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火之后,我便开始高烧。
时常烧得自己糊里糊涂的。医生告诉我父母我需要好好休息。我便在家里休息了一个礼拜。
一天,我实在睡得太多,昏昏沉沉的走下楼,却见到于朗恒的母亲坐在我家的客厅里。我的父母一脸严肃。
母亲见我下来了,便把我拉到身边。
朗恒的母亲见到我苍白的面容,关心的询问了我两句。
我母亲客气的为她沏上茶:“我们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来,请喝茶。”
朗恒的母亲举手投足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她接过茶杯抿了抿。
我父亲则不像女人般迂回,快人快语得多:“不知于太太今天特意登门,是为了什么?”
朗恒的母亲看上去有些憔悴,她温柔的看了看我,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我们朗恒很快就会和他姑姑去新加坡了。我知道他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所以特地登门道歉。”
新加坡?我怎么从未听朗恒提过呢?
“哪里的话,孩子调皮是天性,我们没有权利抑制他们的天性。”
听着这些话从父亲口中说出,我特别不理解他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为。
朗恒的母亲也了然父亲的客气话,接着道:“其实我还有一事相求。我们朗恒的性子我最了解,从小到大认定了的人和事他都非常坚持。说良心话,我并不想阻隔你们之间的来往,可是我们朗恒现在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当你们未来经历挫折后,你就会知道所有年轻时的承诺不过一缕青烟。不怕你们见笑,我未婚生子,独自抚养朗恒,我比谁都懂,青春的诺言不过纸上谈兵,现实的残酷会让人变得一无所有,毁坏所有憧憬。”
我愣在那里,没有说上一句话。
父亲表情凝重,很赞同朗恒母亲的这番话:“于太太,你是个伟大的母亲。”
朗恒母亲缓了一口气,看着我:“只有你能让朗恒太太平平的去新加坡,就当阿姨求求你好么?我知道前几天的那场大火和你们有关,我一定要让朗恒早点离开这里,如果你也为他好,你能不能答应阿姨?”
我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很震惊,刚想质问我,却再次被朗恒的母亲打断了话语:“倘若你们将来真的有缘分,恐怕我也没能力阻止。秋先生,秋太太,我们做长辈的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孩子。那场火你们也不要多问这孩子什么,因为我们彼此都不想了解得太清楚。”
父亲听到朗恒母亲的这番暗示,再也没有追究过我什么。也许他是以为那场火我也有份放吧。
在父亲,母亲的洗脑下,我答应了朗恒母亲会与朗恒彻底分开。
接下来,我去学校并没有见到朗恒,听老师说,朗恒在办理去新加坡的手续所以已经开始停课了。放学时,朗恒在校门口等我,我拉着他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小花园。
朗恒率先告诉我,他母亲逼他,和一个刚刚第一次见面的姑姑去新加坡。我却表现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我告诉他:“你要去就去好了。”
朗恒脸上有着费解的表情:“琬琬,我想留在这里。我不想去。”
我退了几步,与朗恒保持着安全距离:“朗恒,我病了一个礼拜,什么都想通了。我觉得我们真的不适合。你太冲动,我又受不了刺激。况且我爸妈也很反对我们的来往,我不能像你一样不顾父母的感受。”
“你依旧要和我分手是吗?”
“对。”我看着他无辜的表情,心里很难过,却不得不说:“你去新加坡吧。这样对大家都好。我妈告诉我,我如果跟着你,我以后就会吃大苦头,我想要的东西,你没有这个经济能力给予我的。事实上,我也是刚知道我以后是要嫁到上流社会做少奶奶的。你去新加坡如果闯出个名堂,也许以后我们还能在一起。但绝对不是现在。”
“你……”朗恒被我说得有些闷了,他口中跌跌撞撞的说了句:“你要过上流社会的生活?”
我狠心道:“我觉得我母亲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们现在用功读书不就是为了能过上更好日子吗?我之前和你在一起,因为你在我们学校真的很出色,不过想想你再怎么出色,都是个穷人家的孩子。而我,再不济都比你富裕。”
我听见朗恒苦涩的笑了,我眼中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不敢转身面对他。我已经严重打击了他的自尊心。作为一个男性,无论哪个年纪,自尊心都是不容被侵犯的。
当我鼓起勇气回头的时候,朗恒已经消失了,我在台湾余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因为他的离开萧条了好一阵子。
后来我从小倩口中得知,吴昊安因为纵火罪被带入了少教所。我很愧疚,可我心里实在不敢面对那些过去,我想小倩多少心里有数。我和小倩都不敢去见他。
由于升学的压力,我在重压之下终于考入了父母为我申请的美国大学。
我在美国的大学,学的是电影专业。大学期间我和几个华人,谈过几场恋爱,但都没有于朗恒给我的恋情印象深刻,也没有那种砰然的感觉。我成了一个对初恋念念不忘的人。
大学毕业后,我进了台湾的电视台工作,开头的两年,日子过得很清闲,可父母因为年迈相继去世给了我不小的打击。母亲临终前让我去找A城的亲戚,也就是我姐姐的女儿,我的外甥女。我也想离开台湾,这个有苦有笑的地方。
A城是个国际化大都市,这里人形形□□,这里的事缤纷多彩。我来到A城并没有立马去找我的亲戚,而是租了个房子,找了份电台的工作,安定了下来。
在这里我所有的人生都要从头来过。我便寄情于工作。我遇到了我在A城,第一个想要敞开心扉,交朋友的女生——段芷璇。
段芷璇那一股子外冷内热的性子,以及她出色的外貌,是最适合和我一起策划一个节目的不二人选。只是她手掌的伤疤,让我替她有些惋惜,不过渐渐地我们变得无话不谈。
一切都上了轨道后,我来到了欧家,位于A城的高档别墅区。见到我的外甥女——欧芯橙的时候,我吃了一大惊,她长得很漂亮,人又很温柔就不说了,我看到芷璇和一个男子正在欧家做客。后来在介绍下才知道,芷璇是三大家族段家的女儿,而她身边那个看到我两眼放光的男子是芷璇的表哥,严家的严毅枫。我同芯橙说了她外祖父母过世的消息,芯橙很伤心,我却显得冷静了很多。
之后,我每天在公司都能收到一束玫瑰花,来自严毅枫,公司里的女生都非常羡慕我。我比严毅枫大了一个辈分,年龄却和他一般,总被芷璇嘲笑严毅枫是在外甥追姨妈的节奏。说实话我对严毅枫的追求大多一笑置之。
那次参加完同事的生日派对,我实在累得不行,决定要先行离开。
电梯门在我眼前打开的时候,我以为我眼睛花了。
眼前的男人搂着一个妖艳的女子,和那女子有说有笑。他成熟了不少,完全没有当年的稚气,看上去潇洒、不羁又有些泰然。他不是于朗恒又是谁呢?
他瞥了我一眼,我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要毁灭了。我被一股小人潮推进了电梯,被挤在一角,望着他的侧颜不能动弹。当电梯停在一楼,我不自然的从电梯里随着人流走出,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并没有与我对视,依旧搂着身边的女子,等待着电梯下降去停车场。
那晚,我在街上走了快一个小时。走到脚被高跟鞋都磨破了。我一直在想,是我变了很多以至于他没有认出我,还是他压根无所谓认不认识我。我对他来说只是一场青春的笑话吧……
第二天,我在公司工作到很晚,走出电台,眼前的人让我再次停下了脚步。
于朗恒靠在远处的车门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感受到那□□裸的眼神,怀揣着某些恨意与嘲讽。我像是着了魔一样的向他走去,他却开了车门,上了车,扬长而去。
我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也许他的眼中根本不曾有我。小时候不明白的感受如今一下变得无比清晰,那是疼痛,感伤,惋惜,愧疚很多情绪的综合。我想我至今仍爱着他吧。
我向芷璇诉了一肚子的苦水,在她的开解下我好了很多。她更建议把我和朗恒的故事放在电台节目里,如果于朗恒听到,便能向他求个明白。
之后在一个工作的应酬场合,我差点被赞助商侵犯,芷璇拉着我一路逃跑,却在求救场合遇到了于朗恒。他顺利化解了一场危机,更在我面前吻了芷璇。我才恍然,芷璇同朗恒早就认识,更有着暧昧的关系。
当晚芷璇同朗恒把我送回了家。回家的一路上我一直望着车子的后视镜,看着朗恒正在开车的双眼,心里充满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