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二爷认定了狄大爷是中毒而亡,绝不肯开棺验尸。
而恰恰如此,霍云肯定了心中判断。
“云儿,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干扰郭大人判案。”霍靖怒道。
听了这话,狄二爷心里一喜,只要霍中郎不强制干涉,谁也不能将兄长的棺木打开。
正这么想,师爷沈充进来了,立即通报:“大人,睿王来了!”
一听睿王到了,霍靖心头一沉,心里骂道,周据真是阴魂不散,在哪儿都能看到他!
霍云反而有些奇怪,睿王出现的频率如此之高,是不是另有内情呢?
她不由看了眼大碗,大碗则面无表情。
郭怀一听睿王来了,竟也不觉得意外了,心想幸好我没有驳六小姐的面!
他本以为睿王会直接进内堂,谁知道沈充说他已经去了公堂!
这是怎么回事?
郭怀忙去看!
霍靖亦不自主的跟上,霍云自然也跟上!
狄二爷跟着出去时,心里也怕的很,他们狄家这么一桩案子,竟引来这么多贵人!
一到公堂,却见睿王身着刑部尚书官服,既俊美不凡又气势凛然的立于公堂之上。
堂外的百姓议论纷纷,皆言从不曾见过如此俊美的官员。
只见他手缚于身后,一双桃花眼难得的露出几分威严。
而他身旁有两名侍从抬着一个软轿缓缓放下,软轿用纱帘隔着,里面似坐着一个人。睿王则亲自掀开软轿的帘子,上面坐着一个面容枯黄的老者。
“父亲!”
“祖父!”
狄二爷和狄弈同时叫出名字。
这是狄家的老太爷狄公,自从长子狄龙死后,他就一病不起。
“父亲,你怎么在这儿?”狄二爷忙问,他心慌极了,他明明派人看住父亲了啊!
狄公恨恨看了眼二儿子,然后低声对睿王道:“一切有劳王爷!”
睿王颌首。
郭怀忙上前见礼:“郭怀参见睿王,睿王到此,有何见教?”
“本官受狄公所托,重新查狄家大爷狄龙被毒杀一案。”睿王道。
“睿王,这不过是一桩普通杀人案,你虽是刑部尚书,就算要越级调查,也应该由洛城京都府来审。”霍靖冷声提醒道。
“原来霍中郎也在此呀!”睿王那神情像是刚刚发现霍靖也在似的,不过看到戴着面纱的霍云时,眸光立即柔和了许多。
他又转头看向霍靖,神情冷峻:“此案事关重大,本王已禀明皇上,皇上全权交由本王处理。”
众人皆惊,心想狄家的案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要皇上下令,王爷亲审。
“王爷,此案已经查明了,凶手就是狄大爷发妻蒋氏和狄弈母子。”郭怀道。
“不过有疑点。”霍云自然的补了一句。
霍靖狠狠瞪了眼女儿。
霍云置若枉闻,却见睿王看向自己,那眼神有几分兴味的温柔。
“既然有疑点,就有重查。”睿王道,“再说了,自古以来,妻杀夫子弑父的确闻所未闻。我一路听狄公说,狄弈虽常挨狄龙的打,实际是为练其武功臂力,让他能继承狄家铸铁技艺。狄弈乃大房长子,又深得父亲铸铁技艺真传,弑父动机有些匪夷所思!”睿王道。
“云儿所有疑点皆是猜测!王爷,人证物证俱在,人心难测,只怕王爷你也判断错了!”霍靖道。
“霍中郎可是案件干系人?”
“我怎么会是干系人,我不过凑巧在此旁观罢了!”
“原来如此,本王看霍中郎如此害怕本王重审此案,还以为与你有干系呢?”
“话不可乱说,王爷慎言!”
“为避免误会,那就请霍中郎只在旁边看着好,此案自有本王查证。”睿王道。
“……”霍靖恼极,却也闭了嘴。
一旁的霍云看到父亲憋屈,心里竟泛起极大的舒适!不是她不孝,而是便宜爹人品实在太差了!
睿王坐上堂中正座,对郭怀道:“先将卷宗给本王看。”
睿王看完卷宗,立即提出疑问:“狄大爷回家前,与友人相聚吃酒,为何没有友人的供词?此人姓什名谁?现在何处?”
“据蒋氏说,那人姓吴,叫吴堂,是长沙人,他与狄大爷喝完酒就回长沙去了。”郭怀回。
“为何没有派人去寻?他们在哪儿喝酒?可有其他人看见?狄大爷是戌时一刻回的(傍晚七点多),他回来之前可遇到旁人?为何这些都没有记录!”
睿王一连串的问题,把郭怀问懵了!
睿王又问:“按府中下人及蒋氏、狄弈等的供词,狄龙回来时,抓着狄弈打了一顿,父子俩打完后戌时三刻,之后蒋氏煮醒酒茶,狄弈送醒酒茶,狄龙喝下茶时应该是亥时左右。直到次日卯时丫环小蛾发现狄龙死了,这中间有五六个时辰,可有人进过狄龙房间?”
狄二爷狄虎道:“回王爷,除了蒋氏和狄弈外,没人进那房间的。”
睿王看向狄虎:“堂下何人?”
“学生狄虎!”
“狄虎,本王问你一句,你与兄长狄龙可是住一个院子?”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他房间无人进去过,难不成你还派人盯着你兄长的院子?”
这话一问,狄虎腿一软,差点就跪下来了。
“学生……学生自然没有,学生是听丫环小蛾说的。”
霍云在旁边,不由心里暗暗佩服睿王,他是一个刑侦高手,通过简单的卷宗,便能抓住疑点的关键处,问话也能直击要害。
“蒋氏!”睿王问堂下的跪着的蒋氏。
“民妇在!”
“本王看供词说,狄龙只要一喝酒,晚上睡觉就不老实,甚至爱动拳脚,所以你当晚你没有跟他同房。”
“是。”
“他喝醉了酒,你难道夜里就没想过去看他几眼?你与狄龙当真夫妻不睦?”
“不是的,王爷。”蒋氏忙道,“相公虽然性格粗糙,待我却是极好的,说到动手,也就早几年他在睡梦中动了一次,那次一脚把民妇踢下了床。从此之后,相公就说只要哪天他喝了酒,晚上就不要与我同睡,就怕误伤民妇。”
“那天晚上,他回来把阿弈打了一顿,我却也知道他是为了阿弈好,便煮了醒酒茶让阿弈送去。之后二嫂来我房间与我说话,我们说了许久。二嫂走后,我觉得累倦的很就先睡了,我睡前还想半夜要去看看相公,哪知那夜睡的极沉,一睁眼相公已经死了。”
说完,蒋氏哭起来。
狄弈看到母亲哭,亦露出无措的神情。