、有心痛、有无奈……尤菱对我所做的一切,在我清醒过来的最后几天内便早已了解。那时,我虽然依旧处于沉睡中,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意识却是清醒的,所以尤菱对我的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使我愧疚的不敢去面对对方。
或许尤菱也明白我内心的这种复杂感情,自我清醒过来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每天只有哑婆婆照顾着我的起居,还有皓儿不时过来陪着我说话。
几个月未见,皓儿长高了,以前那个胆小、内向的孩子此时反而变得调皮了不少,整天围着我叽叽喳喳的吵着要我讲山下的故事。
皓儿还不知道姑姑失踪的事情,大家都不忍伤害到皓儿,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乱石嶙峋,松涛阵阵。山峦叠嶂,云雾缭缭。细雨蒙蒙,空山寂寂。
虽已入春万物一派生机,但遥遥吹来的山风依旧带着彻骨寒意,背阴处也依然堆积着待融化的积雪,影影绰绰的群山在雾霭下显得是如此的飘忽,巍峨的云峰更是显得是那么的孤寂。
或许是寒意驱散了兽禽,山间听不到丝毫的鸟鸣和猿啸,只有复苏的水舞和泉鸣所交织的音符渲染着空寂的山林、慰籍着落寞的心情……
花铃儿的失踪使我心如刀割,深深的自责、无比的担忧紧紧侵蚀着我滴血的内心。回想着和铃儿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伤感、哀思的泪早已溢满了眼眶。我不知当日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愿相信铃儿就这样轻易的夭损了。
和铃儿一同失踪的还有那个名叫滕川美代子的日本女子,想到这个神秘的日本女子,内心深处瞬时涌起了一股深深地恨意。双目充血,轻扶栅栏的双手,宣泄着内心的恨意紧紧地抓在了一起,发出阵阵“咯咯”的声响,一抹腥红顺着口腔溢出了唇角……
何以飘零去,何以别离久,何以少团栾,何以不得安……指云问天道,琴鸣血斑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